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徐真家裏,傳來酒杯相碰的聲音。


    “我幹了!你隨意……”


    徐真將一杯烈酒仰脖幹掉,然後看向對麵。


    對麵坐著一個臉上長有雀斑,眼睛大大的女捕快,正是虎妞沈玉。


    沈玉沒有隨意,同樣將滿滿一杯酒一飲而盡。


    “哈哈哈,”徐真舉起大拇指,“小玉真是豪氣幹雲,女中豪傑啊!”


    “師兄過獎,”小玉提起酒壺倒酒,說道,“隻要師兄沒事,我這心就放下了,慢說這點兒酒,喝一整壇又有何妨?”


    “哎……”徐真擺手,“不是說好不提這事了嘛,根本就是我沒戰鬥經驗,自己撞上去的,跟你半點兒關係都沒有啊!”


    “那……師兄你可別喝太多啊,”小玉還是擔心說道,“畢竟昏迷了那麽久,還是要多多休養才好。”


    說話間,小媳婦有夢端菜進來。


    聽到此話,亦是在徐真耳邊小聲說道:“是啊,少喝點兒吧!”


    “沒事,”徐真笑道,“難得跟師妹喝喝小酒,必須喝透啊,嗬嗬……”


    “唉,你看呐師兄,”沈玉習慣性地撓著額頭說道,“明明是我誤傷了你,就算請客,也應該我請你才對嘛!怎麽能讓你破費呢……”


    “哪裏哪裏,說這話可就見外了,”徐真說道,“其實我早就想請請師妹了,這一次要是沒有你,咱們也不會大獲全勝嘛!


    “來來來,”徐真拉住有夢的小手,讓她坐到自己身邊,然後指著沈玉說道,“有夢啊,小玉師妹是我最敬佩的捕快,武藝高強,心地善良,責任心強,來,咱們一起敬她一杯吧!”


    有夢本不情願,但看到徐真已有醉意便沒有抗拒,與他一起敬了沈玉一杯。


    而心地單純的沈玉卻感動得眼圈都紅了,因為在整個衙門裏麵,人人都把自己看做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瘟神,卻從來都忽略了她的盡職盡責。


    能得到徐真的認可,又讓她重拾信心,於是又將滿滿一杯烈酒喝幹。


    就這樣,二人繼續把酒言歡,越說越高興,越喝越投緣,差點兒沒當場拜了把子……


    一直喝到亥末十分,也就是將近半夜十一點時,沈玉這才起身告辭。


    沈玉有武功傍身,自然不用擔心她的安全。


    徐真將她送出門口,便揮手告別之後,回到院中。


    冬夜無風,寂寥無聲。


    徐真站在房間門口,一麵看著小媳婦有夢收拾碗筷,一麵陷入自己的沉思:


    其實,在關於裘霸天的整個案件中,他才是起到關鍵作用的那個人!


    早在當初徐真第一眼看到秀才柳文彬,也就是後來的潘文定時,便已經察覺到此人有異。


    盡管潘文定當時的表現堪稱完美,但在一些小小的細節上,卻還是沒躲過徐真的眼睛。


    當時,所有人都在忙著救火,並不清楚死者的具體位置,可唯獨這個潘文定一直朝著屍體所在的方向潑水。


    而且,在從即將坍塌的房梁下救他的時候,徐真亦是發現潘文定的腳步早已移動,不管自己救不救他,他都不會被房梁砸到……


    於是,徐真便對此人產生懷疑,並且對他展開調查。


    調查也並不算太難,既然潘文定針對裘霸天,那就必然與裘霸天有著深仇大恨。


    另外,既然李老漢能心甘情願的自殺,必然與潘文定有著關係。


    所以在縮小範圍,多方打聽之後,徐真很快便查清了來龍去脈,案情也早已清楚明朗。


    按道理講,既然已經查清案情,那麽徐真當時隻需要把潘文定抓住,便能在宋知禮那裏立功,既能把案件偵破,又能讓宋知禮避免與裘霸天交惡,可謂兩全其美。


    然而,那一種兩全其美,並不是徐真想要的兩全其美。


    裘霸天的暴力惡行,宋知禮的自私自利,程梟的陰狠毒辣,還有潘文定的忘恩負義,都讓徐真深惡痛絕。


    所以,在經過一番周密計劃後,徐真決定設一個局,將這些人全都算進局中。


    於是,他開始了他的表演,把本來簡單的一場個人恩怨,升級成政治鬥爭。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愣是讓頭腦精明的宋知禮等人,漸漸進入局中。


    事實上……愛蓮的屍體是真的,她是真的被潘文定所殺,然後被毀屍滅跡。


    是徐真連夜挖墳掘墓,又找了一具屍體,並且簡單焚燒之後,替換了愛蓮的屍體!


    他這麽做的目的,是要讓宋知禮等人更加相信這是一場政治鬥爭。


    因為,如果死的真是愛蓮,他們依然還會猶豫,害怕此案真的是裘霸天所為。可如果屍體不是愛蓮,那麽反而會深信不疑,這是一場政治鬥爭!


    愛蓮那被燒焦的屍體,現在就躺在被挖的墓穴之中,徐真打算將來等事態全都平息之後,再把愛蓮重新安葬。


    而由愛蓮的死可以看出,潘文定同樣是個心腸歹毒的人,縱然他有滅門之仇令人同情,卻斷然不該恩將仇報,向自己的恩人揮下屠刀。


    所以,這個潘文定,也定然不能饒過他。


    當然,徐真更加知道,若要讓宋知禮走出最後一步,必須得從信件上做文章,唯有讓他沒有吏部侍郎這個後顧之憂,他才敢於動手。


    於是,徐真又找了兩個人幫忙,一個是牛販賈乙,一個是自己的表妹仉問心。


    在此之前,徐真早就找到賈乙,跟他說明了毒死耕牛的事情。


    賈乙萬般後怕,趕緊倒手賣掉耕牛,同時是對徐真這個救命恩人自然是千恩萬謝。


    徐真知道,賈乙的弟弟就是郵差,熟悉信件郵遞的門道,便專門找他幫忙,讓他關注送往縣衙的信件,尤其是寫給縣令的信。


    同時,他請表妹仉問心出馬,準備替換信件。


    雖然仉問心知道這是大罪,可聽完徐真講述的來龍去脈之後,心懷正義的她還是答應了徐真。


    於是,在那天傍晚十分,他們趕到送信郵差歇腳的郊外驛站,在賈乙弟弟的幫助下,偷換出來送給宋知禮的信。


    那是一名朝中官員寫給宋知禮的,信中講到吏部侍郎裘凱即將升遷,以及京察等事。


    仉問心書法絕妙,很快模仿信中筆跡更改了內容,將“即將升遷”,改為“已經落馬”……


    果然,當宋知禮接到信後,終於下定決心,當即對裘霸天展開拘捕,這才發生了後來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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