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河正在開會中,下屬便發來短信,告訴他殷鋃戈已在EC市登機,預計傍晚六點左右能抵達這邊。


    殷河對此並未覺得意外,會議正常結束後他離開公司,一切行程也幾乎按常進行,先是和幾名軍方領導吃了頓午飯,下午又與幾名國外的投資商打高爾夫。


    但是推掉了晚上一場應酬.....


    傍晚五點多,殷河結束一天的行程坐車回去,車上,副駕駛座的保鏢告訴殷河,伏倫已於半小時前派人過來接試驗品。


    “那四名死刑犯已經送過去了,但還差一名。”保鏢道,“沒有您的命令,暫時還未派人去莊園帶人。”


    “知道了。”殷河淡淡道,目光深沉且複雜的看著車窗外。


    未得明確回複,保鏢也沒有再繼續問。


    正在這時,殷河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醫院打來的。


    殷河捏著眉心,臉色略顯疲憊,“沒有其他方法延長時間嗎?”


    “對不起殷總,就算是用目前最先進的技術保存,取下的眼角膜保存時間也隻有**天,若過期效,這對角膜將不再符合移植的條件。”


    “大約還有多久?”


    取下邱楓的眼角膜,隻是為完成邱楓的遺願,但其實殷河並不想將邱楓的眼角膜獻給任何人,那是他如今最珍視的東西,就如從他心口割下的一塊肉,除了邱楓本人以外,沒有任何人有資格獲得。


    隻是,如果這對角膜最後成了毫無價值的東西,在殷河心裏,就仿佛邱楓留給他的唯一,因為他的自私從此失去了存在價值...


    這也不是他想要的...


    如果找不到適合的人,就永遠這麽留在身邊,殷河原本是這樣想的,想著直到老去,死去,等再與邱楓地下會麵時,再將這對眼角膜親手交給邱楓....


    隻是現在,再美好的想象,也敵不過現實的約束...


    “最多再保存五天。”頓了頓,醫生小心翼翼的問道,“殷總,如果你身邊沒有需要眼角膜移植的人員,醫院這邊可以幫您選擇適合移植的人選。”


    “不用。”殷河道,“我有選擇。”


    殷河掛了電話後,命令前方副駕駛座的保鏢,“聯係**獄長,再從即將執行死刑的犯人中挑選一健康的成年男性,然後通知伏倫的人去提。”


    “明白。”


    車在莊園門口緩緩停下,殷河下車進入莊園後,管家便迎麵走來,在殷河身旁匯報,稱溫洋幾個小時前就說想見他。


    “人呢?”


    “回先生,一直在房間裏。”


    “嗯。”


    殷鋃戈進了客廳,扶著欄杆不急不緩的上了二樓,最後來到溫洋的臥房前。


    殷河抬手剛準備推開門,結果門從裏麵被溫洋拉開。


    “我聽到你腳步聲了。”溫洋輕聲道,“是殷先生嗎?”


    殷河沉眉而不語。


    溫洋聽到那平穩低沉的呼吸聲,吸了吸鼻子,然後露出一個自信滿滿的笑容,“你不說話我也知道是你,我能聞你身上的味道。”


    殷河微微揚眉,緩緩問道,“我身上有什麽味道?”


    溫洋歪著頭想了一會兒,“嗯,淡淡的煙草氣息與紅酒香,還有一種....嗯....”溫洋想了半天也形容不上來,便直接道,“反正很好聞。”


    殷河皺著眉,看著溫洋一本正經的模樣,下意識的抬起手臂聞了聞袖口,但並沒有聞出溫洋所說的那種氣息....


    他從不抽煙,身上的煙草味應該是在中午的那場飯局上沾上的....


    這麽久過去了,這個男人居然還能聞出來....


    “嗯,鼻息很靈。”殷河淡淡道。


    溫洋笑著道,“大概是眼睛看不見了,所以聽覺和嗅覺就比靈敏多了。”


    殷河走進溫洋的臥室,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道,“管家說你想見我?”


    “嗯,不過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溫洋笑的有些傻氣,他摸著牆壁一步步的走到床邊,然後從床邊櫃子的第一個抽屜裏拿出了一張紙與一隻筆,放在桌麵上,轉身對身後的殷河道,“你...你能給我你的號碼嗎?”


    殷河不解的看著溫洋,“嗯?”


    溫洋低著頭,有些羞窘的抓了抓頭發,“我們萍水相逢,你卻幫我這麽多,老實說,如果沒有你,我這個樣子在這裏不知死多少回了,我想....我想我們應該能做朋友吧,等我回去以後,我們可以經常聯係,如果....你什麽時候去EC市,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頓了頓,溫洋的臉色有些難看,最後尷尬的笑道,“額...不過你好像很厲害,我的招待可能會有點寒酸,不過.....不過我...我雖然窮了點,但如果你來EC市,我就算向朋友借錢,也一定讓你盡興,你救了我,我可以拿出任何東西來報答你....”


    說完,溫洋就感覺殷河已經走到了自己跟前,他微微後退一步,結果被殷河捏住了下巴。


    殷河望著溫洋略有些不安的臉龐,徐徐道,“你回去又能做什麽?你那對養父母已經拋棄你了,而你所謂的朋友,也都寥寥無幾,你回到EC市,隻會在無盡的忙碌中一直孤獨下去....”


    溫洋一臉吃驚,“你...你怎麽知道我養父母他....你調查過我?”


    “你可以這麽認為。“


    “為....為什麽?你...你不是說你是偶然從綁匪手裏救了我嗎?”


    殷河看著溫洋一臉的天真懵然,猶豫了幾秒,然後還是忍住了實話實說,“你覺得我會把一個來曆不明的人留在身邊?”


    “...這...這樣啊。”溫洋頓了頓,小心翼翼的問道,“那你剛才那麽說.....是什麽意思...”


    殷河也未再拐彎抹角,直接道,“如果我說,我治好你的眼睛,你留在我身邊,你是否願意?”


    溫洋一臉茫然,“我....我不太明白...”


    殷河鬆開溫洋,轉身走到窗邊,目光深沉,“你的眼睛隻需要移植一對眼角膜即可複明,就算你回到EC市將自己的情況報備在醫院,三五年內的眼角膜移植也未必會輪到你,而我恰好在醫院冷藏了一對,隻要你願意,我隨時可以給你安排手術。”


    溫洋一臉的受寵若驚,有些難以置信道,“為....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不是無條件。”殷河繼續道,“你移植了這對眼角膜,就必須留在我身邊,不過未來我不會阻止你對事業的追求,日後也可以陪你回EC市看望你的養父母和朋友,我不幹涉你的交際,也不監禁你的自由,我隻要你任何時候出了我的莊園,都能在天黑前主動回來。”


    殷河幾乎做出了最大的讓步,從決定將邱楓的眼角膜移植給溫洋開始,他感覺自己就好象漸漸偏離了預設的固定軌道,曾精心算計的每一步,如今都變得毫無章法....


    這對溫洋來說,其實更像是被強行接受了一個家....


    一個強大卻充滿陌生的家...


    殷河說的沒錯,他在EC市其實也隻是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生活,如今換個地方重新開始,似乎也比回EC市,做個毫無生計可言的瞎子要好許多....


    可是落葉歸根,不論如何,EC市都是溫洋曾紮根的地方,對其的不舍,還有對這個陌生國家的不安....


    “為什麽是我?”溫洋小聲道。


    “我也不希望是你。”殷河不冷不熱道,“隻是現在我身邊,就隻有你移植那對眼角膜對我可以有更大的價值。”


    “價值?”


    “我沒耐心和你一一解釋,移植與否在你自己的意願,我不逼你。”


    “那....那我能問最後一個問題嗎?”


    “嗯。”


    “留在你身邊....你...”溫洋抿著嘴,小聲道,“我..我..都需要做哪些事?”


    “我可以把你安排在我的公司做我助理,你也可以選擇繼續做你的醫生。”


    “就....就這些?”


    殷河看出了溫洋的想法,臉色微沉,“你放心,我殷河這輩子除了邱楓,誰都不會喜歡,更不會對誰產生性.欲...”


    溫洋臉頓時通紅,小聲的狡辯道,“我...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


    “那麽現在,你的答案是...”


    “我..我...”溫洋依舊糾結著,最後又不放心的低聲問,“我的眼睛真的可以治好嗎?”


    “嗯。”殷河道,“你隻有三十秒的考慮時間。”


    “我...我....”溫洋大腦亂作一團,他努力想從殷河所開出的條件裏找出對自己的不利,可到最後的疑問也僅僅隻是,這個男人為什麽要對自己這麽好....


    為什麽非要把自己留在身邊....


    價值?


    什麽價值?


    “十年...”殷河麵色複雜的開口道,“我隻會留你十年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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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深夜,溫洋做完最後一項檢查,正在病房準備即將而來的手術...


    殷河身體斜靠在窗口,淡淡的看著床邊坐著的溫洋。


    溫洋垂著腦袋,臉色有些黯淡。


    “你在後悔自己的決定?”殷河問道。


    溫洋緩緩抬起頭,抿著嘴沉默幾秒後再次問道,“你以後真的會陪我回EC市看望家人?”


    “嗯。”


    溫洋抬手拍了拍臉,逼著自己擠出一個苦澀的笑容,“不後悔,真正算下來,其實還是我賺了,也許以後跟著你混,我在事業上的成就能更進一步...”


    殷河輕輕笑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對了。”溫洋臉上放光,“我現在突然很好奇你的模樣。”


    “我的模樣?”


    “對啊。”溫洋連連點頭,“我感覺...你一定是名成熟穩重的紳士,英俊儒雅,風度翩翩....”


    “這樣直接的奉承,我倒是第一次聽到。”


    正在這時,殷河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接通後不久,殷河的臉色驟然一沉。


    “他怎麽會找到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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