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近乎妖媚的女子緩緩走來,一身紅黑色的貼身勁裝,高釵長靴。


    瓠犀發皓齒,雙蛾顰翠眉。


    臉潤如開蓮,素膚若凝脂。


    “無雙心思簡單,衝撞了二位貴客。小女子在這裏賠罪了!”


    在楊清源和柳望舒打量女子的時候,女子也在觀察楊柳二人。


    楊清源,嗯!這書生氣和自然氣結合,單就氣質而言,是她前所未見,但也僅此而已了。


    但看到柳望舒的時候,即使是同為女子也驚豔了!


    一個女子怎麽能生得如此好看?!七分柔美摻雜三分英氣。


    這直接就是傳說中造人的上古大神,女媧娘娘的畢業設計啊!


    “不知道這位妹妹如何稱呼?!”


    看著眼前女子的火熱眼神,饒是一向不讓須眉,劍意豪情的柳望舒都有些微微不適應,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躲到了楊清源的身側。


    覬覦她美色的男子,柳望舒不是沒有遇到過,雖然不是靠臉吃飯的,但是柳望舒很清楚自己的容貌如何?!


    可對她有想法的女子,這還是第一次見!


    楊清源也感到了一陣不安,似乎多一個了不得的情敵啊!


    一旁的老鐵匠也終於有心情理會楊清源四人了。


    “傻大個,小焰兒,你們在這胡鬧什麽?!楊老弟他們是我請來的客人。”


    隨後歐冶轉身對楊清源說道,“楊老弟、柳姑娘,這兩位是我古越族四大護法之中,尚存的兩脈,這個傻大個是金剛一脈的無雙,小焰兒則是赤炎一脈的焰靈姬。”


    “歐老,這兩位是什麽人啊?”


    明明一身裝束熱情似火,但是一開口卻柔媚似水。


    至於無雙鬼,這種智力運動用不上他,乖乖地站在焰靈姬的身後充當背景板。


    “楊清源(柳望舒)!”


    楊柳二人簡單抱拳答道。


    “原來是柳妹妹啊!當真是傾國傾城,我見猶憐啊!”焰靈姬抿唇一笑,然後便走向了柳望舒,步伐之間,婷婷嫋嫋,搖曳生姿。


    柳望舒更慌了,感覺自己被一個女人調戲了,這種情況她從未遇到過,隻能眼巴巴地看著楊清源。


    楊清源也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啊,隻能硬著頭皮上!


    “久聞赤炎一脈威名,今日一見,焰姑娘果然不同凡響。”


    “哦?!楊大人之前聽說過我?”


    這你讓楊清源怎麽回答?!


    好在老鐵匠及時開口,化解了楊清源和柳望舒的尷尬。


    “傻大個,小焰兒,你們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我還要招待這兩位客人呢!”


    隨後老鐵匠便帶著楊柳二人回到了劍爐之中。


    “此刻天色已晚,若是讓你歸去,實在不是我古越族的待客之道,這樣吧!楊老弟,你們二位不如今晚就在我這劍爐之中休息吧!明日一早,再起程也不遲。”


    歐冶一輩子打鐵鑄劍,像他這樣的工科老宅男一開口,就被一肚子彎彎繞繞的文科生,政壇老手楊清源給看透了。


    什麽天色已晚,什麽待客之道,不就是想多品鑒湛盧和扶搖嗎?


    楊清源和柳望舒也沒有拆穿,歐冶幫了他們一個大忙,借劍也是再合理不過的事情,這種小忙能不幫嗎?


    於是兩人便暫時在歐冶的劍爐之中安頓下來。


    在借到湛盧和扶搖之後,歐冶就讓自己的弟子歐釗招呼楊清源和柳望舒,再也沒有出現在楊清源和柳望舒的視野之中。


    傍晚時分,歐釗提著四個瓦罐來到了劍爐之中。


    “楊老弟,柳姑娘吃晚飯了!”


    楊清源接過了歐釗手中的瓦罐,“歐釗兄弟吃了嗎?”


    歐釗憨厚一笑,“我老嬤已經在就家裏做好飯了!這是大祭司讓我送來的!?”


    楊清源玩味一笑,“那歐老的那份?!”


    “師父的那份我已經給他送過去了!”


    果然他們兩個隻是運氣好,蹭了一頓晚飯,主角還是老鐵匠。


    楊清源掀開瓦罐的蓋子,一股奇特的香味撲鼻而來。


    “楊老弟,這是大祭司燉的魚羊鮮,用的是我們古越族自己養的走地羊,還有養在稻田之中的鯽魚。”


    “稻田裏也能養魚?!”


    一旁的柳望舒麵容之上露出了好奇之色,在女子之中她也算是見識淵博,但也僅限於詩書經史,你讓她到了田間,照樣五穀不分。


    “這是自然,這種稻田養魚之法,早在後漢末年就有記載。”


    廣大勞動人民的智慧是不可小覷的,“望舒,在《魏武四時公製》有所敘及:郫縣子魚,黃鱗赤尾,出稻田,可以為醬。子魚即小魚,黃鱗赤尾應該指的是鯉魚。這就是說在稻田裏養殖鯉魚。”


    難得遇到可以賣弄學問的機會,楊清源可是不願輕易放過的。


    “及前唐,嶺南司馬劉恂的《嶺表錄異》中也記載:‘新瀧等州,山田棟荒,平處以鋤鍬,開為町疃,伺春雨,丘中貯水,即先買鯇魚子散水田中一二年後,魚兒長成,食草根並盡,即為熟田,又吸魚利。乃種稻田,且滅稗草,乃齊民之上術也。’這又是稻田養魚的另一種形式,利用草魚來吞食荒田的雜草進行開荒。”


    一旁的歐釗也是一臉錯愕,原本以為楊清源是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書生,沒想到對於這齊民之術,竟然也有如此研究。


    “楊老弟說得沒錯,咱們這些人都是靠天吃飯的,咱們越州的土地不多,自古便有七山二水一分田,那就隻能想辦法讓這稻穀產得多些!收成更好些!”


    稻田養殖既可以在省工、省力、省餌料的條件下收獲相當數量的水產品,又可以在不增加投入的情況下促使稻穀增收一成以上。


    利用稻田水麵養魚,既可獲得魚產品,又可利用魚吃掉稻田中的害蟲和雜草,排泄幾肥,翻動泥土促進肥料分解,為水稻生長創造良好條件。


    對於沒有人工肥料的年代,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加成。


    楊清源將其中兩個瓦罐遞給了柳望舒,“望舒來嚐嚐,飯稻羹魚,這應該是古越族最高的待客之道了!”


    雖然這波應該是沾了老鐵匠的光,但能嚐到古越族的美食,何必管那麽多呢?


    歐釗再次豎起了拇指,“楊老弟真是博學多才啊!想不到你連這都知道。”


    楊清源矜持一笑,行走的翰林院,移動的的弘文館可不是說說的。


    自古以來楚越之地,地廣人希,飯稻羹魚,或火耕而水耨,果隋蠃蛤,不待賈而足。


    飯稻羹魚,是在每年豐收之時,又或是重大節日,貴客臨門之時,招呼客人的必備佳肴。


    “好香啊!”


    柳望舒瑤鼻輕嗅,隻覺得這湯羹鮮香撲鼻,鯽魚的腥味和羊肉的膻味在這罐湯中都被消失,二者反而融合成了另一種鮮美的滋味。


    “那我就不打擾二位了,我老嬤在家等我呢?!”


    隨著歐釗的離開,劍爐內又恢複了平靜,隻有潺潺水聲,巨大水車的轉動聲,以及遠處零星的雞鳴犬吠,越人歌聲。


    日晚越歌唱,炊煙滿斜陽。


    如此和諧的生活,楊清源還是在武當山上時享受的。


    但是現在還不是可以放鬆的時候。


    很快,楊清源又陷入了對案情的思考中。


    之前楊清源還隻是猜測,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


    但是此次古越族一行,楊清源可以斷定,這樁案子與必然是與夜幕有關係的。


    天澤一個人,沒有這麽大的本事和勢力,其背後,有著夜幕的影子。


    而夜幕,很隻是羅網的分支而已。


    如此一來,劫餉案,糧倉案,冀州賑災之時的神秘勢力,周明生案中的神秘勢力,已經全部串聯了起來,連點成線。


    前秦餘孽,這股百年前皇室的殘餘力量,竟然有如此的活力,竟然一直從秦末蹦躂到了現在。


    大量的糧食,巨額的銀兩,神秘的秦皇秘藏,這些人想幹什麽用腳都能猜出來了!


    論及實力,前秦餘孽是絕對無法和朝廷相匹敵的,但是破壞遠比守護和建設來得容易。


    一旦大周一亂,不說複國,他們起兵作亂,割據一方還是有很大的概率辦到的!


    如果真的是羅網為首的前秦餘孽,那這股力量單靠楊清源及麾下大理寺是難以抗衡的。


    雖然大周朝廷的實力對前秦餘孽成碾壓之勢,但也無法將他們徹底清除。


    甚至前秦餘孽這股實力,在大周的情報係統之中都未曾被重視。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為了對抗明教殘餘勢力,以及日益猖獗的江湖勢力,太祖、今上先後組建了各大情報係統。


    太祖設錦衣衛監察天下,設東廠護衛宮廷,設護龍山莊以皇室製衡錦衣衛和東廠。


    至今上,又設西廠分裂逐漸坐大的宦官勢力,設六扇門專職對付江湖勢力,並讓自己的老師諸葛正我統領神侯府。


    六大暗部,雖然相互製衡,其設立均有其目的。


    雖然最初沒有這樣的考量,但是有意無意之間,暗六部還是形成了一個無形的情報網。


    但是在這個情報網中,前秦餘孽幾乎不曾出現過。


    六大暗部其中一家若有遺漏,倒也是尋常,但是六大暗部都少有記載,這就是一件值得耐人尋味的事情。


    想要在如此的巨大的組織規模下,不被人注意,那就隻可能是借殼上市,在它的身上還有一張皮。


    將原本的羅網以及其餘前秦餘部融入一個組織中;或者幹脆以羅網為根基,創立一個新的組織。


    那麽所有前秦餘孽的行動便會成為這個外殼組織的行動,若是這個組織還是江湖勢力,且沒有明確的政治目的,那他也確實不會引起暗六部的過度重視。


    就在楊清源思考推理之時,柳望舒卻在享受這一刻的安寧。


    朝霞照應,山穀之中,炊煙嫋嫋,田園人家,自己的身邊還有楊兄陪伴,這樣的感覺也是挺不錯的!


    劍爐的二樓之上,兩人陽台之上相對而坐,落日餘暉灑於身周。


    夕陽薰細草,山色應晚風。


    什麽江湖紛擾,什麽劍道爭鋒,什麽天下大勢在這一刻都為虛妄。


    柳望舒不禁有些癡了,隻是看著楊清源,右手機械地一勺勺舀著罐中的鮮湯。


    但是就是這樣美好的一刻,卻被一個柔媚的女聲給打破了。


    “柳妹妹和楊大人可是好雅興啊!”


    焰靈姬不知為何又來到此地,還打擾到正在享受這一刻的柳望舒。


    柳妹子有些不樂意,突然有些憤憤不平起來,好想問劍啊!


    楊清源也被焰靈姬的出現給斷了思緒,這個女人有點危險!


    接下來焰靈姬的動作,很快就加深了楊清源的疑慮,焰靈姬竟然很自然地在柳望舒的身邊坐下了。


    “這就是我師父烹飪的魚羊鮮湯吧!二位可真是好口福啊!這在我古越族中,可是隻有豐收之日和重大節日才能吃的佳肴啊!?”


    “你來做什麽?!”


    柳望舒語氣微微不悅。


    “歐老畢竟是醉心鑄劍的鑄造大師,或許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說話間,焰靈姬的纖指掠過桌麵,燃起了一道火焰,為裝有魚羊鮮湯的瓦罐加熱。


    這一手,頓時讓楊清源來了興趣,明明隻是元化之境,卻能夠小規模地引動天地元氣來燃起火焰,雖然不能說比現在的武學高明,但確實有其獨到之處。


    此時,楊-複刻-偷師-清源上線,天饋道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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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清源和柳望舒從錢塘郡離開返回山陰府,已經有兩日了吧!”陰柔男聲說道。


    不知道為什麽,他們聚會總是喜歡挑選這種黑暗的地方,或許是隱藏得太久,見不得光了!


    “難道是他發現什麽端倪了?!”粗獷男聲開口問道,“可是公子和二龍首帶走了大部分的力量,北上建州了,現在我們在越州的實力不夠。”


    “你放心,公子已經派人回來了,一位頂尖的洞玄劍客正在趕回越州的路上。”


    “若是此事真的被楊清源看破了,那我們便全力出手,設計圍殺楊清源!算上上官金虹,我們共有四大洞玄,以有心算無心,楊清源必死!接下來就論到葉劍寒了!”


    一提到殺死楊清源、葉劍寒,粗獷的聲音中透出難掩的快意。


    顯然陰柔男聲要冷靜地多,“還有古越之地,那可是藏寶之地,古越的鑄劍之術,聞名天下,若是能得了他們的鑄造之法,未來大軍的兵刃也能更上一層樓。而且傳聞當年百越叛亂之時,百越王還藏了一大筆的寶藏。”


    “如此妙極,就這麽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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