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啥衣衫啊,摸上去比麻衣軟乎呢......」


    「沒見識,這是棉布,棉布做的衣衫才能夠叫做棉衣哩。」


    「棉布?是不是比麻布貴?」


    「那是當然,俺老家也種棉花,但是棉布都隻有富戶家裏才能夠穿得起。而且這好像還不是普通的棉衣,棉衣俺也見識過,沒有這麽厚實的。」


    「管它是什麽棉衣,趕緊換上,咱也來當一會富戶。」


    等到幾個士卒笑鬧著將身上的衣衫脫下,換上棉衣之後。


    不過片刻功夫,一個個驚訝的聲音此起彼伏的傳了出來。「咦?這......這棉衣太神了,穿上就暖和了!」


    「是啊,是啊,那侯爺真是沒有騙咱們!」


    還沒等這個愣頭青高興完,後腦勺就挨了一巴掌。


    「哪個孫子敢打老子......」


    挨打的猛然回頭,滿眼的不服氣。戰場上的廝殺漢,脾氣就沒有一個好的,一個個都火爆的很。一句話不對都可以拔刀和對方殺個血濺五步,更何況是被人偷襲打了。


    可是在看到身後人的瞬間,滿臉的怒火瞬間變成了諂媚,低頭哈腰的道:「喲,是您老啊?您老來了也不吭個聲。」


    一個老卒站在原地,冰冷的目光瞥向麵前的人,頓了頓問道:「誰是孫子?」


    「哎喲~」年輕士卒一臉的諂媚,連連在自己臉上輕輕的揮了兩巴掌,「當然俺是孫子,您是爺!」


    「哈哈哈......」


    士卒的舉動惹得眾人哄然大笑。


    有人朝老卒說道:「陳頭,別和這小子一般見識,他嘴上沒個把門的,快過來坐。」


    陳頭施施然的邁出兩步,越過士卒,走過去坐下。


    年輕士卒見事情過去了,不要好意思的笑著撓了撓後腦勺。


    陳頭剛剛坐下,就有人看到他已經換上了棉衣。


    笑著問道:「陳頭,你這棉衣穿著甲胄裏麵,感覺怎麽樣?」


    「哈哈哈,好得很!」陳頭見有人問他,話匣子一下子就打開了,「以前咱穿著這身鐵甲,雖然不懼刀劍,但是這樣的天氣穿著是真的冷啊。現在好了,這中間隔了一層棉衣,再冷也冷不到裏麵了。」


    「是啊,這棉衣真是好東西,沒想到咱們也能夠用上。」有人插話感慨。


    老陳頭聽了,頓時重重的點頭,說道:「這位鎮海侯雖然人年輕,看樣子也不是孔武有力的。但是人家對咱們這些大頭兵,還真的沒得說。」


    說著扯了扯衣襟,「這樣的棉衣雖然老夫不知道其價值幾何,但是光是這些棉布就價值不菲,再加上裹在這裏麵的棉花。一斤棉花現在可是要值百文左右,這衣衫有幾斤重,你們也是能夠掂量的出來的吧?這衣衫光是棉花就值好幾百文,若是賣的話怎麽也要一貫以上。」


    「一貫!」


    眾人紛紛咂舌,他們當中這輩子沒有人穿過這麽貴重的衣物。


    一時之間,幾個原本坐在地上侃大山的士卒,屁股好似被烙鐵燙了一樣,瞬間站了起來。連忙在屁股上用力的拍打幾下,還左顧右盼的想要看看有沒有沾上泥土。


    「那咱們這大軍四萬多人,那豈不是這一下子四萬多貫就沒有了?這位鎮海侯,還真是舍得啊!」


    「嗐,俺以前隻能夠穿單衣。這要是去了草原,也是被活活凍死的命。現在能夠穿上這棉衣,哪怕是戰死也值得了。反正俺這百十斤就交給鎮海侯了,能夠穿著這棉衣死了,也比當凍死鬼強。」


    「就是,以前天天凍得俺鼻涕口水直流,你們還笑話俺。現在穿上這棉衣,鼻涕也不留了,臉上也熱起來了,俺就豁出


    命去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了一陣之後,老陳頭才揮手壓了壓,讓眾人靜下來。


    等到眾人紛紛看向自己的時候,老陳頭這才不急不緩的眼簾一垂,把弄著手上的玩意兒,道:「反正啊,老頭子在這軍營裏廝混這麽多年,算是看明白了。這戰場上立功也好,打贏了也罷,和咱們這些丘八沒有多大的關係。倒是身上這身棉衣,比什麽都實在,你們說是不是?」


    「哈哈哈......」眾人瞬間大笑起來,附和著點頭。


    不要以為那些讀書人吼兩句「若個書生萬戶侯」,你一個大頭兵就真的能夠憑借軍功揚名立萬。先不說你能不能活著立下軍功,就算是你立下。人有親疏遠近,這軍營裏麵不會缺少和大大小小的將校親近之人,人家隻需要動動筆杆子,就能夠把你的軍功移花接木到別人的頭上,而且還能夠讓你說不出道理來。


    這些事情,在坐的人哪一個沒有遭遇過?甚至,還不止遇到一次。


    ......


    韓度沒有想到,僅僅是一讓這些士卒穿上棉衣,就會收獲這麽滿滿一波忠心。韓度隻是看到這樣寒冷的天氣裏麵,竟然還有人穿著單衣,於心不忍罷了。


    將寧王和遼王的兵馬交給徐成斐去掌管,韓度再次來到遼王府,找到寧王。


    「你又要做什麽?」朱權現在看到韓度,就是滿臉的警惕。雖然將兵馬交給韓度是皇兄的旨意,但是朱權心裏總是有些不舒服。


    韓度笑著拱手拜見,「王爺,下官想問一事。」


    朱權沒有出聲,隻是抬眼看向韓度。意思很明顯,有事說,有屁放!


    韓度這才又問道:「聽聞王爺執掌著兀良哈三衛,這次出征為何沒有看到兀良哈三衛


    的兵馬?」


    「兀良哈三衛?」朱權頓時語焉不詳起來,「這個......本王不是把兵馬都給你了嗎?兀良哈三衛沒來有什麽關係?」


    韓度頓時愣住,怎麽也沒有想到朱權會替兀良哈三衛說話。


    立刻遲疑的道:「王爺,兀良哈三衛實力不弱,若是留在這裏。大軍出征之後,此地兵力空虛,恐怕反而會讓他們有機可乘啊。下官以為,不僅必須要將兀良哈三衛出兵,而且還不能給他們留下有生力量。否則,或會生變啊!」朱權頓時驚住了,此事對韓度倒也沒有什麽。反正到時候韓度帶著大軍出征,兀良哈三衛再大的膽子也不敢打大軍的注意。


    反而是留在這裏的朱權和朱植兩人有危險,若是兀良哈三衛真的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他們性命不保都有可能!


    若是兀良哈三衛不出兵,危險是朱權他自己!


    朱權頓時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臉色不由得黑了下來。


    麵對韓度直勾勾的眼神,朱權哪怕是心裏一萬個不願意,他也不得不開口。


    他吞吞吐吐的道:「這個......其實......」


    韓度頓時察覺到這裏麵有問題,眼睛瞬間瞪大,連忙道:「王爺,兀良哈三衛究竟是怎麽了?」


    朱權頓時歎了口氣,道:「本王也不瞞你,洪武二十年大明擊敗納哈出,父皇在此地設立兀良哈三衛。但是僅僅過了兩年,兀良哈三衛便和大明斷了聯係。等到本王就藩,和兀良哈三衛也隻是有信使來往。說本王統轄兀良哈三衛,真是......」


    朱權一聲長歎,語氣裏麵充滿了無奈。


    韓度這才知道兀良哈三衛的真實情況,頓時震驚的問道:「既然王爺知道兀良哈三衛反叛,那為何不稟報朝廷?」


    朱權聞言,頓時沉默了。


    韓度略微一想,便明白了朱權的打算。


    他還沒有就藩


    兀良哈三衛就已經反叛了,算起來這並不是他的過錯。但是他若是稟報朝廷,必然會引得當時的老朱震怒。說不定就會再次派兵征伐,到時候首當其衝的必然是朱權。


    但當時朱權剛剛就藩,一切都還沒有穩定下來,更加沒有現在的八萬帶甲軍士。若是老朱命他征伐兀良哈三衛,他該怎麽辦?


    事已至此,韓度也不想再繼續深究下去。現在緊要的是,兀良哈三衛該怎麽辦?


    「王爺,現在還能夠和兀良哈三衛聯係上嗎?」


    朱權見韓度沒有繼續追究,頓時心裏一鬆,下意識的點頭,「聯係倒還是能夠聯係上,但是本王已經說過了,現在兀良哈三衛可不會聽本王的。若是你以為本王能夠將他們召集起來的話,那你還是不要抱有希望。」


    韓度沉默了一下,若有所思的道:「召不來,也要召!」


    說著,猛然抬頭望向朱權,厲聲道:「若是兀良哈三衛***而來倒也罷了,若是他們不來......那下官就先將他們滅了,再去征伐韃靼!」


    將兀良哈三衛留在這裏,隱患實在是太大。萬一自己帶著大軍離開之後,他們反叛,傷了朱權和朱植,那自己如何向朱標交代?到時候,恐怕朝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因此攻訐自己。


    兀良哈三衛隻有一條路可走,要麽帶著人馬乖乖的跟隨自己出征,要麽就死!


    朱權對韓度決定也沒有意外,想了一下便緩緩點頭。


    「好,本王這就派人去通知他們。但是他們會不會來,本王也不能夠保證。」


    「多謝王爺。」韓度頓時躬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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