老人白斬蒼主動開口,邀請陳沙打他一拳,以便熄了對方日後來找他尋仇的心思。


    玉京觀遠處各方高手,聽到這一句話。


    都隱隱然為這位老樵夫感到擔心。


    天下第九張守仁,張大掌教和兄弟四人一齊出手,都死了兩位,逃了兩位,何況是您老這位更次一級的天下第十呢?


    “好!”


    陳沙隻是淡淡開口。


    一個回應之後。


    站立於二十丈外的白斬蒼眉頭猛然一跳,隻見那雙手垂立的年輕掌門,已然踱步踏前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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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


    這一個動身,好似雲層之上的高天下壓,帶動了龐然無匹的力量,拍擊向了這兩人所處的大街之上。


    陳沙一襲氣力撼天動地,動身掀起來的氣流,吹動塵土血腥氣,席卷暗處的眾多高手。


    有些人遠遠躲在便是百丈之外的高樓上,竟都感覺到一股勁風被年輕道士一踏步掀起,迅速擴散到了他們的身前。


    霎時間。


    那滿是血屍的大街上,好似死去的京城兵馬又活了過來,發出了千軍萬馬的奔踏聲,但這一切卻僅僅是陳沙朝著白斬蒼一人而去的聲勢!


    其龐大,其宏大,讓目睹過陳沙一人戰四人的眾多高手都是心頭震怖:


    “這……”


    “這氣勢怎麽感覺比此前大戰張守仁的時候,更加恐怖!”


    難道說,在這一拳之下,這位年輕掌門才終於拿出了自己的十成十的力量,此前以一敵四,都未曾動用全力。


    而今,因為白斬蒼那“即便是天下第一,也殺不了他”的自誇,真正讓年輕道士拿出了自己的全力!


    無數暗中的人齊齊色變。


    被這一股宏大氣勢所籠罩,覆蓋的首當其中之老人更是心頭狠狠地為之跳動:


    “這小子是真想一拳打死我啊。”


    眼見著原本相距二十丈的陳沙,一個踱步踏前,於袖袍之下高高揚起的一雙手掌,晶瑩如美玉一般,向前一探……


    這一探,掌指之間先起蓮花。


    身形一步一踏之間,長街上的塵埃被踩踏而起,於虛空間綻放一朵又一朵的白蓮,一開既逝……


    在這步步生蓮之下,陳沙的身軀好似拔地而起的一座高山雄嶽,貫通天地,原本就已龐然宏大的氣勢,在這一刻竟然迎頭再向上衝出一籌,好似頂破了極限一般。


    呼呼呼~~


    恐怖到了極點的氣流,已經如颶風般被卷帶而來,似刀刃一般刮在白斬蒼的衣袍上,令其烈烈飄舞。


    他眼皮子直跳,升滿老繭的手已然握在了腰間的那把砍柴刀刀柄上,緩緩拔出……


    兩個人還未出招時刻。


    彼此的氣力心力,以及招意,便在虛空之中無形開始碰撞。


    其實就是一刹那。


    陳沙步步生蓮,二十丈距離,轉瞬即到,雙手從蓮花變為了道一印……


    但隻有白斬蒼在這一瞬間,看清楚了這年輕掌門的捏印的時候,掌指之間出現了多少種變化!


    一刹那,足足一百零八種變化!


    且每一門都是至少大宗師級的武學變化,其中大先天級數的招意變化,不在十門之下。


    一道拳印,涵蓋了一百多種至高武學的變化,誕生於刹那之間,最後化為了天下無敵的道一印!


    橫推而來!


    轟!!


    白斬蒼的砍柴刀已然捏在手中,眼眸裏倒映出那一輪越來越大的拳印,逐漸的視線開始模糊,看到的不再隻是拳印,也沒有了陳沙的身影,而是化為了天地間的一根根的紋理線條……


    他也好似從一個年近古稀的老人,變成了一個林中砍柴的少年,一砍刀落下去,畢竟砍中木頭最容易劈開的那一道紋理。


    哢嚓!


    隻需應聲而下,木頭便會被幹淨利落的劈成兩半,人也是如此,招也是如此,乃至於天地間的氣流也是如此。


    凡是天地萬物,皆有紋理。


    這個模樣看起來髒兮兮,臉色黑紅像個村野老漢的天下第十,就是靠著這一手“砍柴刀法”,砍人如砍柴,從幾十年前就站在天下第十的位置上,站到如今!


    轟隆!!!


    拳刀撞在一處,驚天動地的刀風,好似十二級的龍卷風暴一般。


    狂暴的氣流宛若數不清楚的神兵利器,呼嘯著肆虐而出,擦到了一些房屋的頂部,房頂瞬間被平削而過……


    而後,兩人原地所站立的大地上煙塵滾滾,衝天而起。


    眾多武林高手忙想看個清楚。


    下一刻,橫飛四濺的灰塵已經好似世間最為厲害的暗器般鋪天蓋地打了過來,當即用衣袖遮麵,或瞬間躲入牆後,屋內……


    劈裏啪啦!


    恐怖的砸擊激射之音落於各種樣人的耳旁。


    而後,隻聽……


    哢嚓~~


    好似是砍柴刀在長空之間碎裂成為片片的聲音。


    砰!


    緊跟著這道刀裂之聲後,眾多武林高手以及俞妙蓮等道一弟子,隻見一道渾身染血的白發身影橫飛於長空之上。


    他胸口一個凹陷進去的拳印形狀,足見骨頭都折了不知多少。


    老人受了這一拳後,於半空中咳血大喝:


    “你這一拳比你爹當年還霸道,不過有言在先,老夫拚命接你一拳,就此告辭!”


    豈料,陳沙眸光閃爍:“能從我手裏跑掉再說!”


    雖是一拳過後,陳沙卻仍舊想知道白斬蒼怎樣能夠逃離,一個下踏步,身軀便騰起十丈之高,北鬥殺力衝擊星空,落於頭頂……


    長空飄雪,氣流凍結!


    想要以此凍結住白斬蒼的逃跑路線。


    豈料。


    白斬蒼雖然被漫天呼嘯而來的寒力刮在了身上,卻是電閃間從懷中取出了兩張紙人紙馬,貼在了腳上,借著下墜之勢砸在地上之後,一落地……身形竟瞬間消失在了百丈之外。


    呼!


    再一個呼吸後,已經是一裏開外,看不到身影了。


    陳沙怔怔的從半空中飄身落下,渾身衣袖獵獵,他卻有些恍惚:


    “這竟是……神行甲馬?”


    他看的清清楚楚,白斬蒼貼在身上的那幾張紙,完全就是民間百姓燒給死人的東西,或者祭祀神明的時候,用到的紙紮冥器。


    但卻被白斬蒼貼在了腿上之後,好似得了鬼神附體一樣。


    陳沙在道門之中也聽過這一類的神異手段,但那同樣都跟他自己的北鬥殺體一樣,不太屬於武俠世界會出現的東西。


    神行甲馬,這是類似一種請神力上身的手段。


    “請神力上身,可神州世界有神?”


    陳沙看著白斬蒼竟真的從自己手底下跑了。


    他不由明悟:


    “原來這就是他能夠在兩代天下第一的手上跑掉的秘密……”


    但從剛才白斬蒼接自己全力一拳來看,這老頭被自己一拳打中後就算跑脫了,不養傷個三兩年,絕對難以痊愈。


    或許……


    陳沙猜測:“難道就是因為他接連挑戰天下第一,雖然跑了,但其實每次都受了極大的傷勢,乃至於生命是保的了,卻用餘生都在療傷,所以才隻能被迫的當個天下第十?”


    而所有為這一戰所驚震的武林人士,在各自暗處身軀踉蹌:


    “為什麽這兩人之間的交手,讓我感覺比年輕掌門以一敵四,還要來的更加激烈和驚天動地?”


    雖彼此隻出了一拳一刀,可僅從聲勢上來看,讓他們感覺白斬蒼更像是天下第九。


    那掌教張天師是天下第十,十強地板。


    遠處。


    僅僅是盞茶時間,就逃出了五十裏地的白斬蒼,終於逃出了京城後,卸下了雙腿上的甲馬,仰天噴出一口血來,一頭栽倒在了城外的一個小破廟裏。


    “爺爺,爺爺……”早就在此等候的糖葫蘆丫頭,當即臉色蒼白的小跑過來。


    白斬蒼趴在地上氣喘籲籲的道:“沒事,用一身傷,換回了一條命,隻是爺爺沒想到,這小子比他爹當年的拳法還要恐怖絕倫,看來他成為天下第一壓根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爺爺輸給未來的天下第一,不丟人,不丟人……”


    這些年來,他前麵的九人嗎,沒人會和他打。


    而他當著這個天下前十的守門人,麵對於其他的一品大先天,一刀砍下去也都贏了……


    誰又知道,在這老頭這麽多年來,也就輸給了曆代的天下第一,除此之外,就沒輸過了!


    …………


    玉京觀這一戰過後。


    天下前十的高手榜單,注定是要變更了。


    一個初次下山的年輕人,一出手,就接連輕鬆擊敗第九、十兩位強者,乃至於暗中觀戰的武林高手們都發自內心的覺著,陳沙的實力,即便還沒到與那無可爭議的天下前三強者相持的層次。


    卻一定可排進天下前五了。


    聽說這年輕掌門的母親不久前還落敗於天下第五龍在田手上。


    卻不知,兩個人什麽時候還有一戰?


    屆時,定然會讓大家清楚陳沙究竟有沒有天下前五的實力。


    玉京觀一戰落幕,門口的死屍也被趙國朝廷灰頭土臉,默契的趁著半夜拉回去了。


    經過這一戰。


    滿朝文武再也沒有敢說強行從那道人手上迎回他們的陛下的了。


    玉京觀,在一日之間,就成為了京城之中最大的禁地。


    卻不是因為裏麵有一位皇帝。


    而是因為裏麵有一尊道人。


    他已經在這舉國無敵了,高高在上的皇朝,也便成為了不足道的東西。


    不過。


    卻就在第二天。


    成為京城禁地的玉京觀,就迎來了客人。


    “掌門,真武宗宗主江城子前來拜訪,隨行還帶著三位真武長老,如今在觀外等候。”俞妙蓮進來說道。


    陳沙聞言,道:“真武宗,我道一與他素無瓜葛,你去問他有什麽事來找我,我再去見不遲。”


    俞妙蓮微露遲疑,但還是點了點頭。


    卻就在俞妙蓮出去沒多久後,張梨亭又急忙跑進來:


    “掌門,王母宗的碧宗主也來了,隨行帶著一名道童,在觀外請求見你一麵。”


    “王母宗也來了。”


    陳沙一聽微微站起身來:


    “既是兄妹宗門,我不得不親自出門迎接了。”


    卻是不知道,這真武、王母怎會前後不差的同時來玉京觀?


    他隱約能夠猜到一些。


    多半是因為玉皇宗之事。


    但王母宗肯定是偏向於自己的,至於真武宗,也沒聽說他們跟玉皇宗關係多好?為何會次日前來?還用拜訪這麽客氣的禮數。


    王母宗碧雲霄。


    真武宗江城子。


    若再算上日前死在觀外麵的玉皇宗張守仁。


    以及陳沙自己。


    竟然四大道宗的宗主,全都在這玉京觀裏聚齊了,這放在平常可是壓根不會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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