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南宮秀。”


    “屬下在。”南宮秀躬身上前。


    “與孤拿下厲剛!”風獨影目光冷冷地看向厲剛。


    “是!”


    這一句,不但厲剛聽清,姚瑗聽清了,在場所有人及門口的百姓都聽清了,刹那間所有人都呆住了。


    “厲都副,需要要親自動手嗎?”南宮秀走進厲剛,彎彎的眉眼不笑也似笑,隻是清淡的語氣裏已帶有著莫名的壓力。


    厲剛呆呆看著前方的白衣女子,除了她曾看他的一眼令他心驚外,她一直垂眸沉默,端坐不動,可此刻她傲然而立,鳳目裏透著威嚴冷峻,隻令他周身湧起寒意。


    “厲都副?”南宮秀抬手按在他得肩上,便如千斤重鐵壓下。


    厲剛手中都掉在地上,“她是誰?”


    “這天下,這大東朝,有幾位女子敢稱孤的?”南宮秀的聲音輕緩而清亮。


    厲剛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天下間能稱孤的隻有七人,而其中唯有一位女子——青州青王——風獨影!


    “臣徠城府尹姚瑗拜見主上,拜見清徽君!臣不識王駕,有失禮儀,還請主上恕罪!”姚瑗回神,趕忙當頭拜倒。


    他一跪,頓時演武場的所有人及門口的百姓都回過神來,跪了滿滿一地,“擺件主上,拜見清徽君!”


    風獨影目光冷冷地看著厲剛,“徠城都副使厲剛!”


    “臣在。”厲剛抖著身子垂首。


    “縱子為惡此為一罪,懈怠軍務玩忽職守此為二罪,妄動兵戈逞欲行凶此為三罪!”風獨影每數一道厲剛身體便伏得更低,數到第三罪,已如爛泥伏地,“革職名,斬立決!厲氏一族無論男女,發配掖城,三代以內不許遷返!”


    “臣……領罪。”此刻厲剛已是魂飛魄散。


    “厲剛之子厲翼!”風獨影再看向厲翼。


    一旁的侍衛早已取出了他及軍士口中的布團,這會兒聽到叫名,他趕忙伏地,“草民在。”


    “這會兒你倒有自知之明了。”風獨影冷笑一聲。


    厲翼顫著身子不敢出聲。


    厲剛神魂略略歸位,趕忙為兒子求情,“主上,還求主上饒恕,他所有的罪責都是因罪臣而起,還求主上看在嶽丈楊大人曾為主上效力盡忠的分上饒他一條小命,我厲家就這一根獨苗,請主上開恩。”


    “你已第二次提到楊大人,你嶽丈是哪位楊大人?”風獨影心頭一股無名暗火升起。


    厲剛卻隻道有了生機,忙道:“中丞尹楊英。”


    “原來是他!”風獨影冷冷一笑,“各地奏折都是先送到章承閣,他這位章承閣主事的中丞尹自然是可以將參你的全部挑出不發!”


    “求主上饒小兒一命。”厲剛叩頭。


    也在此刻,驀然傳來叫喊,“主上,請為草民伸冤啊!”


    門口跪著的那群百姓中一名蒼老的老漢跪行上前,“草民要告這厲翼,半年前他縱馬過街,將小女生生踏死馬蹄之下!草民向府尹報官,府尹判厲翼死罪,可厲剛厲都副卻派了一幫兵士掄著刀劍從府尹堂上搶走厲翼!主上,他們仗著手中有兵馬,欺負府尹沒辦法治他們厲家父子啊!主上,小女死得慘啊,求主上為小女伸冤啊!”


    這位老漢才一說完,人群裏又有人上前狀告厲翼,告他縱仆行凶,將他的兒子生生打死……不過片刻工夫,厲翼便已數條人命在身。


    “厲翼,你百死不足贖罪!”風獨影氣得渾身發抖,轉頭滿麵寒霜地盯著厲剛,“若天下之父皆若你厲剛,這天下必複禍世!”


    厲氏父子已知難逃一死,頓時軟倒於地。


    “爹!我不想死!爹……我不要死……”厲翼涕淚交加地哭喊著。


    可曾讓他橫行無忌的父親此刻麵若死灰,無能為力。


    “姚瑗!”


    “臣在!”


    “將厲氏父子關押大牢,明日午時押往刑場,孤親自監斬!”


    “臣遵命!”


    “主上聖明!主上聖明!”告狀的百姓們連連叩首稱頌。


    風獨影看一眼地上的厲氏父子,難掩憎惡,轉身離去,走出都副署,門外那些兵士早已得知了府中情形,滿滿地跪了一地。思及這些人為虎作倀,她隻恨不得一律斬首!


    “阿影。”


    震怒中驀然聽得久遙輕喚,這一聲入耳,頓如甘霖灑落,緩了心頭火氣,風獨影回頭看久遙一眼,再看了看地上的士兵,片刻後喚道:“校尉何在?”


    “臣在。”門內跪著的校尉趕忙奔上前來,滿頭滿腦的冷汗。


    “帶所有兵士即刻回營,每人杖一百軍棍,以示懲戒!”風獨影道,“你降為百夫長,自領兩百軍棍!”


    “是!”校尉保得性命,頓時鬆了口氣。


    等風獨影一離開,他趕忙領著一眾士兵回營,百姓們慢慢也散了。


    姚瑗命人將厲氏父子押在牢中,自己趕忙飛步追著前去的青王。


    當日,身份暴露了的風獨影與久遙宿在了姚瑗府中。


    晚間,久遙洗浴後,見風獨影坐在桌前不動,便走過去坐下,問道:“阿影,可是在考慮如何處置那位中丞尹楊大人?”


    風獨影點頭,“他包庇親眷,以至曆氏父子稔惡盈貫!哼,我隻恨不得將之梟首示眾!”


    久遙凝眸看著她,片刻後道:“阿影,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


    風獨影挑眉,“怎麽,難道你要我放著不管?”


    久遙搖頭,語氣裏帶有勸誡,“阿影,楊大人包庇親眷,這等行徑自然不對,卻也在情理之中。要知道沒有一塵不染的世界,也沒有白璧無瑕的完人。世間之人,誰都有私心私欲,世間之事,總有些陰暗齷齪。你是王,是一國之主,不應該做一個目下無塵的高潔君子,王要有寬厚仁愛之懷,是要包容萬生萬物之人。”


    風獨影微愣,凝眸定定看著他。


    “楊大人有過,你此刻親自嚴懲他,舉朝上下都不會有異議。但治國非同治軍,你日後若發現任何一位臣民有任何一點過錯,即罷黜或定罪問斬,那長此以往,上行下效,青州必將是嚴刑酷法之地,如此則青州臣民畏之苦虎。若一位王者一個國家在臣民的眼中如同一隻老虎,時時刻刻要提心吊膽擔驚受怕,試問這樣的王,哪位臣民會愛戴?這樣的國家,哪位臣民又願意於此生活?”


    此番話一出,風獨影頓時心頭巨跳,背上微生涼意。


    “阿影,你的品行我自然了解。”久遙伸手握著她的手,“若你是執掌刑罰的解廌府尹,那自然是要嚴明執法。但你不是解廌府尹,你也不再是朝堂上的將臣,你是青州的王。”


    溫暖的體溫自手心傳來,另風獨影心神一定,沉吟片刻,才輕聲道:“久遙,謝謝你提醒我。”


    久遙知道她是聽進去了,微微一笑,道:“你我夫妻一體,你是在謝你自己嗎?”


    風獨影不由也綻顏一笑,道:“那此事便讓徠誠府尹上奏章,到時讓國相酌情處置楊英就是。”


    久遙點頭,“我的阿影果然是最英明的。”


    風獨影睨他一眼,然後歎氣道:“說到底,徠誠會有厲氏父子,是我的過錯。”


    “傻瓜,你怎能將別人的過錯攬在自己身上呢。”久遙抬手掠過她耳畔的發絲,神態語氣裏自然而然帶出愛憐之色,“有道是知人知麵不知心,並不是每一位官員的品性你都能一目了然,也不是每位官員都能由你親自考察任命,你能做到的便是,日後盡可能多的為老百姓選出賢良之臣。”


    風獨影沒有說話,隻是想著這青州也不知有多少厲氏父子這樣的奸佞之臣,便皺緊了眉頭。


    “來,別皺眉了,不然我看著都糾心。”久遙抬手抹開她的眉頭。


    聞言,風獨影展開眉頭,移眸看著他,看了片刻,忽的輕笑出聲。


    “笑什麽?”清徽君很愛看妻子這樣難得的微帶慧黠的笑顏。


    “賢內助。”青王輕聲吐語。


    “啊?”清徽君愣了一下才反映過來,伸手便去刮她的臉,“好啊,你竟然調笑我,怎會是賢內助,明明是大丈夫!”


    青王殿下自然要躲閃的。


    兩人笑鬧了一會兒,看看時辰還早,彼此又都沒有睡意,於是久遙壓低著聲音故作神秘地道:“阿影,你有沒有過在大家都睡了後,偷偷番強出去玩?”


    風獨影眨了眨眼,想了一下,道:“小的時候常和六哥、八弟溜出去玩,但每次都給三哥發現,然後二哥就冷著臉想要怎麽處罰我們,五哥一邊責怪一邊同情,四哥隻是無奈歎氣,大哥就為我們求情。”


    “哈哈……”久遙頓時笑了,“今晚我們也溜出去玩,保證不會有人罰你。”


    風獨影想了想,卻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久遙驚奇,但隨即應道:“好啊。”


    “我們先出去,然後喚青鳥帶我們去。”風獨影道。她不想青鳥來此驚動了姚府的人。


    久遙心頭一動,竟然不在徠誠?不過風獨影能有如此興致實是少有,所以他馬上點頭,“好。”


    於是兩人換過衣裳,悄悄翻過圍牆出了姚府。


    此時不過戌時兩刻,城裏的百姓競多是未睡,飯館酒樓裏依舊是燈火通明人潮熙攘,街上也是三兩一群四五一堆的,兩人經過時偶爾聽著三言兩語,才知滿城的百姓都還在為白日裏青王懲治了厲氏父子一事而歡騰著,也為王駕至此而稱幸,完全沒有注意到走過去的就是他們在談論著的人。


    走在街上,看著百姓的笑顏,聽著百姓的歡語,風獨影心頭最後那一點因厲氏父子而起得不開心也就煙消雲散了。穿過那些熱鬧的街道,兩人往人少的地方走,以免青鳥至時驚動百姓,隻是在轉過一條街時,久遙卻腳下一頓。


    “怎麽?”風獨影停步問道。


    久遙沒有說話,卻是笑指對麵。


    對麵街道與小巷相接的一片空地上,一幫孩子在玩。


    一個女孩兒指著兩個比較高的男孩道:“你們倆,一個扮厲剛,一個扮厲翼。”然後又指著餘下的那些孩子道,“你們分成兩派,一派是淶城那些不聽話的士兵,一派是鳳王帶著的那些本領高強的侍衛。”


    有孩子問,“那誰扮鳳王?”


    女孩挺著小胸膛,昂著小下巴,道:“當然是我!”


    於是有的孩子不幹,都不願意做厲家的壞蛋,都要做鳳王。


    女孩子皺著鼻子頗有大姐派頭地一揮手,“鳳王是女子,當然隻能我當,你們一群臭小子怎麽能當鳳王!”


    孩子們沒話說了,隻是心底依舊是有些不樂意的。


    “我們先玩了鳳王懲厲家壞蛋,回頭我們再玩鳳王臨朝,到時就封你們做大官。”女孩許以諾言。


    於是孩子們都點頭了,開心地玩起遊戲來。


    久遙看著那些孩子,樂嗬嗬地道:“看來我們得生個女兒來繼承你的王位。”


    “若有個女兒才不叫她當王,我就讓她習一身武藝,然後仗劍江湖,逍遙快活去。”風獨影卻不認同。


    久遙一聽,眼珠子一轉,道:“那我們還是趕緊先生個兒子吧。”


    “誰跟你生兒子了。”風獨影臉一熱,轉身快步走進一條僻靜的小巷,久遙笑著追了過去。


    不一會兒,青鳥飛至,馱著兩人展翅飛離淶城。


    青鳥養在風獨影身旁多年,自然是聽其命令,所以久遙一直不曾說話,待飛了兩刻鍾,往下看去,依稀是到了淺碧山,不由疑惑,但依舊沒有出聲。


    在淺碧山的西麵山峰,青鳥放下兩人。


    十月初,一彎弦月淡淡掛在天邊,滿天繁星閃耀,那密密麻麻的屋子連成一片,就仿佛一襲輕薄的銀色光紗鋪展於墨色的夜空上,溫柔明亮,美如幻夢。


    “這裏離別院很遠了,我還不曾來過呢。”久遙道。


    風獨影仰望夜空片刻,吩咐青鳥侯在此處,然後牽起久遙的手,“我們走吧。”


    “恩。”久遙點頭,握住她的手。


    淡淡星光下,兩人靜靜走著,約莫一刻後,風獨影停步。


    透過枝縫,朦朧的微光裏,隱約可看見前邊是一處山洞,黑漆漆的洞口在夜裏顯得無比幽深。


    風獨影站立不動,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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