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鄧布利多重新開口時聲音卻相當平和。


    “我非常感動,哈利。”


    “斯克林傑想知道你不在霍格沃茨時去了哪兒,”哈利說,仍舊凝視著自己的雙膝。


    “是的,他確實很喜歡打聽那個,”鄧布利多的聲音現在變得愉快了,於是哈利覺得這個時候抬頭已經安全了。“他甚至想派人跟蹤我。真是很有趣。他派的是德力士。這可不太友好。我已經被迫對德力士施過一次咒了;我帶著極大的歉意又做了一次。”


    “這麽說他們還是不知道你去了哪兒?”哈利問,他希望在這個感興趣的問題上得到更多的信息,可是鄧布利多隻是從他半月形眼鏡的上方笑了笑。


    “對,他們不知道,而且現在也沒有到告訴你的時候。現在,我建議我們繼續以前的內容,除非你還有什麽——?”


    “事實上確實有,教授,”哈利說。“關於馬爾福和斯內普的。”


    “是斯內普教授,哈利。”


    “是,教授。我在斯拉霍恩教授的聚會上偷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嗯,實際上我跟蹤了他們……”鄧布利多麵無表情地聽完了哈利的故事。哈利講完之後他沉默了片刻,然後說,“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哈利,可是我建議你忘掉它。我認為它不太重要。”


    “不太重要?”哈利難以置信地重複道。“教授,你弄懂了——?”“是的,哈利,我有幸擁有著非凡的智力,所以你告訴我的每一件事我都弄懂了,”鄧布利多有點兒尖銳地說。“我想你甚至應該考慮到我可能你比懂得更多。我很高興你能信任我,但是我向你保證你告訴我的事情並沒有引起我的不安。”


    哈利安靜地坐在那裏,可心裏卻泛起了波瀾,他瞪著鄧布利多。到底發生了什麽?既然他已經告訴了鄧布利多所有這些關於斯內普的事,這是不是就意味著確實是鄧布利多派斯內普去查的德拉科?又或者他的的確確對聽到的事情感到很擔心,卻裝成了若無其事的樣子?


    “那麽,教授,”哈利希望他的聲音能顯得禮貌和平靜,“你確實還信任——?”


    “我已經足夠耐心地回答過那個問題了,”可是他聽上去不那麽有耐性了。“我的回答沒有改變。”


    “我可不這麽想,”一個諷刺的聲音說;菲尼亞斯·奈傑勒斯顯然隻是在裝睡。鄧布利多沒有理他。


    “那麽現在,哈利,我得堅持繼續我們的課程了。今晚我有更重要的東西要和你討論。”哈利反抗般地坐在那兒。要是他拒絕改變話題,要是他堅持爭論馬爾福事件會怎麽樣呢?鄧布利多搖了搖頭,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


    “啊,哈利,這種事情發生得多麽經常啊,即使是在最好的朋友之間!每個人都相信自己要說的東西比別人的重要得多!”


    “我沒有認為你要說的東西不重要,教授,”哈利生硬地說。


    “嗯,你是對的,因為他們確實很重要,”鄧布利多快活地說。“今晚我有兩份記憶要展示給你,每一份都來之不易,而且我認為第二份記憶是我所收集的回憶之中最重要的一份。”


    哈利對此沒有發表任何評論;他還在為自己吐露的秘密遭到冷遇而感到忿忿不平,可是他不知道繼續爭論下去有什麽結果。


    “那麽,”鄧布利多用響亮的聲音說,“我們今晚就繼續湯姆·裏德爾的故事吧,上次說到他已經站在了他霍格沃茨生涯的門檻上。你一定還記得他聽說自己是個巫師時有多麽興奮,記得他拒絕了在我的陪同下去對角巷,也記得我告誡了他到校後不要繼續行竊。


    “那麽,他的學校生涯開始了,湯姆·裏德爾,一個穿著二手袍子,和其他一年級新生一起排隊等候分院儀式的安靜男孩。分院帽幾乎剛一接觸到他的腦袋就把他分入了斯萊特林,”鄧布利多向靜靜地擺在架子上的古老分院帽揮了揮他那隻發黑的手,接著說。“我不知道他多快就發現了著名的學院創建者也能和蛇說話——也許就在那晚吧。這個消息無疑令他感到興奮,也提升了他的自尊心。


    “然而,即便他曾經在公共休息室展示過蛇佬腔來嚇唬他的斯萊特林同伴,這些也都沒有傳到教員們的耳朵裏。他一點兒也沒有公開地展示過自己的傲慢與好鬥。作為一個既有天資又長得好看的孤兒,他幾乎是一到霍格沃茨就博得了教員們的注意和同情。他看上去非常禮貌、安靜和渴望獲得知識。他給幾乎所有的人都留下了好印象。”


    “你沒有告訴他們嗎,教授,你沒有告訴他們他在孤兒院裏是什麽樣子嗎?”哈利問。


    “是的,我沒有。雖然沒有跡象表明他在懺悔,可是有可能他會為過去的所作所為感到抱歉並決心重新做人。我選擇了給他一個機會。”鄧布利多停了下來,詢問地望著哈利,他剛剛張了嘴想說話。這又是鄧布利多在隨便信任人了,雖然有壓倒性的證據表明那個人根本就不值得他信任!


    可是哈利突然想起了什麽……“但是你並不真的信任他,教授,是不是?他告訴我……從那本日記裏出來的裏德爾說‘鄧布利多從來不像其他老師那樣喜歡我’。”


    “我並沒有想當然地認為他值得信賴,”鄧布利多說。“我當時已經下定決心要密切地注意他,我也這麽做了。我可不能妄稱自己一開始就從他那裏知道了很多。他對我充滿了戒心;我敢肯定,他覺得在發現自己身份的激動之餘告訴我的東西有點兒太多了。他再也沒有那樣泄露過自己的事兒,可是他沒法收回興奮之中不小心對我說的那些話,也無法收回科爾夫人對我透露的秘密。然而,他卻從來不去嚐試像迷惑我的諸多同事那樣地迷惑我。


    “隨著學業的進展,他集攏了一批熱忱的朋友;我這麽稱呼他們,隻是因為沒有更合適的字眼,其實正如我曾指出來的,裏德爾對他們中的任何人都毫無友情可言。這個團體在城堡裏有一種黑色的魅力;他們由五花八門的人組成;有想尋求庇護的弱者、渴望分享榮譽的野心家,還有一夥暴徒,他們都聚集在一個能夠把殘忍玩弄得更加爐火純青的領袖周圍。換言之,他們就是食死徒的先驅,其中的有些人離開霍格沃茨之後也的確成為了最早的一批食死徒。


    “他們被裏德爾牢牢地控製在手裏,盡管他們在校的七年裏霍格沃茨發生了幾起嚴重的變故,可是人們沒有發現其中任何一宗與他們有很大的關係,其中最嚴重的,自然是密室的開啟,這導致了一個女孩的喪生。正如你所知道的,海格為這項罪行背了黑鍋。


    “我沒能找到許多關於裏德爾在霍格沃茨的記憶,”鄧布利多把他皺巴巴的手放到冥想盆上。“幾乎沒有當時認識他的人願意談論起他;他們都太害怕了。我所知道的都是在他離開學校之後,經過辛苦的努力,經過追尋那些極少數能被哄開口的人,經過搜索舊的記錄和詢問麻瓜與巫師目擊者之後才查訪到的。


    “那些能被我勸開口的人告訴我,裏德爾對自己的出身非常困擾。這個當然很容易理解;他是在孤兒院長大的,自然會想知道自己為什麽到了那兒。他似乎沒能在學校的獎杯陳列室裏找到老湯姆·裏德爾的名字,在學校過去的級長名冊上、甚至在巫師的曆史書上也沒有找到。最後他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父親從來就沒有進入過霍格沃茨。我相信就是從那時起他永遠地拋棄了自己的名字,設想出了伏地魔的身份,並開始了對自己過去曾輕視的母親家庭進行調查——你一定記得,就是那個他本以為不可能是巫師的女人,就因為她屈服在了人類麵對死亡的可恥軟弱之下。


    “他的線索隻有‘馬沃羅’這個名字,開孤兒院的人告訴過他這是他外祖父的名字。在對巫師家族的老書進行了一番刻苦的調查研究之後,他發現了斯萊特林殘存的那一族。在十六歲那年夏天,他離開了每年都要返回的孤兒院,去尋找他剛特家族的親戚。那麽現在,哈利,請站起來……”鄧布利多站了起來,哈利看見他又拿了一隻裝著珍珠色旋轉記憶的小水晶瓶。


    “能得到這個東西非常幸運,”他把閃閃發光的物質倒進冥想盆時說。“我們進去之後你就知道了。我們走吧?”哈利走到石盆前,順從地把頭浸入到記憶裏麵;墜入虛無之中的熟悉感覺又出現了,隨後他在一塊髒兮兮的石頭地板上著了地,眼前一片漆黑。


    他花了幾秒鍾才認出了這個地方,而此時鄧布利多已經站在了他的身旁。剛特家的屋子現在髒得難以形容,比哈利見過的任何地方都要糟糕。天花板上全是蜘蛛網,地上則積滿了灰塵;桌子上是發黴腐爛的食物,擺在結著垢的罐子中間。屋子裏唯一的光線是一個男人腳邊搖曳不定的燭光,他疏於修剪的頭發和胡子已經遮住了眼睛和嘴。這個男人癱坐在燭火邊的扶手椅上,哈利甚至一度懷疑他是不是死了。可是這時門外傳來了一個敲門聲,他猛地醒過來,右手拿起一根魔杖,左手則握著一把小刀。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外麵站著一個手拿老式提燈的男孩,哈利一眼就認出了他:高大、臉色蒼白、一頭黑發而又長相英俊——少年伏地魔。


    伏地魔的眼睛慢慢地掃視著屋子,然後發現了坐在扶手椅上的男人。他們對視了幾秒鍾,然後那個男人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把腳邊的瓶子踢得咣當作響。


    “你!”他吼道。“你!”


    他醉醺醺地衝向裏德爾,高高舉著手裏的魔杖和小刀。


    “站住。”裏德爾用蛇佬腔說。那個男人滑到了桌子上,把發黴的罐子撞到了地板上。他盯著裏德爾。他們沉默著互相打量了很長時間。然後那個男人說話了。


    “你會說?”“是的,我會說,”裏德爾說。他走進了屋子把身後的門關好。哈利不禁嫉妒起伏地魔的無所畏懼來。他的臉上隻有厭惡的表情,也許還有一點失望。


    “馬沃羅在哪兒?”他問。


    “死了,”對方說。“多年前就死了,不是嗎?”裏德爾皺了皺眉。


    “那你是誰?”


    “我是摩芬,對不對?”


    “馬沃羅的兒子?”


    “當然是,那麽……”摩芬把頭發從髒兮兮的臉上撥開,更清楚地看了看裏德爾,哈利看見他右手上戴著馬沃羅的黑石戒指。


    “我以為你是那個麻瓜,”摩芬輕聲說。“你長得非常像那個麻瓜。”


    “什麽麻瓜?”裏德爾尖銳地問。


    “我妹妹喜歡的那個麻瓜,住在那頭的大房子裏的麻瓜,”他突然往兩人之間的地板上吐了口唾沫。“你長得真像他。裏德爾。可是他現在老了,是吧?他比你要老,讓我想想……”摩芬看上去有些茫然,身體微微擺著,手仍抓著桌子作支撐。


    “他回來了,想起來了,”他愚蠢地補充道。


    伏地魔盯著摩芬,似乎在估量著他的利用價值。然後走近了些說,“裏德爾回來了?”


    “啊,他拋棄了她,她活該,嫁給這種肮髒的東西!”摩芬又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盜取了我們的東西,我記得,在她逃走之前!那個金盒子在哪兒,呃,斯萊特林的金盒子在哪兒?”


    伏地魔沒有回答,摩芬又爆發出一陣狂怒;他揮舞著手裏的小刀叫道,“讓我們蒙羞,就是她,那個蕩婦!你又是誰,到這兒來問那些問題?都結束了,不是嗎……都完了……”


    他把臉轉了過去,稍微有些搖晃,伏地魔走上前去。


    與此同時一片奇怪的黑暗降臨了,熄滅了伏地魔手中的提燈和摩芬的蠟燭,熄滅了所有東西……鄧布利多的手指抓緊了哈利的胳膊,他們又飛回了現實之中。在經曆了剛才的一片漆黑之後,哈利覺得鄧布利多辦公室柔和的金色燈光有些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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