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的事情就免了,擇日不如撞日,你就今日出發吧。”


    天帝擺擺手,見目的已經達成了,便想也不想的趕著兒子出去了,那份痛快的心情已經將他完全淹沒在深海裏,他連垂死掙紮的機會都沒有。


    可是,瞿或是那等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嗎?這想法可是非常不好的哦。


    瞿或轉身便走,隻是剛走了兩步,忽然有回過頭來,很是體貼地問了一句,道:“兒臣聽說父君對靈神十巫,尤其是那鹽泉女神十分的仰慕,這一次前去,可需要兒臣也順便將靈山十巫請來,小住一陣啊?”


    天帝老臉又是一紅,這一回是惱羞成怒的——


    臭小子,存心是在氣他的吧。明知道自己母後,也就是他家娘子可是出了名的醋壇子,如果他是老黃蜂,她就是女王蜂啊,哪裏能隨便招惹的!到時候這怕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天帝咬著牙,一字一句從齒縫間吐出。“不~必~了~,你隻需要將事情調查清楚便可了!”


    瞿或不置可否,回答他家老爹的時候亦是麵無表情,隻是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便算了。”臨了又加了一句,“隻要父君不悔便好。”


    然後轉身便瀟瀟灑灑的走了,完全不理會他家老爹那一副想要掐死他的神情——


    孽子啊,孽子……


    天帝再一次感歎,他到底是造了多少的孽才會生出這麽一個兒子來的,虧得他還為了他費盡了心思,可他這做兒子的倒好,對他的報答就是扔給他一堆的事務——


    天帝忽然想起,他交給瞿或的可不止那些事務啊,其中最是倒黴的,是要去西天聽著一幫禿驢念經啊,去一會他都覺得自己老了一輪,再是包養不回那流水般的青春啊,委實可怕的很啊!


    天帝深深憤懣了!


    陌上花開緩緩歸 第三章 悲涼的瑤池


    瞿或出了書房,麵上冷冷,早已收起了方才調侃自家老爹的神情,目光微沉,似在思量著什麽——


    今日他家老爹委實有些不大正常,便仿佛是吃錯藥了,完全轉了性子。平日裏若是有方才這等勤勉,大大方方的將自己的事務承擔了,也不需要累得他整日坐在書房中處理那等瑣事。今日竟是二話不說,將自己的活攔回去了,還是一副怕他反悔,拚命趕他走的模樣,越發教人覺得可疑。


    瞿或皺眉,心中尋思著他家老爹到底打的是哪門子的如意算盤,竟是讓他連這等代價都肯付出了——


    為女色?那鹽泉女神當真有如斯大的魅力?


    方才當瞿或問他家老爹,可想要將巫姑帶回來小住的時候,若是他答一句好,瞿或或許還會相信他家老爹是被美色衝昏了頭腦,而不是另有素圖……盡管他最後不會真的將那個鹽泉女神帶回來。


    這世上,最不能得罪的,除了小人,便是女人了。


    而瞿或的那位娘親大人,正好兼具了這兩者的特色,但凡是得罪她的,定然是沒有好下場地,哪怕對象是親生兒子或者是同床共枕了無數年的相公,她也不會手下留情。


    是故,彪悍若瞿或,哪怕是得罪了他家老子,亦是不願意輕易得罪他家娘親的,尤其是在他家老爹女色的問題上,便更是劃不來了。


    想了半天,瞿或還是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然後心裏也不知怎的便突然煩躁起來,下意識地繞了一個道,就往瑤池走去了。


    最近瞿或特別喜歡去那裏,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的緣故,他亦不是一個貪杯好酒之人,對著瑤池的瓊漿玉液亦沒有多少興趣,可是每每來到瑤池,坐在一旁的大樹上,靠著樹幹,看著瓊漿玉液在瑤池中波瀾不驚的樣子,心裏都會有一種寧靜悠然的感覺。


    再過不久,便是天後壽宴了,瑤池裏的瓊漿玉液自然是儲的滿滿的,都快要滿溢出來了。瞿或他默默地走了過去,摸了摸粗糙的樹幹,並沒有如往常一般的爬上去,隻是有些疲憊的靠在那裏。最近半個月,他都在做著同一個夢,每每都是寅時便醒了,委實有些吃不消了。


    他閉上眼,將所有的煩心事暫時都拋在了腦後,隻閉目養神著,煩躁的心變安靜了下來……


    真的已經安靜了嗎?不對……似乎少了什麽……


    他有些疑惑,四周望了望,少了什麽呢?


    為什麽他即使已經靠在了樹下,還會覺得少了一點什麽?心裏那種失落的感覺是什麽?他在等誰麽……?


    清風徐徐,拂過他的發絲有些淩亂,微微卷起的落葉漂浮,吹在他的麵上,仿佛是最溫柔的撫摸。隻一瞬間,耳邊似乎突然傳來了一陣狡黠而甜蜜的竊笑聲,比之黃鶯百靈更為之動聽,猶如一首歌一般……


    他驚了一下,方才……是有人在笑麽?


    他睜開眼睛,四處觀望,隻有和碧藍的天連成了一體的金色樹林,恍恍惚惚,影影綽綽。隻那一瞬間,仿佛幻境降臨,美麗的瓊花漫天飛舞,花瓣勾勒出一個纖細的輪廓,他怎麽都看不清她的臉。


    “西邊初雨東邊晴,相約夜裏來偷情,月兒高高掛枝頭,姐兒低低紅羞容,接連聲聲心肝兒,挽起羅帷滾上/床……”


    歌聲婉轉柔媚,又帶著孩子氣的清揚調皮,在他心底徐徐繚繞,他竟然很懷念這樣的歌聲,這樣的人。


    不對,他怎麽會懷念這樣的曲子?!


    一瞬間,全部的幻境都消失了,那個他好不容易就要看清的人,那些飛舞著瓊花,突然全部消失,隻有他一個人孤單地站在樹下,怔怔地撫著樹幹,又是悵然又是疑惑。


    這一聽分明……分明就是那所謂的淫/詞豔曲,在天界是絕對不容存在的,他到底是哪裏聽來的,若是教他抓著,定是要將那個唱歌的抓進天牢去。


    瞿或有些惱怒的想,但更讓他無法釋懷的是,他的心裏竟然對那歌聲依舊念念不忘,或者他念念不忘的不是那首歌,而是唱歌的人……?


    可是會有那樣一個人存在嗎?


    瞿或正自想的出神,連身旁來了一個人也沒有察覺,知道那人喚了他一聲“四哥”,他方才從迷夢中驚醒。


    來者一身白衣,隻是這白卻是十分的特別,衣袖寬大,看得見深紅的內襯。那紅色柔軟如水,在夕陽下更是發出動人的光澤,仿佛可以流動起來。有反複花紋從袖口一直繞進去,更襯得他眉目雋秀,靈動灑脫,正是那個教瞿或也頭疼不已的裕瑉。


    “四哥,就知道人不在黑曜殿,肯定是來了瑤池,想事情想的那麽出神,連我來了都沒有察覺。”裕瑉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在樹下坐著,兩手托腮,仍舊有幾分的孩子氣。


    瞿或搖了搖頭,拿著小子委實沒有辦法,隻道:“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難道人家沒有事情就不能找你了嗎?”裕瑉幽怨的看了一眼自家無情的哥哥,活像是被瞿或始亂終棄了似的,“自從你月初的時候離開天界,你就再也沒有見過你可愛的弟弟,難道你就不想念你弟弟嗎?就不掛心你弟弟又怎麽了嗎?”


    可愛的弟弟?他有嗎?恐怕是愛闖禍的弟弟還差不多!


    這小子除了天天闖禍,然後天天糾纏人家百花仙子,再被百花仙子踢出來之外,還能做得出什麽好事來。


    對於有這樣的弟弟,瞿或還是十分的汗顏,委實有一種家門不幸的感覺,隻是這關係都是進了天策的,想改也改不了了,隻能悲涼的接受了,唯一能做的便是與這小子離得遠遠的,哪裏會有想念他的時候。


    “不想。”瞿或想也不想地回道,坦白的近乎傷人,那一絲猶豫都不帶的嗓音完全不顧及他家小弟那脆弱而幼小的心靈。


    於是,某位弟弟更幽怨了,看著瞿或的目光便不再隻是如始亂終棄那一般了,更像是一個唄始亂終棄的娘子看到了他家相公的小三,而且那小三還長得比她還醜,太悲涼了。


    “我就知道,你的性能力壓根就沒有我這弟弟,嗚嗚嗚,四哥你太無情了……”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這個道理瞿或是知道的,隻是他可以去西天聽著佛祖念經,但他的定力還未強到,聽著混小子鬼哭狼嚎的演戲,不止傷眼,更是傷耳,方才的曲子都比眼前這個好一千倍,一萬倍……呸,他怎麽又想起那淫/詞豔曲了!


    瞿或臉色為之一黑,沉著聲音道:“你再演下去,我會讓你見識到更無情的!你若是無事便給我回到你的寢宮中好生學習,別整日裏沉迷著那些花花草草的,追逐美色,哪裏有一個神仙的樣子!”


    他端起兄長的麵孔開訓著,心中卻忽然浮現一種很囧的想法——


    他這是當兄長啊,還是當爹啊?!


    想起那一對不靠譜的夫妻倆知道裕瑉喜歡纏著他的時候,便把注意打到了他身上了,那一副算計的德行不愧是蓋了數萬年被子的,簡直是如出一轍。


    他們怎麽就不想想,他也不過就比這小子大了死萬歲而已,雖然平日裏臉上的表情不是特別的活潑(某公子:是灰常不活潑吧……),但也不至於會給人家一種當爹了的感覺啊……


    “神仙難道就一定要有神仙的樣子嗎?一個個裝的都跟顆蛋似的,連一條縫都沒有,都快分不清誰是誰了,那才沒意思呢。”裕瑉撅著嘴,不服道。


    也不知道這小子是哪裏學來的歪理,竟是能將一個神仙比喻成一顆蛋,那他自己是什麽,而他又是什麽!


    瞿或一掌派過去,直擊某人的天靈蓋,一聲脆響,然後其後伴著更為之響亮的慘叫聲,裕瑉立刻吃痛地跳了起來。


    “嗚嗚嗚,四哥你又欺負人,我是你最最可愛的弟弟啊,你怎麽忍心下得了手!”裕瑉捂著腦袋上已經腫起來的小包包控訴道,那兩眼之中再點綴些小淚泡,便更圓滿了。


    “讓你說話口無遮攔,這還是輕的,以後你再敢胡說,我就把你送到司禮監去,好生將那禮數都給我學一遍!”


    “啊,司禮監?不要啊~~~~”


    對於裕瑉而言,司禮監可是比四哥還要可怕的地方,一堆糟老頭也就罷了,還成天想著折騰人,若是落到他們手上,隻怕半條命也要沒了。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死亡,是求死不得啊。


    裕瑉哭喪著臉,心中就奇怪了,自己這麽多哥哥,怎麽就喜歡纏著眼前這個以冷血無情出了名的四哥呢?明明其他的哥哥,再不好,都是比他來的對他好的,而且半句玩笑也開不得,說沒到兩句便要被他狠狠教訓一頓,難道自己就真的喜歡自虐找抽嗎?


    裕瑉被自己心中的想法小雷了一下,堅決地否定了這個想法——他絕對不是一個自虐狂!


    “知道厲害,你就給我收斂些!”


    “我曉得了……”裕瑉不情不願的應下,那兩片嘴唇嘟德都可以稱兩斤豬肉了,心中更是止不住的腹誹著他家四哥有異性沒人性,這話由著他那未來娘子說的時候,怎麽就不見他動手,哪怕是動口教訓都沒有。


    這話還真不是裕瑉冤枉了瞿或,真真是原封不動的從凰九昀那裏學來的。


    裕瑉從小就知道,想要當上天帝神儲的代價是很高的,沒有實力是決然不能妄想的,而且最是緊要的,將來的老婆一定是昆侖墟的公主。


    在婚姻這個問題上,裕瑉覺得吧,找老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乃是十分荒唐的,連著未來媳婦兒長啥模樣都不知道,便和人家成了婚是十分委屈自己的行為,尤其是當滾床單的時候,雖是黑燈瞎火的,可誰讓神的眼力見都特別的好,一個醜女總是不妥當的。


    當然,那位昆侖墟的凰公主長得啥模樣,與他是不大相幹的——其一,小爺沒那悲涼的理想,在他眼裏,天帝這位子就是一無償的包身工,委實悲涼的很,偏還有一堆傻帽爭著搶著要;其二,小爺已經遇到了他的命中注定,他的小百花啊,一定會追到手的,小爺發誓!


    是故,他和凰九昀便是兩個再不相幹的陌生人了,裕瑉自然更不會在意凰九昀這個人的存在,直到他家四哥做到了天帝神儲的位置,那凰九昀便成了他的準四嫂。初初他沒有多少反應,心中唯一閃過的念頭便是,嫁了四哥,這比包身工還悲涼啊,與嫁一座冰山有何區別,因此有幾分同情。


    再後來,聽說四哥在凰九昀浴火涅槃的時候替人家生生挨了一道十分凶猛的雷,裕瑉心中便當即咯噔一聲響,心道:莫不是冰山也有融化的一日?


    適才,裕瑉才對凰九昀這個人起了好奇之心,便偷偷摸摸地溜到了昆侖墟。對於偷雞摸狗,番強越戶的這等行為,裕瑉還是十分有經驗的,是故很是輕鬆的便摸到了鳳凰窩。


    那時正是九昀前往逍遙宮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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