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一個新年
臘月二十八。
莊超英帶著老婆孩子回到了姑蘇，老丈人那邊，他實在是待不住。
條件太好。
待久了，他不僅擔心自己，還擔心孩子被‘資產階級’生活腐蝕。
莊家人回來。
最高興的是林棟哲。
他不喜歡跟小孩子玩，也不喜歡跟同齡人玩，他喜歡跟大孩子玩。
不過。
巷子裏的其他大孩子都不帶他玩。
隻有莊圖南帶他一塊玩。
“這是我姥爺上次去金陵從友誼商店買的糖果。”
庒筱婷從小包包裏掏出兩顆巧克力。
“給，你跟年年一人一個。”
“好吃嗎？”
林棟哲盯著從來沒見過的糖果，咽了口吐沫。
“好吃啊。”
庒筱婷笑眯眯的掏出一塊，剝開外麵的糖衣。
“你看，這麽吃的。”
“怎麽是黑的？”
林棟哲大驚失色，黑乎乎的東西，怎麽吃啊？
“哈哈。”
這時，黃玲走過來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
“你試試就知道好不好吃了。”
“我……我不吃。”
林棟哲眼珠子一轉：“我要留給年年愛吃！”
實際上，他的想法是，先讓弟弟嚐嚐，如果好吃的話，他再吃。
很快。
林棟哲瞪著腿跑回了家裏。
看到在那擺棋盤的弟弟，他連忙湊上前去。
“年年，年年，哥哥給你糖吃。”
說著，他從口袋裏撥開一塊巧克力。
露出黑色巧克力的時候，他還仔細看了看弟弟的臉色，就在他想著怎麽‘忽悠’弟弟吃糖時。
‘年年’已經伸手抓了過去。
然後。
嘎吱一口咬下去。
眼見弟弟臉色沒什麽變化，他追問道。
“好吃嗎？”
“還行吧。”
巧克力算是變化比較小的東西，這口味跟後世的黑巧差不多。
苦中帶著點甜。
香味很濃鬱。
一聽這話，林棟哲連忙剝開自己那一份，他也學者弟弟咬了一大口。
但一口下去，他的臉扭曲了。
好苦啊！
可是，一想到這巧克力是友誼商店買的，他又舍不得吐掉。
隻能一邊扭曲著臉，一邊嚼。
進屋的宋瑩瞧見這副表情，不禁笑了。
“棟哲，你在吃什麽呢，怎麽這個表情？”
“媽媽，這是庒筱婷從常州帶回來的糖。”
林棟哲一把將糖果塞進老媽手裏：“媽媽，你吃吧，我不吃了。”
接著。
他就跑走了。
但沒過一會，他又回來了，跟在宋瑩屁股後麵，看到媽媽手裏的糖沒了，他急的抓耳撓腮。
失策了！
那個黑糖，第一口不好吃，越嚼越香，他又想吃了，可又不好意思問老媽要。
“哈哈。”
除夕夜，宋瑩又把這件事拿出來說了。
“玲姐，你是不知道，棟哲這個小皮猴子憋了多久，後來，我把糖拿出來，他抓著就跑。”
“那個巧克力是吃不太慣。”
黃玲笑著道：“我第一次吃的時候，差點吐掉，小婷也是，倒是圖南，他接受的很快。”
這天，莊超英還是來了林家一塊吃飯。
說是過來吃，其實，他們也燒了一些菜，黃玲專門做了一盤糖醋排骨和一疊八寶飯。
裏麵加了點臘肉。
很香。
除了黃玲做的，桌上還有一盤紅燒獅子頭，那是跟對門老吳家交換的菜。
宋瑩用一盤梅幹菜扣肉換了一盤獅子頭。
這也是他們這邊的習慣。
一樣菜做的多點，然後跟鄰居交換，一個口味的菜就能變成兩種、三種，可以豐富一下餐桌。
“來，莊老師。”
林武峰舉起酒杯：“一起喝一個。”
聞言，莊超英舉起酒杯，他們今天喝的是洋河大曲。
蘇省的名酒。
2塊5一瓶，放在當下，不算便宜了。
平日裏普通人可舍不得喝這麽貴的酒，林武峰日常喝酒，都是打的散酒，一斤才幾毛錢。
大人們聊著天，小孩子則是埋頭幹飯。
雖然70年代的工人地位很高，收入也不錯，但工人家庭的孩子，也不是天天沾葷腥。
像今天這樣，一桌都是葷菜。
一年到頭也就那麽幾遭。
“還是年年好，你看，他吃的多幹淨。”
一旁，黃玲拉著宋瑩說著悄悄話，林家兩個孩子，她比較喜歡小的。
畢竟好帶嘛。
而且還很愛幹淨。
今天連庒筱婷那樣平時很愛幹淨的孩子，都吃的滿臉油，隻有‘年年’吃的很……
很優雅？
用這個詞來形容，也不知道合不合適。
反正，年年是那種吃得快，又很幹淨，臉上、衣服、袖子都不會沾上油汙。
“這孩子是讓人省心。”
宋瑩喝了兩杯酒，臉色也有些酡紅。
“但有時候，太讓人省心了，自從他迷上圍棋，有時候一坐就是半天。”
“就在那擺棋。”
“這不是好事嗎？”
黃玲驚訝道。
“男孩子嘛，應該活潑好動一點。”
宋瑩直接說出了顧慮：“年年安安靜靜的，像個女孩，我擔心她以後上學被人欺負。”
“那可未必。”
旁觀者清，黃玲微笑道。
“年年在托兒所，也是這樣吧，也沒看誰欺負他。”
“再說了，年年上學的時候，不是有棟哲照看著嘛，回頭在讓圖南多去看看，肯定沒事的。”
宋瑩呐呐的點了點頭。
其實，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那種情緒叫挫敗感。
孩子太懂事，她連一點發揮的機會都沒有。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院子外麵響起一陣陣鞭炮聲，若是從前，林棟哲肯定是坐不住了。
但今天，他就跟被釘在凳子上似的，牢牢地不動。
因為待會要吃奶油蛋糕！
爸媽專門買的‘生日蛋糕’，如果不是庒筱婷回來提奶油蛋糕，林武峰夫婦都不知道有這個東西。
後來，他們去一問。
有是有。
就是比較貴。
帶奶油的，四塊錢一個！
夫妻倆一咬牙，直接買了。
畢竟還有莊家三個人一塊過來吃。
八個人分一分，不浪費。
說是八個人分，其實不止，在切蛋糕的時候，林武峰專門切得小了一點，又額外切出了三份。
接著，他一揮手，直派了大兒子林棟哲。
“棟哲，你把這個送到對麵吳叔叔家。”
至於隔壁王勇家，他們關係沒那麽好，哪會把這東西送給隔壁吃。
臘月二十八。
莊超英帶著老婆孩子回到了姑蘇，老丈人那邊，他實在是待不住。
條件太好。
待久了，他不僅擔心自己，還擔心孩子被‘資產階級’生活腐蝕。
莊家人回來。
最高興的是林棟哲。
他不喜歡跟小孩子玩，也不喜歡跟同齡人玩，他喜歡跟大孩子玩。
不過。
巷子裏的其他大孩子都不帶他玩。
隻有莊圖南帶他一塊玩。
“這是我姥爺上次去金陵從友誼商店買的糖果。”
庒筱婷從小包包裏掏出兩顆巧克力。
“給，你跟年年一人一個。”
“好吃嗎？”
林棟哲盯著從來沒見過的糖果，咽了口吐沫。
“好吃啊。”
庒筱婷笑眯眯的掏出一塊，剝開外麵的糖衣。
“你看，這麽吃的。”
“怎麽是黑的？”
林棟哲大驚失色，黑乎乎的東西，怎麽吃啊？
“哈哈。”
這時，黃玲走過來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
“你試試就知道好不好吃了。”
“我……我不吃。”
林棟哲眼珠子一轉：“我要留給年年愛吃！”
實際上，他的想法是，先讓弟弟嚐嚐，如果好吃的話，他再吃。
很快。
林棟哲瞪著腿跑回了家裏。
看到在那擺棋盤的弟弟，他連忙湊上前去。
“年年，年年，哥哥給你糖吃。”
說著，他從口袋裏撥開一塊巧克力。
露出黑色巧克力的時候，他還仔細看了看弟弟的臉色，就在他想著怎麽‘忽悠’弟弟吃糖時。
‘年年’已經伸手抓了過去。
然後。
嘎吱一口咬下去。
眼見弟弟臉色沒什麽變化，他追問道。
“好吃嗎？”
“還行吧。”
巧克力算是變化比較小的東西，這口味跟後世的黑巧差不多。
苦中帶著點甜。
香味很濃鬱。
一聽這話，林棟哲連忙剝開自己那一份，他也學者弟弟咬了一大口。
但一口下去，他的臉扭曲了。
好苦啊！
可是，一想到這巧克力是友誼商店買的，他又舍不得吐掉。
隻能一邊扭曲著臉，一邊嚼。
進屋的宋瑩瞧見這副表情，不禁笑了。
“棟哲，你在吃什麽呢，怎麽這個表情？”
“媽媽，這是庒筱婷從常州帶回來的糖。”
林棟哲一把將糖果塞進老媽手裏：“媽媽，你吃吧，我不吃了。”
接著。
他就跑走了。
但沒過一會，他又回來了，跟在宋瑩屁股後麵，看到媽媽手裏的糖沒了，他急的抓耳撓腮。
失策了！
那個黑糖，第一口不好吃，越嚼越香，他又想吃了，可又不好意思問老媽要。
“哈哈。”
除夕夜，宋瑩又把這件事拿出來說了。
“玲姐，你是不知道，棟哲這個小皮猴子憋了多久，後來，我把糖拿出來，他抓著就跑。”
“那個巧克力是吃不太慣。”
黃玲笑著道：“我第一次吃的時候，差點吐掉，小婷也是，倒是圖南，他接受的很快。”
這天，莊超英還是來了林家一塊吃飯。
說是過來吃，其實，他們也燒了一些菜，黃玲專門做了一盤糖醋排骨和一疊八寶飯。
裏麵加了點臘肉。
很香。
除了黃玲做的，桌上還有一盤紅燒獅子頭，那是跟對門老吳家交換的菜。
宋瑩用一盤梅幹菜扣肉換了一盤獅子頭。
這也是他們這邊的習慣。
一樣菜做的多點，然後跟鄰居交換，一個口味的菜就能變成兩種、三種，可以豐富一下餐桌。
“來，莊老師。”
林武峰舉起酒杯：“一起喝一個。”
聞言，莊超英舉起酒杯，他們今天喝的是洋河大曲。
蘇省的名酒。
2塊5一瓶，放在當下，不算便宜了。
平日裏普通人可舍不得喝這麽貴的酒，林武峰日常喝酒，都是打的散酒，一斤才幾毛錢。
大人們聊著天，小孩子則是埋頭幹飯。
雖然70年代的工人地位很高，收入也不錯，但工人家庭的孩子，也不是天天沾葷腥。
像今天這樣，一桌都是葷菜。
一年到頭也就那麽幾遭。
“還是年年好，你看，他吃的多幹淨。”
一旁，黃玲拉著宋瑩說著悄悄話，林家兩個孩子，她比較喜歡小的。
畢竟好帶嘛。
而且還很愛幹淨。
今天連庒筱婷那樣平時很愛幹淨的孩子，都吃的滿臉油，隻有‘年年’吃的很……
很優雅？
用這個詞來形容，也不知道合不合適。
反正，年年是那種吃得快，又很幹淨，臉上、衣服、袖子都不會沾上油汙。
“這孩子是讓人省心。”
宋瑩喝了兩杯酒，臉色也有些酡紅。
“但有時候，太讓人省心了，自從他迷上圍棋，有時候一坐就是半天。”
“就在那擺棋。”
“這不是好事嗎？”
黃玲驚訝道。
“男孩子嘛，應該活潑好動一點。”
宋瑩直接說出了顧慮：“年年安安靜靜的，像個女孩，我擔心她以後上學被人欺負。”
“那可未必。”
旁觀者清，黃玲微笑道。
“年年在托兒所，也是這樣吧，也沒看誰欺負他。”
“再說了，年年上學的時候，不是有棟哲照看著嘛，回頭在讓圖南多去看看，肯定沒事的。”
宋瑩呐呐的點了點頭。
其實，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那種情緒叫挫敗感。
孩子太懂事，她連一點發揮的機會都沒有。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院子外麵響起一陣陣鞭炮聲，若是從前，林棟哲肯定是坐不住了。
但今天，他就跟被釘在凳子上似的，牢牢地不動。
因為待會要吃奶油蛋糕！
爸媽專門買的‘生日蛋糕’，如果不是庒筱婷回來提奶油蛋糕，林武峰夫婦都不知道有這個東西。
後來，他們去一問。
有是有。
就是比較貴。
帶奶油的，四塊錢一個！
夫妻倆一咬牙，直接買了。
畢竟還有莊家三個人一塊過來吃。
八個人分一分，不浪費。
說是八個人分，其實不止，在切蛋糕的時候，林武峰專門切得小了一點，又額外切出了三份。
接著，他一揮手，直派了大兒子林棟哲。
“棟哲，你把這個送到對麵吳叔叔家。”
至於隔壁王勇家，他們關係沒那麽好，哪會把這東西送給隔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