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師太的話,顧芯芯著實愣了愣。


    其實,她不太了解關於空境師太的那些陳年舊事,隻是聽說她當年是一個人流浪到這個小山村裏的,被方麵的庵裏的主持點撥後,就遁入了空門。


    但不知道什麽原因,主持臨終前都勒令她不得剃發,要帶發修行。


    “芯芯,你不肯原諒他們,說明你還在乎,還沒有放下。”空境師太那雙靜若止水的眼眸裏似乎有了微微漣漪,低低歎了口氣。


    顧芯芯在外人麵前是略帶攻擊性的,在空境師太麵前,卻會收起鋒芒,難得柔柔順順的。


    “師太,那你現在原諒了曾經那些傷害過你的人了嗎?”


    空境師太眼裏染上了一層深暗的底色,“我無法原諒。”


    師太尼姑帽下耳鬢滑落出的碎發,就像紅塵那些無法放下的恩恩怨怨,紛紛擾擾……


    “芯芯,其實我有一個兒子,我一直很惦記他。”


    顧芯芯怔了怔,她很意外,第一次聽到師太說起自己有個兒子……


    “師太,您的兒子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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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境師太深呼吸,歎了口氣,“算算他今年應該也有快三十歲了,不知道他成家了沒有,現在過得好不好?”


    顧芯芯有些不明白地蹙了蹙眉心,“師太,您沒想過回去看看您的兒子嗎?”


    空境師太安靜地垂下眼簾,“看了又能怎麽樣呢?我並不想再見到他父親那個人!”


    顧芯芯沉眉,眨了眨眼睛,“您曾經的丈夫?為什麽不想見,那個人做過傷害您的事情?家暴還是……”


    大概是許久都沒有提起過往事了,“他從來都沒有打過我一下,但他背叛了我,無數次。”


    說到這裏,空境師太意味深長地拍了拍顧芯芯的肩膀,“芯芯,不要相信任何男人的花言巧語,所有的男人都會裝深情。除了……”


    “師太這話說得有些絕對了吧,男人裏也有好的,比如我。”


    卓之言從外麵走了進來,打斷了空境師太的後話。


    “這位是?”空鏡師太望著卓之言問道。


    “一個熟人。”顧芯芯瞥了眼卓之言,眼底掠過一抹嫌棄。


    熟人?認識這麽久了,這丫頭連朋友兩個字都吝於用在他身上麽?


    卓之言額際有黑線拉下來,苦笑了下,自己向空境師太自我介紹道:“師太您好,我是芯芯的朋友,跟她一起過來看望您的。我姓卓,您可以叫我小卓。”


    空境師太看了看卓之言,若有所思,又蹙眉看了看顧芯芯,有些操心,“芯芯,你交男朋友了?”


    顧芯芯並不隱瞞師太,點了點頭道:“嗯,我是有男朋友了,但不是他。師太,確切的說,他是我男朋友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


    空境師太沉默了一會兒,眉心幽幽緊著,又開了口,“芯芯,你男朋友沒有陪你,卻讓他的朋友陪你來這裏?”


    顧芯芯搖頭,“不是,我和這位卓先生是在這裏偶然遇到,他想跟來庵裏拜一拜菩薩。”


    空境師太審度的眼神又看了看卓之言,嚴肅道:“這位施主,可否請你先回避一下,我還有些話要同芯芯單獨說。”


    卓之言聳了聳肩,莞爾一笑,“好,那我再去偏殿拜一拜,不打擾你們說話,一會兒再過來找芯芯。”


    說著,朝顧芯芯挑了挑眼神,才轉身出去。


    顧芯芯看著卓之言那副不嚴肅的樣子就覺得很來氣,都告訴他了,這庵裏不是他可以嬉皮笑臉的地方。


    “芯芯,你的男朋友是個什麽樣的人?”


    卓之言出去後,一向沉靜的空境師太忽然攥住了顧芯芯的手腕,眼神緊繃,眸底透著深深地擔憂。


    顧芯芯愣了一下,才回答道:“他……年齡比我大一點,是個給不錯的人吧……”


    “那個男人對你好嗎?”


    “嗯,算是挺好的。”


    顧芯芯答得含糊,最近幾天她重新審視過她和大叔之間的關係和未來……


    但她不願意說太多,讓師太為自己擔心。


    空境師太看著顧芯芯的眼睛良久,抬起頭來望了望殿中的佛祖,“當年,我那個丈夫也對我很好,讓我一度以為自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但在我們婚後不久他就開始徹夜不回家,也不接我的電話,對我變得不耐煩,我們開始不斷的爭吵……


    後來,我甚至一年也見不到他幾麵,而他在外麵每天都和不同的女人過夜,其中不少女人都為他生下了孩子。”


    顧芯芯擰緊了眉心,連師太這樣沉穩智慧的人,曾經也遇到過那樣惡劣的渣男?


    “師太,您受苦了!”


    空境師太充滿憐愛地看著顧芯芯,意味深長道:“芯芯,厭倦一個人,有時候隻需要一秒鍾或隻是因為一句話。


    曾經我一度很困擾是自己做錯了什麽,才讓他那麽不願意見到我。


    後來才明白,不需要任何理由,他隻是厭倦了和我相處,是像是吃膩了一樣東西一樣稀鬆平常的事情。


    這世上,根本沒有永遠的喜歡與愛情。”


    顧芯芯想到了自己的生父江明崇和媽媽之前的事。


    當年江明崇對媽媽也是轟轟烈烈的追求表白,追到手之後,一切就變了,出軌,小三,私生子接踵而至……


    男人或許都是如此,說愛的時候是真心,不愛的時候也是真的說變就變吧?


    師太是在提醒她,要做好心理準備,不要像她當年一樣迷信愛情,最終傷透了心?


    顧芯芯正在思考師太話裏的含義,空境師太又意味深長地說道:“芯芯,其實,我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出家人,我心裏一直放不下紅塵中的很多東西,所以前主持她老人家要求我,不斬斷紅塵牽掛前不可剃度。


    而我對你,也一直是有些私心的。”


    師太對她有私心?這是顧芯芯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她怔了怔,“師太您是希望我為你做什麽嗎?”


    空境師太沉默了一會兒,才又開口,“其實你已經知道了,我曾經有個兒子,他是我在這塵世間唯一的牽掛。


    你從小就和別的女孩不一樣,我很喜歡你這孩子,所以一直希望你長大之後能和我兒子成為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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