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為什麽啊?”聽她說得這麽肯定,葉無缺心裏感到一些奇怪。


    “因為這是家族裏的規定,不管是男是女,都得按照家族規定來做,否則就是叛逆不孝,會被逐出家門,受盡他人的唾棄。”七月語調平靜地說著。


    “不會吧?這麽誇張?”葉無缺聽得都覺得不可思議,實在不敢想象,七月在說出來的時候,竟然能夠保持著這麽平靜的語速。平靜得就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和她自己並沒一點關係。


    “曾經家族裏的一個女孩,因為不聽長輩的安排,非要嫁入一個男人的家庭中,相夫教子。結果家族的長輩便將她和那個男人抓起來,鎖在籠子裏,每天遊街示眾。街上的那些人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麽情況,隻知道看熱鬧,扔東西,總之不少人都對他們投以白眼和嘲笑。剛開始的時候,兩個人還能堅持,可是到了後來,男人被人打傷,患了重病,在沒有及時治療的情況下,最終離開了人世。女孩傷心欲絕,跟著男人一起走了。在兩個人都死了之後,這件事情才總算是平息了下來。”


    七月緩緩開口敘述著,這一次是真的在講別人的事情,但是這樣一個淒慘可憐的故事,從她的嘴裏說出來依然是沒什麽情緒,就連一絲同情的意味也感覺不到。


    “用兩個相愛人的死才能換得平靜,也真的是太嚴重了!”葉無缺聽後沉沉地歎出一口氣來,他的心情沒辦法做到像七月的語調那麽平靜。


    “其實這種平靜,也不過是表麵現象而已!因為自那件事情之後,家族每一輩的長輩都會對自己的子女從小進行教育,就是拿這個故事的慘痛的教訓來告訴孩子,千萬不要重蹈覆轍,否則下場很淒慘的。”七月說到這裏,轉而看向身旁的葉無缺。


    “所以,你現在應該能夠明白,我的話為什麽會那麽平靜吧?因為聽得次數實在是太久了,耳朵都起繭子了,於是當自己開口說出來的時候,也是沒什麽感覺的。”


    “我很好奇,你怎麽知道我在心裏不解這件事?”他是覺得她的心態還有話語都平靜得有些過分,但是他並沒說出來,那她是怎麽知道的?


    “女人的直覺啊!”七月回了葉無缺一個俏皮的笑。


    “女人的直覺?這麽神奇啊?”經常會聽到這句話,但其實他從來不知道這句話是真是假。現在又聽她說起,心裏真是很好奇。


    “你想知道?”七月眼裏帶笑地看向他。


    葉無缺衝她點頭,並等待著她開口,但是沒想到她卻是搖搖頭道:“可這並沒什麽好說的啊!你又不是女人,你不明白女人的直覺也很正常啊!”


    怎麽從她嘴裏說出來卻變成一件正常的事情了?這竟然讓他有些無言以對了。


    兩人看著欄杆下花園裏的風景,沉默片刻,一陣花香襲來,頓時間就感受到了春意盎然的氣息。


    “對了,七號為什麽還沒醒來?醫生到底怎麽說的?”算起來,他昏迷了半個月,而現在又醒來三四天了。可七號竟然還在昏迷之中,每天都得靠著點滴維持生命。


    他上次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七月回答得很含糊,隻說是因為個人身體問題才造成了他早醒來,而七號遲遲沒有醒來。


    其實這一點,是可以理解的,因為他在服用血清之前,是身體健康的狀態。但是七號當時已然病變導致身體素質無法穩定,忽好忽壞的。所以從這一點上來說,七月的回答是能夠解釋得通的。


    可是他總感覺七月似乎還有事情隱瞞著他,並沒完全告訴他。


    七月聽了他的問話之後,低下頭去,似乎是在躊躇著怎麽開口,又似乎是在回避著他的問題,不準備作答。


    “到底是怎麽說的?我們不是朋友嗎?既然是朋友,就不要再遮遮掩掩的,告訴我實話吧!”她越是這樣,他就越是能肯定,她並沒有說實話。


    “你知道的,七號在服用血清之前,身體素質已然很不穩定。所以血清在她體內造成的影響,也是忽好忽壞的。”秋月看了葉無缺一眼,輕歎了一聲,道了出來。


    “忽好忽壞?”葉無缺聽後立即皺眉,隨後仔細詢問道,“那好的時候是什麽樣子?壞的時候又是什麽樣子?”


    “好的時候,她呼吸平順,似乎隨時都可能醒來。但是壞的時候,就氣息微弱,意識淺薄,似乎怎麽也醒不來。”七月說出這話的時候,語氣變得沉重起來。


    “那有沒有辦法可以控製這種不穩定的因素?”葉無缺從這話中,心情也變得沉重了不少。


    他是真的拿七號當做好朋友,所以才一再追問,為的就是關心到她真實的身體情況。可是沒想到真實的情況竟然是這樣,這並不是他想要聽到的。


    “醫生說可以再試一次血清,也許能夠穩定下來。但是幾率不大,而我就隻有這樣一個妹妹,我實在不願意再去冒這個險。”七月抬手撐住額頭,不讓自己麵上的情緒表露出來,但即使是這樣,不用看到,葉無缺也能猜到她此刻麵上是什麽樣的表情。


    一定是很痛苦的,唯一的疼愛的妹妹,此刻正受著病魔的侵害,而她作為姐姐,在旁看著卻無能為力。這種心情一定是很痛苦的,也是很多人所不能體會的。


    “那就別冒險了,再想其他辦法好了。放心,一定會再找到辦法的!”葉無缺看在眼裏,走上前去拍著七月的肩膀,輕聲安慰道。


    血清有多厲害,他這個親自試用過的人很清楚,在血清的作用下,他竟然連自己身邊的女朋友是幻想出來的都不知道,就對她愛得不行。就連現在,已經抽身出來幾天,還是無法適應。總覺得自己就這樣失去了一個心愛的女人,心裏非常難受。


    如果血清真的能洗清或者混亂一個人的記憶,把那個人帶入到另一場景之中,相信七號也是這樣。進入到了一個夢境之中,無法抽身而出。


    這種現象對於七號來說,是很容易出現的,因為之前她陷入昏迷之時,他曾走近她的夢裏,看到了她正在遭受噩夢的禁錮。


    如果是噩夢都能禁錮到七號的靈魂,那麽換了美夢,她一定是更加沒辦法醒過來。


    這天,葉無缺醒來之後,看著諾大的房間裏隻有自己一個人,再次意識到林娟隻是一個幻想中的存在。也許他不應該沉浸在幻想之中,但是已經動了感情的事情,哪能是說忘就能忘記的。


    葉無缺走出房間,不知不覺地就來到了一間房門外。這是七號的房間,他之前來過的,隻是當時七月陪在他身邊,而七號睡得很安穩。


    所以當他打開房門,見到七號在床上抽搐的時候,真的是嚇壞了。連忙衝到床頭,按響了警報鈴。很快醫生和傭人都趕了過來,七月是最好趕來的,她身上還裹著浴袍,看來是正在洗澡,聽到警報鈴響,便立刻趕了過來。


    “怎麽了?出什麽事情了?是不是七號她出事了?”七月走近之後,一把抓住葉無缺的胳膊,連聲追問道。


    “七月,你冷靜一點,七號她不會有事的。”葉無缺盡力安撫著七月,其實直到現在,七號在病床上抽搐的畫麵,依然在他腦海中揮散不去。


    他心裏都是心驚膽戰的,但是看到七月來了,他就隻能硬生生地憋回心裏去,不敢表露半點出來。


    “七號……你千萬不能有事啊!姐姐還在等著你呢,你知不知道?”七月衝過去,伏在門口,對著裏麵的七號說道。


    而病房內醫生正在盡力地搶救著七號,他的助手在旁邊幫忙,而我和七月還有聽到警報鈴趕來的傭人都守在門口。


    雖然知道也幫不上什麽忙,但是沒人肯離開,都這樣守著。


    直到一個小時之後,醫生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一邊走了出來。


    “怎麽樣?張醫生,我妹妹她沒事吧?”七月連忙拉住張醫生的手臂急聲追問道。


    “七月小姐,您先別這麽緊張,七號小姐她已經暫時脫離危險期了。”張醫生按實答了出來,但是在看著七月滿麵的憂心時,也替她有些擔心。


    每一次,七號小姐病房裏的警報鈴拉響之後,七月小姐一定會第一時間趕過來,並且為此擔憂得不行。


    “為什麽會這樣?”七月並沒有因為張醫生的話而心情好轉,反而心裏更加難受,“七號她之前不是好端端的嗎?為什麽會突然陷入危險期?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跟我說清楚。”


    “七月,你冷靜一點,先放開張醫生。”葉無缺看到這裏,走過來拉了一把不依不饒拽住張醫生的七月,“張醫生會說的,你先給他一點時間。”


    “好,你快說。”七月終於在葉無缺的安慰之下抽回了手,但是目光卻仍然緊緊地盯著張醫生,索要答案。


    “七號小姐她突然病變,才會導致痙攣性的抽搐。還好葉先生及時發現,拉響了警報鈴,得到了及時地控製,不然情況真是不堪設想。”張醫生說到這裏,又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雖然七號小姐目前已經脫離了危險期,但隻要她一天沒有健康地醒過來,七號小姐的生命安危就還交托在他的手裏,一旦稍有不慎,他便不知道該怎麽向七月小姐交代,更加不知道該怎麽向古武家族交代。


    近日才被叫過去問話的他,此刻在麵對七月小姐的時候,更加是心有餘悸。於是對葉無缺不禁生起了感激之情,如果不是葉無缺及時發現七號小姐病危,他不能及時趕過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


    但可以預知的就是絕對不會是什麽好事!


    “謝謝你,葉無缺,你又救了妹妹一次。”七月聽到這裏,感激地看了一眼葉無缺。


    “你說這樣的話,就是不拿我當朋友看待了!”其實在他的心裏麵又何嚐不是在暗裏慶幸呢?還好他在走過門口的時候,是推門看了一眼,而不是轉身離開。


    不然就錯過了救治七號的最佳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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