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句‘大夢一覺斥朝陽’,那孟元朝的詩粗俗平常,但加了這最後一句,意境立刻提升了幾個境界,既搶了詩,還貶了人,更在文采上碾壓對方,那孟元朝若是還有一絲文人的骨氣,就應該直接認輸。”文若成這時候激動的說道,一旁的曹廉直也是連連點頭,雖然在他二人眼中,這一首詩哪怕是加上最後一句,也達不到傳世佳作的地步,畢竟大言詩中,能傳世的大作是少之又少。


    但不管怎麽說,林微這一首“搶詩”,成功的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包括晉王。


    林微覺得,自己可能用不著用丹青之道結交晉王了。


    孟元朝果然是啞口無言,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想要說什麽,但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最後是灰頭土臉的離開。


    這等同於認輸。


    眾人沒想過剛開始就有這麽精彩的鬥詩,一個個是興奮不已,當然這隻是一個小小的插曲,但也是將眾人心中的詩性激發了出來。


    當下就有學子忍不住技癢上前,先衝著林微拱手道:“這位兄台大才,我等佩服之至,我來作一首拙作,請兄台品鑒!”


    林微回禮,這學子並不是來找麻煩,而是單純以文會友,對這種人,林微一向是很有禮貌。


    那學子說完,想了片刻便朗聲道:“我便作:劍若流雲掌遮天,一步踏出東海邊,搏鯨作舟玄獸纖,嚏若驚雷雨綿綿。”


    “好詩,好詩!”這學子一說完,立刻有人拍手叫好。


    大言詩,本就是誇大其詞。圖個樂,自然是說的越誇張越精彩,有林微搶詩做開頭。當下一個個學子文士開始作詩念誦。


    這吹牛詩越來越誇張,有人道:“四溟杯淥醑。五嶽髻青螺。揮汗曾成雨,畫地亦成河。”


    後麵就有人接:“一步到天宮,對坐問玉翁。抬手摘星月,觀海擒金龍。補衣針貫日,劈竹破虛空。為截犀牛角,推平五老峰。”


    這人剛剛說完,就又有學士朗誦道:“高歌閬風步瀛洲,燂鵬爚鯤餐未休。四方上下無外頭。一啜頓涸滄溟流。”


    一個個是大話連篇,但偏偏文采出眾,說大話吹牛皮能有如此境界,實在是歎為觀止。大言詩的樂趣便在其中,就是林微也是一臉笑意。


    詩到這裏,也應該要有一個結尾,一般來說,都是文采極高的人來作尾詩,因為這種鬥詩,寫出的詩句要比前一個好才行。否則寧可不說。


    這一次結尾詩,文若成打算親自作出,和幾位大儒院長和曹廉直對視幾眼交流了一下。文若成才道:“我來做一首,大家一笑置之便可:唇若銀槍舌如劍,紙在滄溟筆在天,抖毫落墨似春雨,文成一樹渡百年。”


    眾人一聽,立刻是一片叫好,顯然,文若成的詩,要比前麵那些學子文士的要好很多。有意境,更貼合他自身。畢竟就是吹牛皮,也要吹的恰到好處才行。


    林微琢磨了一下。也體會到文若成的大誌,吳國三個以文載道的文人,蘇文聖林微沒見過,文若成和曹廉直林微都很熟悉,說實話,雖然曹廉直文采和修為要更高,但卻是少了文若成那一股銳氣。


    林微突然覺得,文若成的成就或許應該超過曹廉直,隻是因為他那古怪的性子,不夠圓滑。


    文會第一個流程,大言詩,現在可以說是結束了,因為文若成已經做了詩,無論什麽詩會,都像是走台階,一般文采的詩最先說,好東西放在最後,文若成的詩,在場的沒幾個人能超得過,就算別人心裏還有一些詩文作品,也不好意思拿出來,比不過文若成的詩,念出來不如不念。


    但有的時候,事情偏偏不會像想象的那樣順利。


    這時候蘇玉嬈又開始發難了,剛剛她讓人挑釁曲無雙,被林微擋了回去,更是將她找來的孟元朝給壓的不敢吱聲,這讓一向心高氣傲的蘇玉嬈非常不爽,而她性子衝動,衝動之下,就容易做出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就像現在,蘇玉嬈突然走出來,指著曲無雙道:“曲無雙,我蘇玉嬈今日向你挑戰,鬥大言詩,你是書院第一才女,不會不敢應戰吧?”


    她這麽一鬧,所有人都是大吃一驚,林微也是一樣,他沒想到這蘇玉嬈竟然這麽大膽,文若成的尾詩都出了,她還敢這麽做,那是沒有將文若成放在眼裏啊。


    看了一眼文若成,結果卻是讓林微頗為吃驚。


    這文若成雖然也是一臉吃驚,但卻並不生氣,甚至是露出一臉無奈,這表情就讓林微頗為玩味了。


    要知道林微對文若成的脾氣那也是了若指掌,換做旁人,這位郡守大人早就發飆了,不說兵詩對戰,也至少得大怒之下拂袖而去,怎麽現在這麽平靜?


    再看其他大儒院長,也都是一個表情,林微立刻知道,這個蘇玉嬈肯定有來頭,而且來頭不小。普通學子或許不清楚,但文若成和那些大儒文士,肯定知曉,不然,不會是這種表情。


    “蘇玉嬈……姓蘇……我明白了!”林微突然想起上一世的一件事,他終於知道這蘇玉嬈是什麽來頭了。


    蘇文聖姓蘇,蘇玉嬈,也姓蘇。


    這是巧合嗎?


    如果沒有剛才的這些情況,以及文若成他們對蘇玉嬈的反應,或許是巧合,但是現在,林微覺得不是。


    不過既然這女人有這麽大的來頭和背景,為什麽要和曲無雙死磕,隻是因為一個才女的虛名?還是因為那個叫宋書桓的才子?女子的心思,林微弄不明白,當然,無論這蘇玉嬈是什麽來頭,林微都不怵,他還是會幫曲無雙。


    被人當中挑戰鬥詩。曲無雙不可能不應戰,人都有尊嚴,尤其是文人。那都是“士可殺不可辱”的,怎麽可能不應戰?


    而且曲無雙根本不怕蘇玉嬈。她和其他人一樣並不知道蘇玉嬈的來頭,她隻知道,在文采這一項上,自己是有優勢的,否則也不會在才女這個名頭上壓過蘇玉嬈,成為第一。


    隻不過她忽略了一件事,蘇玉嬈雖然文采不如她,但後台的文采卻是要比她大了太多太多。隨便找來一首詩,就可以直接將曲無雙碾壓。


    蘇玉嬈就是這麽想的,而且,她也是這麽做的。


    如果憑她自己真正的實力,的確是比曲無雙差了一些,不然她就是文聖書院第一才女了。而要贏曲無雙,蘇玉嬈就不能用她自己的詩。


    她要用別人的詩。


    誰的詩?


    蘇玉嬈心中冷笑,別人不知道,她是來自蘇家的人,不是別的蘇家。是蘇文聖的本家。算起來,她算是蘇文聖的子孫輩。既然是文聖後人,手裏自然有一些文聖的大作。若是借蘇文聖的詩,找來一首詩當做自己的念誦出來,曲無雙想要在詩文上超過她,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才是蘇玉嬈如此有底氣的原因,為了能壓過曲無雙一頭,蘇玉嬈也是豁出去了。


    曲無雙這時候隻能應戰,她輕咬嘴唇,然後道:“既然如此,請出詩。”


    蘇玉嬈一臉計謀得逞的表情。然後向前一步,出聲道:“聽好了:日照香爐生紫煙。”


    第一句。就讓不少人驚歎,越是文采高的文士。越是吃驚,隻是這一句,就勾起了他們的好奇心,想要迫不及待的聽到下一句。


    蘇玉嬈十分得意,眾人的表現在她的預料當中,當下是念出第二句:“遙看瀑布掛前川。”


    “好詩!”隻是兩句,就有人暗中稱讚,雖是鋪墊,但卻是相當押韻,更有意境,讓人明白後兩句絕對是傳世佳句。


    曲無雙自然也能聽出這詩的好壞,臉色頓時是有些蒼白無血,她可以確定,以蘇玉嬈的文采絕不可能做出這等絕句,可偏偏,她沒法子反駁,畢竟無憑無據。


    見到曲無雙的表情,蘇玉嬈更加的得意,她這一招也是她今天的底牌,顯然,她自己也對找來的那個孟元朝不怎麽信任。這一首詩,乃是她偶爾聽到家族中長輩說起的,乃是蘇文聖最近遊曆仙界紫爐山,有感而作。


    蘇文聖所做的詩,曲無雙又怎麽可能比得過?別說曲無雙,就是文若成,曹廉直也不行。


    可以說整個文聖書院,無人能做出超過這一首詩的詩文。


    光是這一點,蘇玉嬈就知道自己站在了不敗之地上。至於別人會不會懷疑這詩不是自己作的,那也隻是懷疑,就算是知道,誰敢當麵揭穿?


    自己姓蘇,這就是最大的依仗,整個吳國,誰敢不給蘇家麵子?


    沒有。


    雖然蘇玉嬈這種屁大一點的小事,就借用蘇家的力量讓人覺得好笑,但的確沒有人揭穿她。


    普通學子和文士是不知道她的來曆,而知道她來曆的人,卻是不敢說。曹廉直沒有說,文若成嘴唇動了動,也沒有說什麽,隻是歎息一聲,暗道隻能事後好好安慰一下曲無雙了。


    蘇玉嬈這時候一臉得意,她很喜歡這種感覺,所以是一口氣將後兩句念了出來。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轟!


    一股無形的氣勢衝天而起,鎮壓眾人,這便是文聖之詩,自帶一種強橫的力量,當下整個文聖書院鴉雀無聲,而下一刻,從文聖書院深處,竟然傳來了一聲鍾響。


    “是文聖鍾,竟然是引動文聖鍾響,這一首詩果然是傳世佳作!”一名書院的院長目瞪口呆,他自然也看得出來這一首詩絕對不可能是蘇玉嬈能做出的,可是蘇玉嬈是什麽人,他比誰都清楚。


    所以一些話是不能說,打死都不能說。


    越是有文采的人,越知道這首詩的不凡。而直到這時候,眾人才從這一首詩所產生的威壓之下恢複過來,現在,就是傻子也知道蘇玉嬈是不可能作出這種詩句的,這等氣勢,蘇玉嬈根本就不配。這一首詩,換做其他人,甚至是文聖親口念出這一首詩,那威壓會更強,怕是會籠罩整個京都。


    ……


    編詩的確很難,茄子搜腸刮肚東拚西湊了幾首,最後沒法子,還得借用“詩仙”的名句。求訂閱,月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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