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漠的神色掠過驚詫、不解。


    “母後在害死袁夫人後就察覺到皇上欲誅她,為了自保,她將我推向權力的最頂端,為了保全你,用冷漠來裝出對你的漠視。多少次……我羨慕你能得到母後這般保護……隻因你不是太子!”祈皓的輕笑轉為狂笑,“這些,你都不知道吧……你太可憐了……太可憐……”


    祈佑呆愣在原地望著他,我清楚地見到,有淚水在他瞳中打轉,更多的是不相信。他似乎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我不信!”


    蘇姚歎了口氣,“祈皓說的全是實話,我們沒必要拿這種事來騙你。”


    時間似乎在那一刻靜止,所有人都呆立在原地,各有所思。卻在此時,曦貿然地闖了進來,所有人都用七分戒備三分殺氣的眼神注視著他,我一驚,他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不要命了。


    一咬牙,我拉開門便衝了出去,一把將曦抱個滿懷,扯著粗嗓哭道:“曦兒,幸好你沒事,娘擔心死你了。”


    曦僵硬地拍拍我的背,“我沒事……娘。”


    一聽曦喚我為“娘”我險些笑出了聲,偷偷將頭埋在他懷裏無聲地笑。蘇姚見我雙肩聳動,忙上前安慰道:“大嬸,別難過,您的孩子不是回來了嘛。”


    我佯裝拭著眼角的淚,點點頭。曦擔憂地問,“大……爹呢?他沒事吧?”


    “在裏邊,走,娘帶你去看看。”我拽著他的臂膀就朝裏屋而去,自始至終我都沒有正眼看祈佑一眼,可我知道,他的視線一直淩厲地盯著我。


    我緊緊將門關上,曦望著連城,皺了皺眉頭,“那批殺手是衝你來的。”


    我點點頭,“此次我們易容來夏國,不可能這麽容易被人發現。除非……有人一直在跟蹤著我們。”


    曦也點頭附和,“對,有內鬼。”


    我們倆對望一眼,同時喊出了一個名字,“連胤。”


    我握緊的拳用力捶了一下桌案,怒道:“連胤這個小子,竟敢這麽放肆!”


    曦道:“所以,我們不得不對付他了。”


    “可是,憑我一己之力根本無法對付他。除非,你進宮幫我?”


    他沉默著,似乎在掙紮,終於還是點頭,“好。為了大哥的江山,我會想辦法進宮助你除去連胤這個卑鄙小人的。”


    “謝謝……”我感激地盯著他,又想到我們現在的處境,不禁有些擔憂,“祈佑現在在這兒,我們很危險。”


    曦說:“我在來的時候發現,四周隱藏了許多大內高手,祈佑是來尋你的?”


    “怎麽可能……他是來尋他的哥哥。”我暗自一笑,將目光放在連城身上,“你的醫術一向很高明,你能不能讓連城盡快好起來,我們就能上路回昱國了。”


    曦點頭。我的目光卻再次投放窗外,在飄揚的風中唯獨剩下蘇思雲與祈佑並肩而立。蘇思雲一直緊握他的手,在說些什麽;而祈佑則是呆呆地立在原地,目光呆滯。如今在他的身邊安慰他的已經不再是我了,而是蘇思雲。她暖暖的笑,似乎能滲透人心,清脆的嗓音能撫平他的心傷……或許蘇思雲真的比我更適合待在祈佑身邊。


    知道真相的他應該如何後悔當初謀害了自己的親生母親啊,曾經我不願將真相告訴他,就怕他會承受不住……但是,他是個無情的帝王,即使傷心也會很快淡去,將來再次振作管理國事、天下事。我相信,不會有任何事能左右他的。


    這兩日我心驚膽戰地與祈佑他們待在一起,做任何事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個不小心便被他認出了我。這些日子我從他們言語之中發覺,祈佑一直很消沉,目光有些渙散淩亂,似乎還沉浸在他母後那件事的陰霾當中。而且,他更堅定了要請祈皓回金陵之意。我不知道他出於何種目的要將他們請回去,但是我看得出,他很孤單。他的身邊真的連一個親人都沒有了,唯有這個哥哥。雖然他們曾經為敵,但是血濃於水,沒有任何人能否認這個事實。


    今日,連城終於由昏迷中清醒了過來,他的臉色還是很蒼白,但是臉上卻依舊掛著笑。我看著非常心疼,都傷成這個樣子了還有心情笑。端著盛滿黑汁的藥碗遞給他,“快喝吧,瞧你現在的樣子,哪像個皇帝。”


    他欲接過藥,我立刻收回伸出的手,“算了,還是我喂你吧……你這個樣子哪端得穩。”


    他無奈地動了動身子,“你的話好像變多了。”


    我不答理他,低頭吹了吹冒著熱氣的藥碗,再盛起一勺藥汁湊到他嘴邊,“早些養好傷回宮去。”


    他乖乖地吞下一口,因苦澀之味皺了皺眉頭,“你還變凶了。”


    我瞪他一眼,又盛了一勺過去,“你的廢話真多。”


    連城卻握住我的手,藥潑灑在我們手上,他問:“你怎麽了?在生我的氣?”


    我僵在原地,呆呆地望著碗中濃黑的藥,“連城,當我看見你背後身中兩刀……我真的好擔心你再也醒不過來了。那就是我害了你……我欠你的已經夠多了,我不想再害你為我丟了一條命!!”


    他猛地拉過我,手中的藥碗摔碎在地,我狠狠地撞進他的懷中,他悶哼一聲。我知道他的傷口在疼,想掙脫,他卻摟得更緊,“對不起。”


    我不敢再掙紮,生怕一個用力會扯動他的傷口,隻能安靜地待在他懷中。“你對不起什麽?從頭到尾都是我在對不起你啊。”


    “真希望一直病下去。”他緊緊按住我的腦袋,將其緊貼他的胸膛,“我喜歡看你生氣時的表情,喜歡看你對我凶的樣子。”


    門突然被人推開,我們齊目望著曦匆匆進來,“今夜就走,我的手下已經趕來接應。”


    “這麽急?”連城不解。


    曦淡淡地說:“若不快些離開,我怕會再遇見殺手,而且……這兒不能久留。”


    他似乎意識到了些什麽,神色格外凝重地問道:“誰在這兒?”


    我僵硬地將“祈佑”二字吐出,換來連城一笑,“沒想到,你和他這麽有緣。就連來到夏國都能接連碰著。”


    我淡淡地回避著他的話語,隻道:“若要離開,我必須向他們夫妻二人道謝再走。”說罷,便匆匆出門。


    當著祈佑的麵,我很平靜地向蘇姚與祈皓感激道別,自始至終我都沒有看他一眼。我知道,眼睛是會透露心事的。


    也許是因我的平靜麵對,又或是曦的易容之術太過高超,我逃過了祈佑的眼睛。又或者是……如今他的眼中隻有蘇思雲呢?


    匆匆告別之後,與連城還有曦乘著馬車離開。我揭開錦簾探頭望著離我越來越遠的小屋,此次一別,何時才能再相見?或許是兵戎相見的那一刻吧。輕輕放下錦簾,再望望始終將視線停留在我臉上的連城,我悄悄別開視線。


    不可以,他是連城,並不是寂寞中的依靠。


    在回昱國的路上,我們連續遇到了兩批殺手,此次那些殺手不隻是衝我來,還欲置連城於死地。不敢相信,連胤竟連自己的親哥哥都要殺,他已經急紅了眼吧。連城帶傷與那批殺手搏鬥,又扯動了才愈合的傷口,血滲透了一背。幸好曦的手下及時趕到,否則我與連城是在劫難逃。當所有殺手被他們解決之後,連城便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我們不敢多作停留,帶著昏迷的連城連夜趕路回昱國,終於,在第四日抵達皇宮。太後聞訊立刻請了數十位禦醫為其診治,對於我則是冷言相向,甚至不容許我踏入鳳闕殿。我知道她認為是我害的連城,更不想再見到我。


    帶著擔憂,我悻悻地去了儲秀宮見納蘭敏,她的眉宇間充斥著無盡的慘然,時不時輕咳幾聲,隱有病態,見到我來,立刻扯出笑容邀我同坐。她一邊剪著紙鳶一邊問:“聽說,皇上受了很重的傷?”


    我點頭,心中的擔心無盡蔓延,“是我的錯。”


    她輕咳了幾聲,帶著笑道:“誰都沒有錯,隻因你們都太癡。”


    見她咳聲不止,我忙去順順她的脊背,“姐姐怎麽了?要不要請禦醫?”


    她擺了擺手,“沒事,老毛病了,天氣稍寒便會咳嗽不止,習慣就好。”她將手中已剪好的一對鴛鴦送給我,我不禁失笑,“姐姐為何送我鴛鴦?”


    她放下剪子笑道:“自從你進入這儲秀宮開始,你的臉上就掛著擔憂。”


    輕撫上手工精致的鴛鴦,我道:“是呀,連城現在還昏迷著,我怎能不擔憂?”


    她道:“那你為何要擔憂呢?”


    我的笑依舊未斂,“因為他……”說到這兒,我卻突然頓住了,想了許久才道,“因為他是我的朋友。”


    “你知道,這樣的擔憂,隻有在愛人之間才存在的。我相信現在的你,對他的感情已經不僅限於朋友之情了。”她了然一笑,“所以,這對鴛鴦是祝你與他白首偕老的。”


    我不自然地放下手中的紙鳶,“姐姐別說笑,我不可能再愛上他人。”


    “為何要封閉自己的心?敞開胸懷給他人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我的歸宿不會是連城,連城愛的女人也不該是我。”我不能接受連城,因為至今我都無法忘卻祈佑給我的傷,或許……真能看淡祈佑對我所做的一切,我就能敞開心懷接受連城吧,但是……真的會有那麽一日?


    “哪來那麽多顧忌。隻有彼此相處得開心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又有誰規定,女人一生隻能愛一個男人。那種禮教,所謂的‘三從四德’我最不屑一顧了。”她含笑拍了拍我的手背,溫暖了我的心。


    事到如今,竟還有人能對我關懷備至,悉心開導。女人之間原來也可以有如此真誠的一份友誼,即使她仍舊顧慮祈殞心中最愛的那個人或許是我。


    “妹妹隨我來。”她握緊我的手,領我走出門檻。我們一同埋進漫漫黑夜之中,風露漸冷,她單薄的身子能承受住?


    儲秀宮後院,草草分攜,滿地枯葉霜霜。最為觸目驚心的還要屬那滿地紛鋪如雪的曇花,她是帶我來看曇花的?


    她指著幾朵漸漸萎去的曇花道:“曇花很美,但是它的生命卻極為短暫,開過後瞬間凋零,也正因它的短暫才讓人覺得可貴。”


    我蹲下身子,目光始終凝滯在這片曇花之上。我的手才觸及一朵開得冰清嬌豔的曇花,它卻開始緩緩萎落,最後凋零。我的心因它的凋零一陣疼痛,更多的還是惋惜……這麽美的花,生命卻是如此短暫。


    “我帶你來這兒,隻是想告訴你,當你發現自己已然動心之時,一定要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感覺,不要待到它逝去後才覺得可貴。到時候,它將是你一輩子無法挽回的遺憾。”她摘下一朵剛盛開的曇花交到我手中,笑得溫淳,“你看,摘得及時,到你手中仍舊是絕美的曇花。”


    看著手中的曇花,我的心突然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紊亂。不,我對連城,隻有感動。


    一想到此,我立刻丟棄手中的曇花,疾步奔離而去,獨留下納蘭敏一人於曇花之前。


    小庭幕簾逢冬,百香寒縈鼻,涼風襲羅衣。


    我一路小跑出儲秀宮,思緒早已被納蘭敏的幾句話打亂,她說的話已深深敲動了我的心。不可能的,我怎麽可能會喜歡祈佑以外的人呢?我單手撫上額頭才發現滿是汗水。


    這時,一名公公急匆匆地跑到我麵前,“辰妃娘娘,太後召見。”


    思緒變轉,我驚詫地望著他,深知太後的召見定然不簡單。但心中擔憂的仍是連城此刻的狀況,便隨他一同進入太後殿。一眼望去,太後高雅地倚坐在鳳椅上,目光深凝著我,頗有淩厲之色。


    “跪下!”她一開口就有著擋不住的怒氣。


    沒有猶豫,我跪倒在大殿中央,雙手撐地,視線始終凝於地麵,等待著暴風雨的來臨。


    “辰妃,你竟敢蠱惑皇上與你隻身前去夏國,真不知你安的什麽心,害皇上受如此重傷。”她克製不住地朝我吼來,緊握的拳頭一下下地敲擊著桌案,聲音來回飄蕩在空空的大殿之上。


    “是臣妾的錯。”我平靜地回應著她的怒氣,擔憂地問,“皇上……傷勢如何?”


    “幸得上天庇佑,沒有大礙。”太後緩緩鬆了口氣,臉色立馬肅起霜冷之色,“辰妃,你該當何罪?”


    一聽連城沒事,我心中的千斤之擔總算放了下來,“臣妾任憑太後發落。”


    太後整了整暗紫深紅的鳳褶裙,泛起傲然之色,“哀家看你就是個不祥之人,戾氣甚多,克了皇上的天子龍威,自今夜起,你每日於昭陽宮的佛堂麵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傾世皇妃(出書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慕容湮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慕容湮兒並收藏傾世皇妃(出書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