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哪來的?!”孫十常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楊清源。


    這才幾天,這臭小子又搞來了這種品級的菩提木心。


    粗看之下,這菩提木心的年份比之前的那串佛珠之中的還要久遠,帶著一股之前菩提木心沒有的生機之意。


    “你去搶白馬寺了?!還是看了少林的菩提樹了?!”


    之前淨念禪院出品的菩提木心,都沒有這般神異,結果沒過兩天楊清源又拿出了一截品質更加上佳的菩提木心來。


    淨念禪院的菩提木心就接近千年,能夠超過淨念禪院菩提樹年份的,也就禪宗祖庭少林寺,神州釋源的白馬寺等寥寥幾家。


    楊清源這是去哪打劫了?!


    “不是搶的,別人送的,你看看這玩意能不能徹底解開我身上的金波旬花的花毒。”


    金波旬花的花毒在楊清源體內,如芒在背,如鯁在喉。


    平常還不打緊,但是一動真的和高手動手,花毒隨時有可能爆發。


    高手過招,生死勝負隻在一瞬之間。


    這玩意就是一個隨時可能爆炸的定時炸彈,必須盡快處理掉。


    楊清源有預感,血河宗的人,絕對有更大的陰謀。這夥人七十年前席卷天下,如今卷土重來,必是所圖不小。


    金陵的疫病隻是一個開頭!


    孫十常小心翼翼地接過了菩提木心,“你小子就放心吧!隻要有合適的藥材,解毒不是難事!不會耽誤你的事。”


    不僅僅是楊清源,孫十常也能感受到這不同尋常之處,金陵的疫情蹊蹺,後來又發現了血河宗的手筆。


    孫十常的年紀要小於張三豐,當年血河宗之亂的時候,孫十常還在一邊學醫,一邊領悟道門典籍,並沒有實際參與到這場幾乎破壞天下武林的戰鬥之中。


    不過對於血河宗之危害與可怖,孫十常比天下間九成九的人都要更清楚。


    血河宗既然出手,那就不會僅僅限於金陵一地,而且他們投放疫毒的行為也耐人尋味。


    血河宗隻是邪宗,不是恐怖宗啊!


    做下這等滔天罪行肯定是想要達到某種不可告人目的。雖然目前尚不知血河宗之所求,但不可不防。


    楊清源年紀雖輕,但確實是道門的頂尖戰力。除了老一輩的那幾人之外,道門之中就屬於楊清源的武功了。


    一旦血河宗和天下正道再次開戰,楊清源絕對是中堅力量。


    “那就交給孫師兄了!”


    ……


    將菩提木心甩給了孫十常研究之後,楊清源也沒法繼續摸魚,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審訊血河宗的犯人。


    雖然名義上,血河宗的大部分犯罪嫌疑人已經交錦衣衛東鎮撫司押送神都,但最關鍵的幾個人卻留了下來。


    比如血毒尊者,比如那個陳姓洞玄。


    這二人是此桉之中的重要人物,所以楊清源將他們留了下來,親自審問。


    “姓名!”


    “歐陽傑。”血毒尊者很老實地就交代了自己的真名,同時還將自己曾用的假名都報了出來。


    連參與審問的六扇門捕快和錦衣衛百戶都感到詫異。


    好久沒有遇到這麽識時務的犯人了。


    楊清源點頭示意一旁的捕快記錄,“犯人複姓歐陽,名傑。”


    “侯……侯爺!”歐陽傑小心翼翼地打斷了楊清源的話。


    “怎麽?!你有什麽要補充的嗎?!”楊清源麵色澹定,說完還輕輕地吹了吹盞茶之中滾燙的茶水。


    “小人不姓歐陽?!”


    “什麽?!”一旁的錦衣衛百戶麵色立刻陰沉了下來,“大膽!你竟然敢欺瞞侯爺,還敢有如此狂言!?看來不給你點厲害的,你是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


    說著,這位錦衣衛百戶就擼起了袖子,要讓這個邪徒見識一番他們昭獄東鎮撫司分獄的手段。


    但歐陽傑已經有了經驗,之前因為太疼的原因,沒有及時回答,導致了他接受了長時間的劍氣入體。


    這次他吸收了之前的教訓,立時以超快的語速大聲地一口氣喊出了自己要說的話。


    “啟稟侯爺,小人不是有意欺瞞,歐陽傑真的是小人的真名,隻是小人姓歐,名陽傑!並不是複姓歐陽!小人不過是如實回答,還請大人明鑒啊!”


    這一長串的話,歐陽傑沒有絲毫的停頓,生怕自己說晚了,錦衣衛就要動手了。


    “額……”


    這回答讓剛剛還凶神惡煞的錦衣衛百戶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這樣老實的人犯,他還是第一次見。


    不僅僅是錦衣衛百戶,就連正在喝茶的楊清源都微微一滯,他果然是高看這個血毒尊者的骨氣了。


    “自己交代吧。”楊清源放下了茶盞,語氣平澹。


    “交代什麽!?”


    “有什麽就交代什麽!這樣你還能得個體麵,否則等這位徐百戶動手,那大家臉上就都不好看了!”


    血毒尊者歐陽傑麵色堅決,“小人明白!”


    然後血毒尊者就將血河宗的秘密賣得一幹二淨。


    “血河宗宗主之下有三位長老,大長老掌傳功,二長老掌內務,三長老掌刑罰!三人都是武功高強之輩。”


    “此外,還有首席護法和左右二護法,他們追隨於宗主左右,是宗主一手培養的親信。”


    “往下,是血河宗的十二尊者!”


    楊清源打斷了一下,“這十二人難道都是洞玄?!”


    “不!不是!”歐陽傑不敢有絲毫怠慢立時開始解釋,“這十二尊者中有武功高強者,也有像我這般研究毒蠱之人,還有煉藥的、鍛造的……對了,其中還有一位血金尊者,尤善財貨之道,血河宗的近六成的銀錢,都是由他賺來的。”


    血河宗的錢袋子,這個人讓楊清源來了興趣。


    “這個血金尊者叫什麽名字?!多大年歲?!”


    若是能夠把這個血金尊者收拾了,就能對血河宗的經濟體係造成沉重的打擊。


    幹什麽事都是需要錢的,一文錢有時候就可以難倒英雄漢。


    歐陽傑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開口道,“小人真的很想戴罪立功,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麽,甚至連他的樣子都沒有見過,我們的血河宗的十二尊者集會之時,都會帶上屬於自己的麵具……”


    再加上歐陽傑武功不高,又是一個技術宅,以他的本事想要看透其他幾人的身份,無異於天方夜譚。


    “……”


    楊清源暫且相信了這個說辭,“繼續問吧!”


    錦衣衛徐百戶和歐陽傑一問一答,很快就寫完了七張紙箋。


    就在徐百戶要繼續問時,楊清源再次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對了,你知道為什麽血河宗的洞玄境能遮掩自身的氣機嗎?!”


    這也是訊問技巧的一種,在犯人適應節奏的時候,突然打亂原有的節奏,若是說謊,他有極大的可能來不及將原本編好的話重新組織。


    不過,很可惜,楊清源的這番心思白花了,這個歐陽傑根本沒有不配合的意思,他說的都是實話。


    “這件事情,我確實聽人提起過!好像是和上代宗主有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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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揚州西部,江州郡。


    風和日麗,彩徹區明。潯陽樓立於大江之畔,樓上正站著一個豐神如玉的年輕貴公子……也不能說年輕,這個貴公子的頭發略帶灰白,與其麵容格格不入。


    潯陽樓青甍黛瓦,飛簷翹角,四麵回廊,古樸莊重。


    原本配上這年輕貴公子應該是人與景相得益彰,但不知為何,旁人看到總覺得七分和諧之中,帶著三分別扭。


    眺望著大江之上往來的商船,年輕公子輕輕拍打著欄杆顯得悠然自得。


    百荻波光當岸繞,黃梅山色過江來。


    “江南還是好地方啊!”


    江州郡,隻屬於揚州西南之地,但其繁華已經可見一斑。


    “宗……公子,這中原真的是好地方啊!”


    年輕貴公子身旁站著一個老仆,看著這些繁華景象也是感慨萬千。


    這些年他們在西南之地經營,南境貧瘠蠻荒,多瘴氣毒霧,蛇蟲鼠蟻,實在算不得好地方。


    雖然中間也有來中原公幹的時候,可都是有要事在身,難得像今日這般悠哉。


    年輕公子聞言收回了目光,開口道,“世間無比酒,天下有名樓。我們既然已經來了這潯陽樓,自然要嚐嚐他們的家的招牌酒菜。”


    隨後兩人走入了雅間之中,將潯陽樓的招牌酒菜點了個遍。


    片刻之後,潯陽樓的店小二送上了兩樽藍橋風月美酒,擺下菜蔬時新果品按酒,列幾般肥羊、嫩雞、釀鵝、精肉,盡使朱紅盤碟。


    按說,兩人也算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但看見這些美酒佳肴還是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這些美食看似尋常,但是在西南之境還真不是尋常就能吃到的東西。


    南境地域美食,多是什麽紅傘傘、白杆杆!


    菌孤之湯,鮮則鮮矣,但這肥羊嫩雞又是另有一番風味,實在難得。


    而且潯陽樓為天下名樓,這裏的酒肴器皿都精致講究,非一般小店可比。


    潯陽樓,最出名的事情還是前宋時期的一個反賊題詩。


    某大型黑惡犯罪集團首腦宋某,在江州郡服刑期間在此題詩一首,使得這潯陽樓名聲更上一層樓。


    心在山東身在吳,飄蓬江海謾嗟籲。


    他時若遂淩雲誌,敢笑黃巢不丈夫。


    也算是另類的出名法。


    ……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年輕公子才放下了手中的竹箸,長籲一聲。


    “好久沒有吃到如此美食……嗝!”說著,年輕公子還打了一個不符合他身份氣質的飽嗝。


    不僅僅是他,那老仆模樣的人,也是吃得滿嘴流油,連肚子都微微鼓起了一分。


    就是打死楊清源,也不會有人想到,眼前這兩個吃相不雅的人,就是天下最大的邪魔宗派。血河宗的宗主和二長老。


    “我等能在此,如此暢飲美酒,還得多謝師尊啊!”血河宗主口中的師尊便是血河宗的上一代宗主,也是血河老祖的十五弟子。


    這第二任的血河宗主,在血河宗與正道的大戰之際,帶著血河宗的餘孽在南境站穩了腳跟,論及布局智謀,武學心機,都沒有辦法和這一任的血河宗主相比。


    上一代宗主,終其一生也隻是勉強突破了法天象地之境。


    不過這位血河宗主卻幹了一件連血河老祖都沒幹成的事情,也是現在血河宗能在中原興風作浪的根本——斂息之術。


    血河宗的武者,因為修煉了血河的邪術,故而他們的身上的氣機與旁人不同。


    類比一下,就像是黑夜之中的螢火蟲一樣。任由你再怎麽隱藏氣機,道門之中的高手,都能夠輕易地分辨血河宗武者的氣機,從而讓這些血河宗的餘孽無所遁形。


    一見麵還沒動手呢!就被人察覺出了身份,這就讓血河宗的邪徒無法潛入中原來興風作浪。


    一遇到佛道兩門的高手,就可能會露餡,這個問題不解決,血河宗就沒法向中原武林滲透。


    第二代血河宗主窮盡一生,終是創出了一套斂息之法。


    這套法門的厲害之處在於,血河宗的邪徒隻要不動用血河真元,即便是佛道兩門的高手看到他們出手,也很難察覺其中的血河邪氣。


    看似隻是一套斂息之術,卻是血河宗的反撲中原不可或缺的基石。


    ……


    “宗主,如今您神功未成,未必是張三豐那個牛鼻子老道的對手,為何不惜以身犯險,深入神州呢?!若是被那群牛鼻子和禿驢發現了,群起而攻之,那可就不妙了!”


    血河宗長老一係,都是當年血河餘孽的傳人,對於當時的佛道高手一直心有餘季,有此態度也不甚奇怪。


    “二長老,我血河宗自從老祖死後,血河秘術便傳承斷絕,我血河神功的頂點便是法天象地境。這般武學根本不足以支撐我們稱霸神州,必須有更高的境界才能做到。而這個更高的境界的突破機緣,就在神州!”


    武學五境,煉氣\鍛體、通脈、元化、洞玄、法天象地。


    這五境都是有跡可循的,雖然突破艱難,但是大家都能看到那座龍門,唯獨洞玄之上的天人境,玄之又玄。


    甚至這個江湖上到底有沒有天人境,都沒人敢打包票。


    即便是天下第一人,張三豐,也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天人,或許僅僅是厲害一點的法天象地也說不準。


    對於這個老頭,血河宗主願意抱著十二分的敬重和警惕。


    總的來說,法天象地之上,就是一團迷霧!


    如何才能入天人境?什麽是天人境?!天人境又有何種威能?!


    似乎沒什麽人能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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