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我的話,我突然看到了坐在最角落的一名男子身子突然抖動了起來,他盡量的裝作風平‘浪’靜的樣子,可卻控製不住心中恐懼所帶動的生理上的反應。他努力的在自己的臉上擠出一個微笑,就好像是一個強忍著不哭,可誰都能看出他要哭了的小孩。


    趙明坤明顯也看到了這個人,同時也盯著他。


    這個人叫做羅定,是很不起眼的一個人。他三十多歲,身材微胖,頭發很油,似乎好久都沒有洗過了。在這樣的場合,穿著的是牛仔‘褲’和體恤衫,帶著一個黑框的眼鏡。見我盯著他,他不停的用手扶著自己的眼鏡。這些舉動都說明,他在恐懼著些什麽。


    其餘的人雖然都緊皺著眉頭,不發一語,可都沒有羅定如此的焦慮和不安。而我剛才問的是,有沒有人最近遇到了什麽詭異的事情,甚至是那種可能隨時都會失去‘性’命的詭異事情。


    那麽,這個羅定一定是遇到了什麽事情。


    難道,凶手下一個要殺的是他?


    從我和趙明坤之前得到的線索和信息來看,回來為呂知秋報仇的凶手,恐怕也不清楚七年前到底是誰殺了呂知秋,所以,凶手可能會一不做二不休,把當時參與過實習的人全部殺死,把可能和實習學生勾結的人全部殺死。


    我緩緩的用手指敲擊著自己的大~‘腿’,在我緩慢而有節奏的律動中,我知道,這些人的心中此刻肯定都已經是‘亂’成一團麻了。


    思索了片刻,我直接開口質問道:“羅定,你在害怕些什麽,是不是你遇到了什麽詭異的事情?”


    羅定看了看我,片刻才開口說道:“沒錯,吳警官,我總覺得,最近我的家裏有點怪怪的。我之前都是一覺睡到大中午,可是,可是最近,我每天都會在半夜醒來。而每次醒來的時候,我都覺得,我都感覺在黑暗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看著我一樣。”


    “我甚至不敢開燈,我能感覺到,就在‘床’邊,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羅定依舊顫抖著:“可太黑了,我看不到‘床’邊究竟有什麽東西。我不敢開燈,我怕自己一開燈,就看到了‘床’邊站著的那東西。我怕,等我看清楚它的時候,就是自己死的時候。”


    羅定大口呼吸著,身子抖動的厲害,兩隻手不停的互相‘揉’搓~著,像是一個在冰窖中凍得要死的人:“好幾次我醒來的時候,都感覺屋子裏十分的冷,是那種‘陰’冷。一次,我甚至看到了有個人影從我家的廁所走了出去。我絕對沒有在說謊,真的。”


    “我也找道士看過很多次,道士說我陽氣太少,容易被鬼纏身。”羅定的聲音顫抖著:“那道士還說,還說這個鬼是厲鬼,一定是慘死的。她慘死的時候,我就在附近。所以,所以冤魂就跟著我。道士說我一定沒有什麽朋友,因為怨鬼纏身,所以,所以別人都躲著我。”


    “你們,你們就感覺不到這個屋子裏很冷麽?”羅定幾乎將自己蜷縮成了一個球:“可,可我根本沒有殺人,七年前,七年前我沒有殺了呂知秋,為什麽,為什麽呂知秋不跟著別人,一定要跟著我呢?”


    羅定的恐懼不是裝出來的,他的確恐懼到無可附加。


    聽著他的話,看著他的動作,我甚至都不由的覺得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冷了起來。羅定看到的家裏的鬼影,到底是什麽東西呢?


    “鬼啊,真的有鬼啊!”羅定突然喊了起來。


    幾個人被羅定都‘弄’得有些發虛,這個同學會本就是九點鍾才舉行的,吃吃喝喝用了兩個小時,又在屋子裏坐了一個小時。此刻,已經是夜晚十二點了。雖然從酒店往外看去,外麵的確都亮著燈,可是,在我們看不到的黑暗處,是不是有什麽東西,正潛伏在那裏呢?


    羅定像是中邪了一樣,瘋狂的喊著鬼來了。


    我此刻也知道了,為什麽羅定這次來會是這麽一個牛仔‘褲’加t恤的打扮了。一個快被所謂的“鬼”折磨的要瘋的人,哪裏還會在意同學聚會應該穿什麽衣服。恐怕,羅定隻是想要找一個能逃離自己家裏的理由罷了。


    那個有鬼存在的家裏,羅定再也不想要呆著了。


    “呂知秋,呂知秋的鬼魂一直都在跟著我們的。”羅定滿臉的淚水,說道:“真的,當初我們都看到了呂知秋的屍體。她的眼球被人挖了,所以她不知道是誰殺了她。她等了太長的時間了,她等不下去了,看到她屍體的人,都會死。”


    “都會一個一個,被殘忍的殺死。”


    我皺起了眉頭,看著羅定,四周一片寂靜,房間裏,隻有羅定的聲音。


    “夠了!”突然有一個‘女’生開口說道:“別在那裏胡說八道了!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你不用裝神‘弄’鬼來嚇唬別人了。我記得,你這個猥瑣變~態的宅男,潛入了我們‘女’生宿舍偷內衣內~‘褲’,當初就是呂知秋發現了你!”


    這個‘女’生叫做邢亞芳,看起來瘦瘦弱弱,斯斯文文的,沒想到,竟然是她先反駁了羅定。


    邢亞芳指著羅定,喊道:“那是實習的尾聲了,當初呂知秋說你跪著求了她好長時間,所以她猶豫要不要把這件事情說出去。那天,肯定是你把呂知秋約了出去。呂知秋還是決定把真~相說出去,所以你就痛下殺手,把呂知秋殺死了是不是?”


    “這件事情,呂知秋隻告訴了我一個人。”邢亞芳指著羅定的鼻子:“可第二天,呂知秋就死了。這件事情不是你做的,還能是誰做的?”


    說話間,邢亞芳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羅定似乎被人踩到了尾巴,反駁道:“邢亞芳,你才是不要‘亂’說話。你說是我殺了呂知秋,你有證據麽?要我說,就是你殺了呂知秋。實習之後有一個崗位,月薪兩萬,你和呂知秋是最有力的競爭者。可你知道,你不如呂知秋漂亮,‘性’格也沒有呂知秋好。”


    羅定喘著粗氣,像是跑了八百米似得:“所以,為什麽不能是你殺了呂知秋呢?殺了呂知秋,就沒有人能夠競爭的過你了,不是麽?你恨呂知秋處處都比你厲害,所以你要殺了她!”


    邢亞芳擺了擺手,看到我們的目光都盯在了她的身上,邢亞芳說道:“是,呂知秋死後,那份工作由我競爭上崗了,可是,難道這樣就能證明我是殺人凶手?如果你非要這麽說的話,為什麽不能是楊立成和周默莉殺的人呢?”


    邢亞芳又說道:“因為導師偏愛,呂知秋一人拿了兩人份的助學金,而且還有獎學金,一個月能有三千元左右,可楊立成和周默莉也是苦孩子,為什麽卻一分錢都沒有?他們難免心懷怨恨,於是把人殺了!”


    “放屁!”楊立成站了起來,他身高足足有一米八幾,理著一個寸頭,皮膚黝~黑,手上有很多老繭。


    楊立成說道:“我和周默莉怎麽可能因為一個月的一千元就殺人?我看,說不定是王一凱幹的。當初,王一凱瘋狂的追求過呂知秋,可呂知秋都不同意。那天,他們宿舍,張一發,程魯,孫守望還有王一凱在宿舍喝酒,我可是聽到了他們幾個說要強上了呂知秋的話。”


    頓了頓,楊立成繼續說道:“你們敢不敢承認說過這樣的話?王一凱還說自己得不到的,就算是毀了,也不能讓別人得到。你們幾個人也都喜歡過呂知秋,不也點頭稱是麽?我看,就是你們宿舍的人,沒有一個能追到呂知秋的,所以你們就要殺了呂知秋。”


    “酒桌上的話怎麽能夠當真?”張一發立馬反駁道:“要是這麽說,梁梅張雪趙平娟他們,不也因為入黨的事情,曾經和呂知秋鬧起了矛盾,說如果有機會,非要把呂知秋碎屍萬段麽?你為什麽不說,她們才是殺人犯呢?大半夜的,‘女’生更好把‘女’生約出來吧?”


    梁梅不甘示弱,說道:“好啊,既然你們都這樣說了,那王鑫和王茜朵也有嫌疑,而且嫌疑比我們大多了。當初呂知秋錯信了別人,拉著不少人被騙了好幾萬元錢。王鑫和王茜朵不就是其中的兩個麽?王鑫和王茜朵家裏都不是什麽有錢人,幾萬塊錢對於他們來說,可是很多了!”


    “沒錯!”張雪也加入了進來:“呂知秋後來說要還錢,可最後也不知道還上沒有。王鑫和王茜朵恨呂知秋,甚至於想要殺了呂知秋來泄憤,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十三個人,十三張嘴,頓時七嘴八舌的喊了起來。我怎麽也不會料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本想在進屋之後,將沒有犯罪嫌疑的人排除出去,重點去查那幾個有著犯罪動機和犯罪時間的人。可現在,在不同的人的嘴裏,所有的人都有了嫌疑,都有了要殺死呂知秋的動機。


    而且,從這些動機上來看,都可以說得通。


    更重要的事情是,我在這些人的表情上,都看出了擔憂和害怕。如果他們真的是清白的,真的沒有對呂知秋進行過傷害,為什麽他們會如此恐懼呢?我此刻甚至不能分出來,這十三個人中,究竟有誰是清清白白的。究竟有誰,是根本沒有作案動機的。


    十三個人,或許有著十三種不同的心態。可說出來,無非是為了利益,無外乎是。


    如果十三個人都有動機,我們該從誰查起呢?


    邢亞芳一拍桌子,喊道:“夠了,我要離開了!這裏,這裏不能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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