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在人們心中神聖的地方,其包藏的陰暗幽深越不可測度。


    有的時候,清聖和莊嚴到了極致,反而成為了一種包袱,而一旦為了維護這種清聖和莊嚴,便不惜任何代價。


    在場所有人全都聽明白了碧雲霄的意有所指。


    穆紅拂身軀顫抖,咬牙說道:


    “難道說,是水月庵的某個人在如素懷孕的時候,暗中對她施下了這‘中陰淨身神咒’,目的是為了不讓如素懷孕的醜聞傳出去,想利用這氣咒,將鈴靈抹掉,卻偏偏沒想到,如素仍舊堅持著將孩子生了下來,卻也為此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她不敢置信。


    “怎麽會有這樣的事情,如素至死的時候,都還在叮囑我,不要讓天下人知道她壞了孩子,不想敗壞佛門清聖名譽,卻不想……她佛門水月庵的人,早就想著斬草除根了,竟根本就沒想著讓她把孩子生下來!”


    用淨身神咒抹掉一個還未誕生的生命,這樣水月庵的名譽就可保住了,根本不會有人知道水月庵的佛門傳人,居然跟別人有過孩子。


    可……


    這種做法,當真是佛門中人可以做出來的嗎?


    陳沙隻冷冷問道:“當今的水月庵主叫什麽名字?”


    穆紅拂下意識看向了陳沙的眼神,道:“當代水月庵主名叫安如月,乃是當年和如素公主同為兩大佛庵繼承人的人選,後來如素公主自知壞了佛門清譽,便自己離開了水月庵,最後便由這位接任了水月庵。”


    碧雲霄卻持不同意見,道:


    “安如月雖也可算得上這一代佛門之中的上上之人,但若說十五年前她有種下‘中陰淨身神咒’的功力,我是不信的,能讓鈴靈的血肉中都呈現這種氣咒之力,並能讓當年的古如素渾然無覺,要做到這點,怎麽都得一品大先天的功力才行。”


    也就是說。


    做出這件事的,肯定是水月庵的上一代佛門高手中的其中一位。


    陳沙卻神情不變:


    “沒有關係,都一樣。”


    碧雲霄驚異的看向了陳沙。


    她已然猜到了陳沙的內心想法,這是已經將水月庵這一佛門頂級大宗,都在心裏判了死刑了吧。


    聯想起玉皇山的消亡,還在轉眼昨日。


    水月庵就又要……


    不過,當她重新看向懵懂無知的古鈴靈,小女孩天真的可怕,眼神裏呈現出來的幼稚,讓人感覺不到可愛,而是無盡的心疼。


    這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啊。


    卻隻有五歲的心智,十歲的身體。


    “造孽……”碧雲霄心裏搖頭:“若是水月庵其他人不知情倒還罷了,若是所有人參與其中的話,這個佛門大宗,怕真的是入魔了……”


    佛經裏說: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佛魔本就一念之間。


    世上沒有絕對幹淨聖潔的東西,要想保持絕對的幹淨聖潔,那背後一定藏著數不清楚的汙穢。


    當年水月庵想保住佛門清譽,這本身就是一種對“佛門清聖”的執念,一種魔障……


    有人對保證佛門清譽到了偏執的程度,由此作出這種事來,便也就可以解釋了。


    常犀看著陳沙的臉色,也知趣沒有再說什麽。


    他隻安慰了古鈴靈片刻,從其身上采集了兩滴鮮血,而後來到陳沙身邊……


    “陳師弟……”


    陳沙不語,隻緩緩伸出手指,便有幾滴血液從皮膚滲透了出來,落入了常犀準備的一個瓷片之上。


    “我要去房間準備一些東西,看看陳師弟和鈴靈的血液到底能不能匹配融合,若是可以,在這玉京觀就能夠進行換髓……”


    說罷,常犀拿著兩個瓷蓋走向了自己的房間。


    可留在房子內的所有人。


    卻是開心不起來。


    當他們了解到古鈴靈的智力和身體缺陷,並不是天生,而是人為的時候,便心裏同時在想一個問題。


    如果衰血症能夠治好。


    那麽這“中陰淨身神咒”的影響,是不是也能夠治療呢?


    穆紅拂希冀的看向了碧雲霄。


    從剛才幾番說話間,她已經知道了這位就是王母宗宗主,王母宗素以雜獵百家之術而聞名,若不是王母宗的兩位認出了“中陰淨身神咒”,她一直都以為這是因為古如素難產給古鈴靈帶來的先天殘疾。


    現在既然知道這是人為……


    穆紅拂語氣顫抖的問道:


    “碧宗主,這中陰淨身神咒,可有解除的方法?”


    如果真的能夠治療。


    那麽古鈴靈將完全變回一個正常的小女孩。


    碧雲霄皺眉為難的說道:


    “這中陰淨身神咒在佛門當中,也屬於秘術,用於修煉之上,可以讓佛門弟子快速進入入定狀態,同時還兼具療毒、治傷等功用,我這也是第一次見有佛門高手將之用作殺人,抱歉,這門氣咒我了解的隻有這些,或許隻有問一問相關的佛門高手,才能得到確切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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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紅拂神色黯然下去。


    佛門兩大大宗,一個是淨土禪院,一個就是水月庵。


    既然這本就是水月庵某高手所為,那怎麽可能會承認自己做下的孽。


    而那淨土禪院……


    又素來和水月庵交好,兩大佛門寺廟,本就是同屬一教,更加不可能。


    可除此之外。


    天下又還有什麽精通佛門武功的高人呢?


    陳沙若有所思。


    他對眾人道:“我來想辦法。”


    說著,為眾人所不解的目光裏,陳沙走向了自己的屋內。


    他正是要去南天門後。


    找一些佛門高手問問這關於“中陰淨身神咒”的事情,看看有沒有一些其他世界的佛門高手,或可觸類旁通的給他一些幫助。


    ………………


    南天門後。


    世界一片死寂。


    一座座的廟宇矗立。


    陳沙走過這些廟宇,忽然頓住步伐,轉身看向了這些廟宇裏的泥身,緊緊皺眉:


    “是我記錯了嗎,怎麽感覺這些泥身的表情神態,有了一些微微的改變?”


    他立即走上前去。


    來到這位名叫“師行宇”的大金剛境傳奇的泥身麵前,仔細的觀看,眉頭緊皺……


    他記得這位大金剛的神情應該是一片死寂的才對。


    就好像一個沉睡的人一樣。


    忽然。


    陳沙目光一凝,徑直看向了“師行宇”的背後,那裏的泥身部位,好似有了一條淺淺的裂痕。


    “這裂痕是之前就有,還是……”


    他當即退後幾步。


    重新看向了師行宇的全身。


    恍惚間,這泥身卻隱隱給了他一股要蘇醒的錯覺。


    “難道……”


    陳沙轉身看向了這片山坡上的所有廟宇,動容道:


    “他們真的還能夠再次蘇醒過來?”


    他驚疑不定的退後幾步。


    一時間。


    卻是沒有任何的頭緒可以供他猜想。


    最後。


    站立原地許久,發現泥身始終也沒有什麽其他的變化。


    陳沙隻能自語:


    “難道他們的蘇醒,就在不久之後?”


    這說明,他至少要將自己修行到與這些人一樣的大金剛境界,才能在這片一重天世界內縱橫來去,否則就是一個炮灰。


    這裏隨便一個泥身蘇醒,最低都是大先天的境界。


    他這些修為雖然在神州世界可以稱雄,但在這一重天內不知多少位“大金剛”麵前,真的不夠看。


    “先去找太阿神尼再說。”


    陳沙決定先辦正事。


    不一會兒,他來到了山坡上的“太阿神尼”廟宇前。


    這位。


    在張道玄的時代也有留書,她與張道玄一樣,同為真實界的飛升者,資曆上來講,還算是張道玄的前輩級人物。


    在所謂的第九劫時期,是最先飛升的一個人。


    而陳沙在前段時間來到京城的那馬車上,已經於這太阿神尼的場景中試煉通過了兩關了,在這些次場景的試煉中,陳沙能了解到,這位太阿神尼就是如她的“說大金剛兩千言”裏自述的一樣,一個一輩子幾乎都沒怎麽下過山的佛門講經女尼。


    就這樣,一輩子沉浸在佛門經文中,從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廟,再到一地之主持,最後進入了第九劫時代中佛門的小極樂聖地修行。


    乃至飛升仙界。


    “是否進入太阿神尼章第三節‘極樂經樓,講經首座’……”


    “進入……”


    時空變幻。


    陳沙早在此前就來過這一關,是太阿神尼駐守佛門小極樂聖地藏經閣的場景,太阿神尼在這裏基本就相當於掃地僧一樣的人。


    ………………


    古老的經樓,縱深都有極長。


    一架架的佛門經典,被陳列在書架上,有些上麵都生出了蟲腐爛的氣息,架子都有些木頭朽味兒。


    陳沙憑空出現在了一麵書架前麵。


    頓時一道滄桑中帶著些溫醇的老尼聲音傳來:


    “小居士,這極樂經樓之中,都是佛法,你若是為武功而來,卻是走錯了地方……”


    陳沙轉身看去。


    隻見一個頭戴白色僧帽的白衣女尼,麵貌平凡,臉上已經生出了許多皺紋,卻是神態慈祥,看著陳沙善意的道:


    “還請離開吧。”


    陳沙麵色平靜道:“神尼誤會了,貧道此來,既不為武功,也不為佛法,而是想請神尼救一個小姑娘。”


    太阿神尼聞言後看向了陳沙,不由意外,道:“原來是為救人而來,那貧尼或可聽聽,不知有什麽地方能夠幫助到居士。”


    陳沙問道:“神尼可聽說過佛門中有一門叫做‘中陰淨身神咒’的氣咒?”


    太阿神尼道:“這是貧尼所創的氣咒,怎會不知。隻是居士問這個做什麽?”


    陳沙麵色一變:“中陰淨身神咒,是你所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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