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國中西部,某些縣裏,仍然存在著配冥婚的習俗。這些縣雖然已經擺脫了貧困,走向了富裕,可殘留在他們骨子裏的依舊是封建‘迷’信那一套。


    一具保存較為完整的年輕‘女’子的屍體可以賣到十五萬,而如果這位‘女’子未經人事,則可能被哄抬到三十五萬元左右。這樣的數目,對於一些城市家庭來說也不是小數目。可有市場,就會有買賣。


    我在監獄裏遇到的那名犯人,他將一名‘女’大學生勒死。而他的目的也很簡單,那就是將屍體賣錢。在他的眼裏,死人要比活人好賣的多。


    老張頭從事屍體‘交’易,一定不是一個人就能做到的。而我們現在所要做的事情,就是要通過這些屍體,找出老張頭背後的這一條產業鏈,將隱藏在黑暗中的這個團體一網打盡。而我隱隱之間覺得,這件事情可能和那個癩三也脫不了關係。


    我們通知了青城刑警大隊長,將屍體全部運到了殯儀館去等待市局法~醫的解剖。


    而我們此刻則是要將重點放在這些丟失的屍體來源上,屍體被人偷了,我相信這些人的家人一定會報警。而要運送這些屍體也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基本上這些屍體都是青城附近偷來的。


    將所有死者的信息對比以及知道其埋葬地點之後,我看著青城以及周邊的地圖,指出了一個離著青城很近的地點——林汾市把夾子縣。


    按照監獄裏的那位告訴我,這個地方是冥婚風氣最重的一個地方,他當初便是想要將那一具‘女’屍賣到這裏。


    “我覺得我們有必要走一趟。”我對著邵組長說道。


    邵組長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你有自己的‘門’道,不過你能確定老張頭的這些屍體除了藏~毒還用來配冥婚?如果搞錯了,我們就離抓到老張頭十萬八千裏了。”


    我略微的沉思了片刻,然後說道:“這件事情也說不準,不過我有這方麵的直覺。況且就算張老頭不是其中的一員,要是能破獲一個倒賣屍體的團夥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好,到時候我去林汾市組建辦公室,有什麽需要提出來。”邵組長幾乎是沒有猶豫的便答應了我的要求。


    “在沒有任何的證據下,我們還是先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我或許會以一個罪犯的身份潛入進去,不過我的確有一個要求。”我說道。


    邵組長哦了一聲,然後問道:“說實話我真沒有想到你還有要求,說罷。”


    “我要你幫我撈一個人出來。”我看著邵組長回答道。


    邵組長的手在茶杯上轉了幾圈,然後說道:“哦?是麽?這個人在哪個監獄?”


    “他不在監獄裏麵。”我搖了搖頭說道。


    邵組長顯得很是驚奇,他疑‘惑’的說道:“這個人不在監獄中,難道在‘精’神病院裏?”


    看著我的笑容,邵組長就知道自己猜對了:“真的在‘精’神病院?”


    我認識一個人,不過他不這麽看,他把自己看作是一條狗,而且是全世界最厲害的一條狗。我不知道他叫做什麽名字,隻知道他叫自己為王二狗。


    王二狗真的是一條狗,或者說他和一條真正的狗沒有區別。他不喜歡穿衣服,他見到喜歡的人要‘舔’來‘舔’~去,他喜歡翹~起一隻‘腿’在樹根下撒‘尿’,他見到喜歡的小母狗就會發瘋似得騎上去。


    別人扔出去一個石塊,他會快速的跑出去並且用嘴將其叼回來。


    王二狗真的和所有的狗一樣,他不喜歡洗澡,不喜歡剪指甲。


    這或許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隻會說人話的狗。


    但一年前王二狗並不是狗,那個時候,王二狗還是個人。


    王二狗是盜墓者,用他們的行話來說,叫做倒鬥。


    在王二狗這一支,講究的是吃三年孝三年。


    倒鬥自然也要拜師,自學的風險極大。


    而一旦拜了一名師傅,這名師傅便傳授自己的倒鬥技巧,而這名學徒沒有經濟來源,師傅便養他三年。三年學成之後,徒弟出師倒鬥,無論下麵的東西多麽價值連城,都要孝敬給師傅。師傅按照自己的意願分一些給徒弟,但若這師傅小氣,就算一‘毛’不拔,別人也不能說半個不字。


    這便是吃三年孝三年,從來不敢有人違反。因為一旦違反,這口飯便吃不下去了。此人會被所有的同行所排擠,到時候背地裏下黑手,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倒鬥是一個團隊合作的事情,這裏麵最重要的是兩個字——信任。


    誰都害怕自己被人下黑手,如果死在墓‘穴’裏,誰會發現?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誰都不下黑手,那些下黑手的人,都被同行淩遲處死,受盡折磨。


    如果你問一名盜墓者,他們最害怕什麽。


    是害怕東南角的蠟燭熄滅?是害怕古屍變成了僵屍撲人?是害怕那些墓‘穴’中的暗器機關?還是怕遇到鬼?


    他們會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人心。


    剛開始盜墓者沒有師承關係,多是利益驅使。


    盜‘洞’打好之後,一人下去取寶,一人在上麵用繩子係上來。但拉繩子的人多半見財起意,貪圖寶物,拋棄同行。於是慢慢演化出盜墓父子兵,可也多次發生兒子拋棄老爹的事情。


    於是後來換成了兒子下去取貨,老子在上麵拉繩子,據說這樣再也沒有出現過把人拋棄在墓坑裏的事情。


    這一年,王二狗已經出師。


    王二狗已經自己單幹了,可他不敢忘規矩,頭三年取出的寶物,無論價值連城或一文不值,通通孝敬給師傅。可他一個人下去取寶,一來不好運出來,二來盜‘洞’都是垂直或稍微傾斜的打法,下去容易難以上來。


    王二狗找到了他爹。


    他爹是個不學無術的村民,整天不是酗酒便是****,否則他也不會把自己的兒子送去學倒鬥。


    “好!老子在上麵拉繩子,你下去取寶。取到後就拉一下繩子,我把寶物拉上來,然後把繩子垂下去。什麽時候寶物取完了,你就拉兩下繩子,老子再把你拉上來。”王二狗的爹高興的說道:“真想不到,你有出息了。”


    “那都得孝敬給師傅,然後師傅看著分我一些,分多分少還得看師傅。”王二狗見自己父親如此高興,趕忙如實說道:“頭三年都得這樣。”


    王二狗的爹將酒瓶狠狠的摔在地上:“他~媽~的,這都是什麽垃圾規矩。”


    兩人行動了。


    那些皇家陵墓,諸侯大墓,不是已經被保護了起來,就是早已經被人倒空了。王二狗自認自己還沒有能力找到一方沒被人發現的大墓,但至少原先富貴之家,地主的墓‘穴’王二狗還是能找到的。


    這便是一戶之前大財主的墓‘穴’。這方墳包此刻早已經被風雨撫平,墓碑也不見蹤跡,藏在山中無人知曉。但王二狗憑借自己的本事,還是很輕鬆的便找到了這裏。一洛陽鏟下去,王二狗就知道這墓有譜。


    盜‘洞’打了下去,直接打在了棺木上。


    這些墓‘穴’,比不上皇陵大墓,自然沒有重重機關,雖然裏麵的東西想必不會價值連城,但王二狗也隻當自己是練手而已,說不定師傅一高興,便多給自己分些。


    王二狗將自己的手伸了下去‘摸’索著。


    他‘摸’~到了死者的衣服,通過手~感判斷,這墓主人已經是白骨了。他‘摸’索著,帶出了各種寶物。黑暗中,他看不到到底是什麽東西,可憑自己這三年和師傅走南闖北的經驗,王二狗估‘摸’著這些東西就算非價值連城,但也算是極好的東西。


    王二狗連續拉動了幾次繩子,寶物全部送了出去。


    此刻王二狗也要從盜‘洞’出去了,按照約定,王二狗拉動了兩下繩子。神奇的一件事情發生了,繩子竟然從‘洞’口掉落了進來。王二狗以為父親無意間脫了手,連忙喊道:“爹,再找一根繩子來,把我拉上去。”


    “我不小心脫手了,等著我啊。”王二狗的爹說道。


    王二狗坐在棺材上,心中很是高興。這次,師傅看在情麵上,怎麽說也要多分自己一些,得到了這筆錢幹什麽呢?他想起小翠一直說自己的手機運行太卡了,他想給自己的對象小翠買一個新的手機。


    據說現在的智能機,很便宜拉,一個也就千把塊錢。


    王二狗不由的笑了,他有時候覺得很奇怪,這墓裏的東西,那是越老越值錢,而這些高科技的東西,感覺是新越便宜。


    要不給自己買一輛摩托車,可王二狗又一想,現在摩托車沒有駕駛照就不讓進城。可考一個駕駛照加上上牌照的錢,比一輛摩托車都要貴了。


    王二狗常年在山裏,對外麵的世界感覺有些陌生了。


    他高興的坐在棺材板上等著,他望著這個小小的盜‘洞’,隻能看到很小的一片天空。王二狗突然想起自己小時候聽過坐井觀天的故事,他笑了,他覺得自己現在就是一隻癩蛤蟆似得。王二狗越想越好笑,於是他放肆的大笑。


    深山裏,沒有人能聽到王二狗的發生大笑。


    他從白天等到了晚上,他這片小小的天地裏隻能看到半個月亮,有幾顆星星,王二狗記得小翠說過,她是雙魚座的,雙魚座的都愛‘浪’漫。而王二狗,從來都不知道‘浪’漫是個什麽東西。


    王二狗的天空又亮了,他的父親再也沒有回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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