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看著纖細,力量卻格外驚人,在場數名身材魁梧的護院一起上前,這才勉強將她製服,按倒在地。


    “啊……”魏夫人奮力掙紮,怒目咒罵,“魏玉郎,你這個陰險毒辣的小人!你騙了我那麽多年,我要殺了你,為我族人報仇,我要殺了你啊……”


    “呼……呼……”


    魏玉郎背靠床沿,癱坐在魏小姐的屍體邊,一麵呼呼喘著粗氣,一麵緊緊地掐著心口,臉色鐵青,嘴唇發紫,顯然疼得不輕。


    “快,快給我押下去,押下去……”魏玉郎顫抖著說道,“我不想再看到這個女人,押下去……”


    護院們不敢怠慢,趕緊將狂怒的魏夫人架起,朝屋外抬去。


    “魏玉郎,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魏夫人仍在憤怒地咒罵著,“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不會放過你們一家,我要讓你們一家不得好死,啊……啊……”


    隨著聲音越來越遠,魏夫人終於被押出閨樓。


    “這……”兩位縣官急忙交換眼神,二人有心上前說些什麽,可看著魏玉郎這般模樣,還是欲言又止。


    “孽障,孽障……”魏玉郎無力地垂下頭,眼神呆滯地喃喃念道,“全都是孽障啊……”


    在場的丫鬟與家丁們不知所措,紛紛看向劉管家。


    劉管家亦是不知如何是好,猶豫再三,才緩緩向前走了幾步,看那樣子想要勸一勸魏玉郎。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徐真竟然放下手裏的東西,率先來到魏玉郎麵前。


    魏玉郎沒有理會,仍是一副麻木冰冷的模樣。


    “魏司丞,既然案情已經真相大白,那我們就收隊告辭了!人犯由我們帶回衙門,按罪論處吧!”


    魏玉郎木然點頭,慢慢抬頭看了徐真一眼。


    然而,徐真站著沒動,而是直視魏玉郎,說道:“魏司丞,你之前說過要還我一個人情,現在咱們就清算了吧!”


    “哎?這小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門外的陳厚祿聽到,再度急得拍手,徐真這次舊事重提,顯然更加不合時宜。


    不過,這一次陳厚祿多了心眼,並沒有冒然進屋阻攔。


    聽到此話,魏玉郎不得不上下打量,重新審視了一番這名小捕快。


    但見小捕快眼神犀利,正氣凜然,顯然是很嚴肅地在跟自己說話。


    “好,”魏玉郎點頭,“說吧,什麽要求?”


    “尊夫人兌現給桑兒的承諾,由你來還,”徐真毫不客氣地說道,“你把他們家的債務還上吧,別讓他們家破人亡了。”


    在場眾人無不傻眼,誰也沒想到,徐真會提一個跟自己毫無相關的要求。


    “不行!”魏玉郎登時怒惱,瞪著徐真說道,“那賤奴雖未動手卻也是同謀,她死有餘辜,他們一家全都死有餘辜!!”


    “魏司丞!!!”誰知,徐真竟重重地喝了一聲,擲地有聲地說道,“你一口一個孽障,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把孽障換成‘報應’呢?”


    “你……你……”一句話,頓時懟的魏玉郎麵紅耳赤。


    “你一口一個賤奴,一口一個賤奴,你可知,你所謂的賤奴也是人,也是別人的女兒!?”徐真喝道,“好好回憶一下你的所做所為,好好想一想你有今天的下場是因為什麽?再好好領悟一下,這世上到底有沒有因果報應吧!”


    “……”魏玉郎啞口無言,但強硬的姿態明顯有所收斂。


    “我雖然不會通靈驅鬼,但我看人還是極準的,我能看到你的未來是什麽樣子!”徐真靠近魏玉郎,用一種攝人心魄的眼神盯著他的眼睛,同時幽幽警告道,“還是,積點兒陰德吧,魏司丞……”


    說完,徐真瀟灑轉身,飄然而去……


    魏玉郎不覺看得呆住,隻覺這個小捕快的背影竟在無形中變得異常威嚴高大。


    而當徐真的背影消失之後,魏玉郎這才漸漸領悟到什麽,當即幡然淚下,繼而抱著女兒的屍體嚎啕大哭起來……


    ……


    閨樓外,聽著魏玉郎哀痛欲絕的哭聲,兩位縣官再次傻眼,看向徐真的眼神,亦是變得更加複雜,甚至隱隱含有忌憚之色。


    “徐,徐真……”待他們離開閨樓準備收隊的時候,陳厚祿急不可耐地說出經典台詞,“你快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這一次,縣令宋知禮也不再保持沉默,緊跟著提出自己的疑問:“這不會……都是你的主意吧?你早就看出,真凶其實是魏玉郎的夫人?”


    “是啊,是啊,”陳厚祿捋著胡子急急追問,“那出鬧鬼的把戲,也是你安排的?太嚇人了,你是怎麽做到的?你又是怎麽看出來的呢?”


    “二位大人,”徐真謙虛說道,“我哪有那麽大的本事,感覺到事情不對的其實是魏玉郎,我隻是幫他出了些主意而已。若不裝神弄鬼,魏夫人恐難認罪。”


    “哦,原來如此,”陳厚祿點頭,“我還說呢,要是徐捕快真有通靈的本事,那裘霸天那件案子,咱們早就弄清楚了不是?”


    陳厚祿顯然信以為真,可精明的宋縣令卻提出關鍵問題:


    “徐真,那件帶血的衣服是怎麽回事?魏玉郎若是沒有說出衣服的事,恐怕那魏夫人也不會輕易認罪的吧?”


    這……


    徐真微微眯了眯眼,心裏感歎,這個宋知禮還真不是吃素的。


    “大人英明!”


    徐真隻好抱拳恭維,然後把案情的大致經過講給他們。


    “……關於那件衣服,是我通過凶殺現場做出的判斷,”徐真講道,“如果凶手是魏夫人,那麽她深夜潛入閨樓刺殺魏小姐的時候,怎麽可能穿著自己的衣服去呢?


    “她必然會穿一件丫鬟的衣服,而且八成是與桑兒同款的,這樣即使被護院們發現,也能推到桑兒身上。


    “而根據屍體傷口來看,如此近距離的捅刺殺人,凶手的衣服上勢必會沾染到死者的血液。


    “那麽,魏夫人又怎麽可能把一件帶血的衣服留到自己房間裏呢?她必然要想辦法把衣服處理掉,而且要及時處理。”


    “所以,你就想到,她會利用去紫陽宮上香的機會,處理掉那件衣服?”宋知禮補充道。


    “對,”徐真點頭,“之前在詢問的時候,我特意問過跟隨魏夫人上香的丫鬟,問她們魏夫人在途中有沒有獨處的時候?


    “她們回答說,魏夫人在郊外一處荒地經過的時候突然內急,去荒草地裏解了個手,所以……”


    後麵的話,自然不用再說,兩位縣官全都懂得。


    而恰在此時,一名衙門捕快剛好拎著一個包裹出現,說包裹是魏府的一名家丁給他的,說是呈堂證供。


    打開一看,包裹裏赫然是一件沾有血跡的丫鬟衣服。


    “所以……”徐真淡然說道,“我們並非無的放矢,魏玉郎早早派他的得力手下把衣服找到了,正是從那塊荒草地裏找到的。正因如此,才讓魏玉郎下定決心!”


    “喔……”


    兩位縣官驚歎不已,萬萬想不到自己衙門的這位小捕快,竟有如此神乎其技的辦案能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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