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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實在是想不到,我們找了這麽長時間的張佐成,竟然在半年前就已經死亡了。那麽也就是說,所謂的張佐成的轉學一定是張子俊和郝麗敏的一個障眼法,隻不過她們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當人死亡之後,在一定的時間之內,是需要到當地落戶的公安局去銷戶的,而這樣表便表示在社會上,這個人真正的死亡了。這個時間可以延長,但也沒有延長這麽長時間的。而現在張佐成已經死了半年的時間了,明顯這就是張子俊和郝麗敏故意隱瞞的。


    否則在警察局的檔案資料中,張佐成死亡一定是有記錄的。而這也就是說,沒有人來銷戶,甚至根本很少有人知道張佐成已經死亡了。故意掩蓋一個人的死亡消息,那麽是有原因的。


    我看向了穀琛,詢問道:“張佐成在半年前就已經死亡了,但是從張子俊的描述上來說,一點都看不出張佐成死了。其中一定有貓膩,陳伯剛才和你說過張佐成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死亡的麽?”


    穀琛點了點頭,開口說道:“陳伯粗略的提了一下,反正不是他殺,如果是他殺的話,我想張佐成的父母一定會報警,那麽就會有詳細的記錄。陳伯是去調查郝麗敏的時候,得知了張佐成死亡的情況。不過自從張佐成死亡之後,兩個人就搬家了,現在陳伯還沒有查到郝麗敏住在了什麽地方。”


    那麽現在就能夠證明,兩個人的離婚並不是因為感情破裂,更不是因為感情破裂之後,所以將孩子轉學了。張子俊故意將前後因果說反了,那麽就能夠肯定,張子俊就是凶手了。


    我說道:“陳伯剛才在電話裏說了地點了?”


    穀琛點了點頭,說道:“是,陳伯找到了當年了解情況的鄰居,讓我們可以過去看看。”


    說著,穀琛看了看手表,然後說道:“現在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我們去調查這件事情之後再去監視那個張子俊也來得及。”


    我打了一個響指:“現在已經有人監視張子俊了麽?”


    瑪麗姐點了點頭,說道:“有了,和陳伯分開的時候就已經安排下去了。”


    “走。”


    一個八歲的小孩子,在半年前死亡了,而死亡的這件事情被壓了下來,警方沒有任何的資料。張佐成一定是死的非常的蹊蹺,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呢。而當我帶著這個問題詢問當年的知情人的時候,他們的回答也是比較模糊的。


    而此刻坐在我麵前的是一個五十歲的大媽,她一邊磕著瓜子,一邊給我們講述當年發生的事情,言談中她眉頭滾動,目光流動,繪聲繪色。而周圍圍坐著的也有十來個個四五十歲的大媽,她們一邊點頭一邊補充。


    一個大媽側身吐了一口痰,然後給我們講述了當年的事情。


    這些大媽之所以了解張佐成,是因為這些大媽從四五年前開始就圍坐在電線杆下麵打撲克,風雨無阻的打了這麽多年,幾乎是看著小區裏的這些孩子從一個個的小不點,長大成為了一個個的小學生。


    而這個張佐成自然也是不例外,每天放學回家的時候,都會路過這群打牌的老大媽們。


    半年前的一天,那是不同尋常的一天。那一天比以往的時候都熱一些,太陽高高的掛在天空中,圍坐在電線杆下的打牌大媽,此刻正用撲克牌將簡陋的搭起來的桌子摔的“啪啪”作響。


    在“啪啪”作響的聲音之中,張佐成背著比自己都快高的書包,手上拿著一個成了兩半的溜溜球,默默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沒有人知道張佐成經曆了什麽事情。


    一個大媽一邊將“對三”摔在了桌子上,一邊斜著臉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她扭臉的時候,正好看到了張佐成從自己的身邊路過。她一邊“嘖嘖”發聲,一邊對著路過的張佐成問道:“呦,大學生回來了,你爸媽今天也回來的晚吧?”


    張佐成聽到了大媽的話,但是內向的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隻好強擠出了一個微笑,對著大媽們笑了一個。然後他什麽也沒有說,匆匆的離開了。


    這個大媽有些被駁了麵子,自言自語說道:“這孩子啊,就是怕生。”


    其餘的大媽們也沒有多想,依舊在打著撲克。


    而在那個時候,所有的人都不會想到,那是她們最後一次和張佐成說話了。張佐成的父母很忙,基本是沒有時間回家給張佐成做飯的。所以她們每天都會給張佐成幾十元的飯錢,讓張佐成自己去飯店買一些飯去吃。


    當張佐成將書包放回家裏,第二次路過電線杆下的時候,之前的大媽又看到了張佐成,她開口說道:“又一個人去吃飯了,其實這有錢也不見得就好。”


    “三帶一。”另一個大媽說:“有錢還不好,天天下館子。”


    “好,好。”又是一口痰。


    當大媽吐了第四十二口痰的時候,她被別人一個“炸彈”炸到懷疑人生,這個時候,她開口說道:“今天這個張佐成回來的挺晚啊,這麽長時間都沒有回來。”


    “的確是有點。”另一個大媽說道:“平常這個時候他早應該回來了。”


    “別管了,興許是出去玩了。”最後一個大媽把牌往桌子上一拍:“繼續。”


    “也是。”第一個大媽站起了身子來,坐了幾個小時的她想要站起來活動活動。


    她一邊活動著身子,一邊扭頭想要吐一口最具威力的痰。可當她扭過了頭之後,她活生生的把這口痰咽進了肚子裏。


    因為她看到了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忘記的事情。


    在自己身旁不遠處的那個電線杆上,一個小孩子正隨著微風左右的晃動。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在夕陽的照射之中,那影子拉的很長。他的脖子上纏繞著一根跳繩,那根跳繩的手柄上,畫著的是一個笑臉。


    而在張佐成,是一個因為重力耷~拉下來的臉。


    那還是一根木質的電線杆,比起普通的電線杆來要細了很多,這根電線杆因為時間長了,已經開始往一側傾斜了,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爬上這樣的電線杆似乎並不費力。


    大媽打翻了桌子,幾個趔趄來到了這根電線杆下麵。三個人抬頭往上看,張佐成已經一動不動了。在這幾個大媽打撲克的時候,張佐成一個人緩緩的爬上了電線杆。他聽著幾個大媽的打牌聲音,默默的在電線杆上纏了一圈又一圈。


    接著,張佐成將自己的頭輕輕的放了進去,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


    一個大媽說:“內向的人,連死都不發出聲音。”


    張佐成就這樣死了。


    大媽們通知了張佐成的家長,她們覺得,這件事情還是扔張佐成的父母處理更為合適,他們隨意的報警或者是叫人,有些不太合適。


    夜幕很快就降臨了,在一具屍體的下麵,三個大媽就好像是門神一樣站著一動也不動。電線杆上沒有路燈,黑色的衣服完美的融合在了夜幕中。一個個下班路過的人,甚至都不知道,在他們路過的電線杆上麵,有一具小孩子的屍體。


    三個大媽活到了這個年紀,據說是看淡了生死。


    一個大媽繼續往地上吐了一口痰,說道:“你說,一個八歲的小孩,幹嘛這麽想不開。”


    另一個大媽開口說道:“那誰知道,你問村長去。”


    她們就這樣靜靜的呆著,偶爾一個大媽會在旁邊吐一口痰。


    終於,張佐成的父母趕了回來。那個時候,他們還沒有買車,張子俊騎著自行車,後麵載著的是郝麗敏。張子俊騎著自行車,速度非常快,他將整個自行車騎著“叮當”亂響,他著急回去看自己的孩子張佐成到底怎麽樣了。


    而這個時候,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力道之大,差點把張子俊從自行車上拉下來。


    順著這條結實的臂膀看去,這是一個體重在二百斤的中年女人,她吐了一口痰,然後順著手指往上一指,那就是張佐成的屍體。張子俊爬上了杆子,將張佐成的屍體背了下來。


    大媽們所知道的,到這裏就結束了。


    而至於之後張子俊怎麽處理屍體,是否通知了警方,這一點她們就不得而知了。


    從大媽的描述中,我們隻聽到了故事中有三個打牌的大媽,可現在坐在這個屋子裏麵的,卻是足足有十來個人。而我自然看的出來,這個一邊講故事一邊吐了十幾口痰的人就是故事裏的那個大媽。


    我問道:“怎麽這件事情你們都知道麽?我聽故事裏就三個人在啊。”


    一個大媽開口說道:“嗨,這個世上哪裏有不透風的牆啊,你一言我一語的不就都知道了麽。我們這些鄰居都知道,怎麽了,當年的那個事情有蹊蹺?我就知道有問題,一個八歲的小孩怎麽可能那樣上吊自殺呢,小孩子能有什麽心事。”


    “是不是他殺啊?”另一個大媽往我身邊湊了湊,說道:“凶手另有其人?”


    吐痰大媽搖了搖頭,說道:“不可能,哪有人殺人是在我們麵前殺人的啊,而且張佐成就算是再內向,也不可能不掙紮喊叫啊,肯定是自殺。”


    “沒有人知道原因麽?”我皺著眉頭:“沒有人知道張佐成為什麽要自殺麽。”


    聽到了我的問題,所有人都搖了搖頭。


    沒有一個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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