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寅傑口中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懾住了浮攸,也讓蘇幕沉默以對,心中震驚。


    整個天地此時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如銀河流轉的書海與四方星象都仿佛被人按下了暫停鍵,時間靜止。


    蘇幕不自覺的搓了搓手指,嘴角咧開,眼中閃過一絲興奮。


    蘇幕依稀察覺到,這趟書院之行的收獲可能會比他想象中的更大!


    原來當初的聖人與道祖其實並不打算隻寫一本太上三元立心經,還想寫出來一本超越太上三元立心經的開天地之先河的功法嗎?


    這兩個人,究竟是何等的狂傲與驚才豔豔!


    “這件事是儒家至秘,希望你們兩人莫要外傳。”


    謝寅傑看向蘇幕和浮攸,雖然知道以兩人品性不是什麽亂嚼口舌之輩,可他還是忍不住提醒,隻因這件事實在是太過於重要。


    就連第九境都已經稱為傳說的時代,那忽然冒出來比所謂的“仙境”更高一層境界的線索,那這件事一旦泄露出去,其後果不堪設想!


    依照正常情況,這個秘密浮攸會一直保存到自己身死,而下一任青麓書院院長接替之時才會吐露。


    可如今情況有變,那近千年沒有絲毫動靜的聖人真跡竟忽然生出異變。


    毫無疑問,眼前這兩個年輕人是被聖人真跡選中的人!


    聖人雖死,可聖人遺留的浩然正氣卻注視人間千年,護佑人族千年,所以今聖人真跡生出異動,謝寅傑絕不會認為這隻是一個簡單的巧合!


    隻是讓聖人真跡異動的,是被他給予厚望的浮攸?


    還是說是那個身上疑點重重,當他都有些捉摸不透的道歸劍宗少年?


    謝寅傑分辨不出來,可唯有一點他確信。


    這兩個人以他的眼光來看都是可以值得信任的年輕人!


    值得信任,那就足夠了,無需探究其根底!


    “明白!”


    蘇幕和浮攸兩人回過神來,神色鄭重的低頭齊聲應道。


    這件事的重要性他們隻是從謝寅傑的隻言片語中就已經管中窺豹,保守秘密自是應當。


    一襲青衣的謝寅傑輕輕點了點頭,目光一轉,落在了蘇幕手中那卷竹簡上。


    “沒人知道聖人與道祖為什麽在殫精竭慮寫出太上三元立心經之後還不滿足,竟在短時間內還想要寫出一本能超越太上三元立心經的功法。”謝寅傑看向金光竹簡的目光悵然,語氣中也充滿了疑惑不解。


    “可聖人與道祖這麽想了,也這麽做了,這是不爭的事實。”


    蘇幕低頭看了一眼,開口問道:“所以這裏邊記載的就是聖人親手寫下的天書?”


    浮攸喉結微動,緊緊盯著那金光透亮的竹簡,心髒撲通撲通的直跳,就連當初他還是一介凡境,參加青麓書院的入學考試,在最後等待結果時都沒這麽緊張。


    不是浮攸心境不行,實在是這段段時間內發生的一切給了他巨大的心靈衝擊!


    聖人真跡?比太上三元立心經更強的功法?超越第九境的存在?


    浮攸感覺腦瓜子嗡嗡的,沒當場激動到暈過去都算好了。


    就連浮攸體內的劍影都難以抑製的不斷顫抖,迫切的想要知道一切。


    隻是讓蘇幕和浮攸驚訝的是,麵對蘇幕的詢問,謝寅傑隻是平淡的搖了搖頭後開口:


    “我不知道。”


    “不知道?”


    “這件事從千年前便以口述的方式代代相傳,我不是沒有對這竹簡升起過好奇之心,我也不是第一個想要一探究竟的人。”謝寅傑目光中流露出一絲遺憾。


    “可無論是我還是前人,不管我們用什麽辦法,這道竹簡永遠都是靜之若素的模樣,對外界的一切都沒有絲毫反應。”


    “所以但論竹簡這件事,我知道的甚至可能都沒你們兩個多。”


    聽到這話,浮攸神色一動,悄悄瞥了一眼身邊神色平淡的蘇幕。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剛剛這竹簡之所以會發生變化,完全是因為剛剛蘇幕拿出來了一個什麽東西,那東西與竹簡融為一體之後才發生了後邊這些事。


    不過浮攸隻是選擇沉默,並沒有說出實情。


    正如老師相信他們兩個一樣,他也相信著蘇幕。


    隻是浮攸這小動作並沒有瞞過謝寅傑的眼睛,他也從浮攸這個舉動上意識到這場變故的主因……可能來自蘇幕?


    蘇幕手握竹簡,竹簡上光芒還未徹底消散,金色的字跡也看不太清,似乎還需要一點時間。


    “能麻煩您說說關於聖人與天書的事嗎?”蘇幕抬頭。


    他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謝寅傑口中的“天書”,與他收集的天書殘頁是不是同一個東西。


    蘇幕一隻相信,世界上不存在絕對的巧合!


    謝寅傑本就沒打算隱瞞,溫和一笑,點頭道:“可以。”


    “不過關於聖人與天書這件事,其實自古流傳下來的也隻是隻言片語,並不詳細。”


    “總的來說隻有兩件,其中聖人與道祖欲要寫出超越太上三元立心經的經典出來,這件事你們已經知道了。”


    “而第二件事,就是聖人與道祖書寫天書結果以失敗告終,自那之後,聖人才自散浩然本源,挽救人族蒼生,而道祖仙隱,至今不知所蹤。”


    “失敗了……”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回答讓浮攸心中遺憾。


    浮攸心中對聖人與那道祖之敬佩已然極高,即便是這聞所未聞的,欲要超越太上三元立心經的第十境,他都覺得說不定真有可能。


    可理智卻告訴浮攸,如果那兩位真的成功了,聖人就不會選擇自散浩然本源來拯救九州了。


    隻是當真正聽到這個回答後,浮攸心中還是有些堵得慌,為聖人感到深深的遺憾。


    蘇幕腦海中思緒翻湧,根據謝寅傑的說法,對方好像並不知曉道祖仙隱後也自散本源這件事?


    救世簡單治世難,更別說當時的九州大地因為戰火而滿目瘡痍,遠非一個聖人能徹底彌補,所以當時聖人選擇了離夏仙朝!


    自散浩然本源,以自身隕落為代價,助離夏仙朝提前降世,為九州帶來千年之太平!


    可聖人犧牲後,九州本已經處在休養生息的階段,道祖又是為何自散本源?


    這件事蘇幕一直搞不明白,本來還想從謝寅傑這裏打探些什麽,不過現在看來可能並不能如願了。


    “不過聖人和道祖失敗,那這裏邊的是……”


    蘇幕舉起了金光逐漸暗淡,字跡也逐漸清晰的書簡。


    浮攸一怔,也是恍然:“沒錯,那這裏邊記載的會是什麽?”


    謝寅傑沉默片刻後開口:“根據我的推斷,我懷疑這裏邊其實是聖人與道祖兩人推演出,卻沒辦法徹底完善,隻能無奈放棄的天書!”


    “聖人與道祖既然選擇這條路,那他們肯定有所想法,隻是從結果來看他們應該是失敗了,但失敗並不代表沒有收獲,所以我猜測聖人是將他們的收獲盡數記載到了這竹簡裏。”


    蘇幕眉頭一挑,確實有這個可能!


    “謝前輩,這竹簡裏的內容……我能看嗎?”


    謝寅傑沒來的時候,蘇幕肯定不會多問,二話不說直接就看。


    可如今儒家之首當麵,這竹簡畢竟是儒家的至寶,蘇幕感覺表麵樣子還是要裝一下的。


    “當然可以,聖人選擇了你們,我自然不會有什麽意見。”謝寅傑笑道,坦然應允。


    “多謝前輩!”


    蘇幕深吸一口,然後當著浮攸和謝寅傑的麵,緩緩展開竹簡。


    金色的光芒好似地平線上的第一縷陽光,漸漸從竹簡內湧現而出,光芒並不明亮,卻有一種奇特的溫暖感,讓人一眼望過去如有暖陽拂麵。


    而當竹簡徹底展開,字跡完全顯露之時,蘇幕,浮攸,謝寅傑,以及劍中小世界的烏鴉和領台上的劍影,五道目光同時聚集在了竹簡上邊,想要一窺究竟!


    金色字體瀟灑如星,筆勢疏朗簡淨,毫無斧鑿痕跡,一眼望去氣象萬千,好似有蘊含一整個世界的畫卷在你眼前徐徐展開!


    隻是當那金色字體順著目光,倒映在蘇幕瞳孔的瞬間,其中一個“界”字卻忽然大亮!


    儒家修士,言出法隨,不隻是口中之言,也是筆下之言!


    如同蘇幕的劍中小世界一般,聖人一字,便是一界!


    蘇幕沒有反抗,任由這個字將他的一縷神念拉入其中。


    一縷輕柔的風息從四麵吹來,吹動蘇幕身上青衫,吹動蘇幕鬢角黑發。


    鳥語清脆悅耳,花香從鼻尖輕柔拂過。


    蘇幕抬頭,看向麵前四周,之前所在的弦斷學宮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草長鶯飛的春日之景。


    以及一道站在崖邊,大袖飄搖,頭戴綸巾,身姿挺拔如鬆,嘴角噙著溫潤笑意的中年讀書人。


    那神秘讀書人麵目平凡,普普通通,是那種走進街頭人流便再也尋不到的類型。


    讀書人歲數看上去比謝寅傑還要年輕一些,明明是個讀書人,可身高八尺,身形壯碩,比蘇幕還要高一些。


    如果不是那確確實實的浩然之氣,很難讓人將其與讀書人聯想在一起。


    不過蘇幕一眼望去,倒是覺得對方和浮攸上有些莫名相似。


    當然,蘇幕並不是指這兩人長得都挺平平無奇這件事,畢竟再帥也沒他帥,隻是蘇幕覺得這兩個單從背影的氣質上看有些類似罷了。


    那背對著蘇幕的讀書人似乎察覺到了蘇幕到來,神秘讀書人對著蘇幕溫和一笑,然後隨手一揮袖,半山腰的雲海被左右撥開,一半化作茶壺,一半化作茶杯。


    茶壺傾斜,清茶入杯,滴溜溜一轉,搖搖晃晃的飛到了蘇幕麵前。


    那神秘讀書人端著另一杯清茶,向蘇幕舉杯笑道:“有朋自遠方來,請!”


    蘇幕也不客氣,端起茶杯便一飲而盡。


    一口飲盡,蘇幕閉上眼睛,砸吧了下嘴,回味著唇齒間的一點苦澀與三分清甜,還有幾分如雲霧般的飄渺。


    “還挺好喝……”


    蘇幕睜開眼,看著手中空蕩蕩的茶杯,朝神秘讀書人笑道:“中獎了,是再來一杯。”


    那神秘讀書人雖然有些不明白蘇幕的奇怪話語,但也能聽出來蘇幕的意思,笑著又為蘇幕斟滿茶水。


    蘇幕又是一飲而盡,還是剛剛初次品嚐的感覺,還是一如既往的驚豔。


    “呼,喝飽了。”


    蘇幕拍了拍肚子,一臉滿意的看向讀書人。


    “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那神秘讀書人看著蘇幕如今的姿態,無奈笑了笑:“同為第九境,哪有什麽前輩與晚輩?不過都是大道之途上的行者罷了,不過你若是覺得麻煩,稱我為夫子即可。”


    不過蘇幕卻是依舊恭敬的拱手作揖,神色敬重:“聞道有先後,稱呼一聲前輩,我覺得還是應該的,晚輩修行的也還是前輩所撰的太上三元立心經。”


    “並且前輩自散浩然本源以拯救蒼生的壯舉,晚輩自認是做不到,但對於前輩這種行為,卻是心生敬佩!”


    這個時候,這個地方,能出現在這裏的讀書人,蘇幕用腳想都能猜出來此人是誰。


    儒家至聖先師,開辟儒修之途,被稱為“天縱之聖”,與道祖為至交好友!


    寫出太上三元立心經,讓人族有資質之人,人人可以修行,人人如龍!


    如果是蘇幕,蘇幕覺得他更像是會提劍把妖族砍個稀巴爛的那種人,這還是完全看在蘇幕兩世為人的份上出手。


    至於之後人族世界怎麽恢複,九州滿目瘡痍怎麽平定,如何拯救人族,如何發展人族讓人族休養生息,這些蘇幕才不會去想。


    隻要蘇幕和這個世界沒有足夠的羈絆,蘇幕才懶得管人族死活。


    犧牲自己以救蒼生這種事,蘇幕百分白不會做!


    隻是雖然蘇幕不會這麽做,可這並不妨礙蘇幕佩服會這麽做的人!


    並且再怎麽說他如今修煉的太上三元立心經都是眼前這人寫出來的,也算是有傳道授道之恩了,蘇幕並非不懂得感恩之輩。


    “自散浩然本源?”


    聽到蘇幕這麽說,那神秘讀書人明顯一怔,隨即似乎明白了什麽,歎息道:“原來如此,他們最終也是選擇了這條路呀……”


    察覺到蘇幕那疑惑的眼神,夫子開口笑道:“留在這竹簡中的,隻是我直到寫下竹簡時的一縷神識罷了,至於留下這一縷神識之後所發生的任何事,我都一概不知。”


    “這樣嗎?”


    蘇幕點點頭,這倒是很正常,正如那夢界中的清夢劍君曲裕一樣,也是如此情況。


    不過隨即蘇幕便回過神來,神色認真的向夫子拱了拱手:“晚輩有些疑問,希望夫子能夠解惑,晚輩感激不盡!”


    蘇幕想問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如今竟然能碰到聖人留下的一縷神識,即便不知道之後發生的事情,可蘇幕還是想要問問。


    隻是在蘇幕開口之前,夫子便擺手製止了蘇幕:“你想問的,我知道,但我不能說。”


    “為何?”蘇幕皺眉。


    有些事情明明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非要多生事端,所以他不喜歡這種故弄玄虛的謎語人。


    似乎察覺到了蘇幕的不滿,夫子伸手一點,一道棋盤顯現,上邊黑白雙子如陰陽雙魚。


    “你可下過圍棋?”


    蘇幕點點頭:“勉強入門。”


    “我有位朋友說過,下棋即為博弈!‘縱橫十九道,千古無重局’,盤內是棋,盤外也是棋,你的眼神,動作,目光,這些一舉一動,都是下棋的一部分。”


    夫子雙指並攏,隨意挪動著棋盤上的棋子,口中還一邊說著。


    不多時,棋盤上白子困頓,而黑子則如魔焰滔天的黑龍,對白子虎視眈眈,想要一舉吞並!


    夫子指了指棋局,笑問蘇幕:“能看出來什麽?”


    蘇幕看了兩眼,他真沒謙虛,他對圍棋的了解也就剛入門的水平。


    “白棋要輸了。”


    “哈哈哈!”夫子大笑。“再看呢?”


    隻見夫子順著局勢又挪動了幾手棋子,白子更弱,黑子更強!


    白子距離滿盤皆輸隻差一步之遙!


    可看著比剛剛凶險百倍的棋局,此時的蘇幕卻沒有再一口咬定白棋會輸,因為他似乎從這絕地之中看出了一絲絕殺之機?


    蘇幕確實不懂棋,可劍道之中也是有奕劍的存在,隻要將棋盤化作劍道搏殺,那蘇幕便是天下國手,所以蘇幕才能從這必輸的一局當中看出一絲端倪!


    不過畢竟棋道和劍道還是有很大不同的,蘇幕倒也不是很確定那一絲反殺之機是否奏效。


    仔細觀察並推衍棋局,蘇幕忽然一愣,眉頭蹙起,抬頭看向夫子。


    “這是……”


    如果蘇幕沒看錯,這白棋竟然是故意以身赴險設局,為的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向死而生!


    隻是在達成絕殺之機前,即便是蘇幕都沒看出來任何異常!


    這是一場棋局,一場博弈!


    而棋盤兩端執子之人,地位與身份絕對非同尋常!


    夫子含笑頷首,認同了蘇幕的猜想:“這是一場隻能下一次的棋局,在徹底圍殺對手之前,一點點的異樣都不能表現出來,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你想知道的話,隻能自己去看清才行。”


    說完這話,夫子上下打量著蘇幕,笑問:“你找到那東西了?”


    蘇幕一怔,意識到夫子說得可能是“天書殘頁”?


    也是就是說這兩個“天書”確實是一個?再聯想到之前棋局的隱喻,蘇幕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好像踏進了一場跨度長達千年的博弈之局。


    一方執子者無疑是夫子,可能還有道祖?


    那另一方呢?


    誰有資格和夫子與道祖對弈?


    既然是對弈,夫子與道祖又為何自散本源?


    一連串的疑問讓蘇幕心裏有些煩躁,所以說他討厭謎語人。


    “這些碎片是怎麽回事?”


    “因為不能說,所以嚐試著寫下來傳給後來者,但寫得完整也不行,所以就撕成碎片藏起來咯。”夫子笑道。


    “用得著這麽嚴密?”


    蘇幕是真的不解,什麽情況就連聖人都不能言,不能寫?


    夫子斂去笑意,深深看了一眼蘇幕:“必須這麽嚴密。”


    “找到那些殘頁,集齊天書,那將會是這場棋局的絕殺之機,也是千年的終局,你會知曉一切的同時,還將抵達太上!”


    “太上?”


    夫子笑著點點頭:“不管儒家,道家,佛家亦或者是體修劍修,隻要抵達第十境,便是太上境!”


    “等等,如今這代青麓書院院長不是說你和道祖前輩兩人撰寫天書以失敗告終?太上境又是怎麽回事?”


    聽到蘇幕的疑惑,夫子卻隻是微微一笑。


    “誰說我們失敗了?太上開天大道書,簡單點就叫天書咯。”


    蘇幕愣住,沒有失敗?那也就是成功了?


    所以這太上開天大道書真的是能讓修士抵達那即便是傳說中都未曾出現過,隻存在於聖人之言中的第十境?


    “你的年紀,你的修為足以證明你在修行之上的天賦遠超古今任何一人,即便是那個道老頭看見怕也要歎服。”夫子目光明亮的看著蘇幕。


    “你是最後一人,也是破局絕殺之人!”


    “聽聽聽,我還沒說我要幫你們,我這人很怕麻煩,收集這天書殘頁也不過是興趣使然罷了,當時我可沒想這麽多的。”


    眼看夫子準備交給他什麽重大任務,蘇幕當即擺手暫停。


    雖然蘇幕敬重這位聖人,可不代表蘇幕願意被當槍使。


    夫子呆住,苦惱的撓撓頭,嚐試開口:“難道你不想抵達那太上境?”


    “我為什麽要抵達太上境?”蘇幕反問。


    “你說為什麽……”


    夫子苦笑一聲,聖人之言鎮天下的他,竟然被蘇幕這反問給問住了。


    “雖然我確實對那太上境很好奇吧,但我現在也是天下無敵,太上境不過是變得更無敵了一些,所以境界的提升對我用處也不是很大吧?”蘇幕攤了攤手笑道。


    “而且,我並不覺得我一定要靠太上開天大道書才能抵達那太上境。”


    蘇幕語氣平淡,沒有狂傲,唯有自信。


    這位夫子隻意識到他的天賦很強,甚至強過那位道祖,可他的天賦真正強到什麽程度,夫子卻無從知曉。


    可蘇幕卻隱約意識到,他如今其實正筆直朝著更高的山峰進發,隻是之前並不知道那座山峰叫太上境罷了。


    所以即便沒有任何來自太上開天大道書的幫助,未來的某一天他也會成功抵達的。


    夫子哭笑,竟然還有這種奇怪的修士,真是聞所未聞。


    “我如今隻是一縷神識,身上別無長物,唯有這枚‘春日醉酒醒複眠’的春醉印還算拿得出手,你看……”


    眼看夫子從袖中拿出一枚小巧精致,氣息卻極為不凡的銅印,蘇幕頓時眼前一亮。


    久聞“道器”大名,今天可算是見到了,不愧是聖人,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


    功德之力加持,浩然正氣蘊藏,這枚小小的印記,怕是能不費吹灰之力的輕鬆鎮壓連綿群山吧?


    而鎮壓隻是最粗淺的用法,更玄妙的……


    “咳!夫子您這就見外了!”


    蘇幕幹咳一聲,義正言辭的說道。


    聖人砸吧了下嘴,看了一眼已經空空如也的手心,以及正把玩春醉印的少年。


    “可你這動作不像是見外呀……”


    隻是蘇幕隻是把玩那春醉印,絲毫不見答應的跡象,這讓夫子有些不解。


    難道是他看走了眼?


    不應該啊……


    那天書殘頁是他所寫,上邊留有他的氣息。


    不見便罷了,他與蘇幕相見,那天書殘頁上的氣息自然會循他而來。


    而他也從天書殘頁上的氣息知曉了蘇幕從道歸劍宗藏書樓到如今青麓書院大大小小的一些事情,雖然不多,可足夠他判斷這個少年的品性了。


    君子以厚德載物,這個少年雖稱不上君子,但也絕非小人!更多的,像是隨性之人。


    眼看這夫子皺眉不解,蘇幕歎了口氣:果然讀書是會把人讀傻的嗎?


    “夫子,您這可一點不像讀書人啊,不是說有朋自遠方來嗎?開口請朋友幫個忙很難嗎?”


    看著蘇幕那澄澈到毫無雜質的目光,夫子愣住,隨即放聲開懷大笑。


    是他糊塗了!


    “老夫也知道這隻是區區身外之物而已,不過這件事隻是老夫的一個請求,不知小友能否相助?”


    夫子雙手抱拳,眼中帶著笑意看向蘇幕。


    而蘇幕也是微微一笑,頷首應下:“放心,這個忙我幫了!”


    蘇·九州最後的良心·拱火大師·樂子人·幕,向來吃軟不吃硬!


    “咳,既然是朋友,那這春醉印……”夫子眼巴巴的看了一眼蘇幕手裏的銅印。


    這東西跟著他的時間可不短,感情還是有的。


    “哈哈哈,前輩說笑了,潑出去的水哪有收回來的道理不是?”蘇幕哈哈大笑,萌混過關。


    “不過作為交換,此物便贈予前輩吧!”


    蘇幕輕輕一笑,手裏多出一個酒壺,隱約間還有著陣陣醉人的梨花香。


    “我看弦斷學宮醉而論道,想來想去,還是以如今太平人間的一壺酒相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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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人間一壺酒?


    酒中藏有千年太平歲月!


    這便是蘇幕對聖人的最高敬意!


    夫子看著蘇幕手中酒壺,眼中是說不出的快意與欣慰。


    “哈哈哈哈,好!我便與你換得這太平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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