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看得很清楚,十六夜的雖然麵色上依舊自若,可是那雙清冷的眸中,卻充滿了恐懼與驚駭。


    怎麽回事?


    霓裳羽衣,不是本來就是她的東西麽?為什麽現在她看見屬於自己的東西,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溫暖心下疑惑,隨即輕輕扯了扯子騰緊握著自己的大手,子騰似乎也察覺到了十六夜的異樣,溫暖隻聽見,他好聽而又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先看看怎麽回事!”


    “你怎麽會有霓裳羽衣?”


    十六夜很快就恢複了原樣,空靈的聲音帶著刺骨的冰冷,從大殿內傳來。


    木白定定的看著十六夜,方才她臉上的變化,早已被他一絲不落的收在了眼底,唇角不禁邪魅一勾:


    “本來,我還懷疑,不過剛才看你見到它時候的樣子,我就更加確定了!”


    說著,木白突然間斂起神色,手中的霓裳羽衣在無風輕盈的飛舞著,好似曼妙的舞姿一般,惹人移轉不開視線。


    “說吧,你到底是誰?


    天女十六夜的身體,好用麽?”


    這一下,不隻是溫暖,就連林子和趙鑫,都不免露出了驚詫和疑惑。


    這個人,難道真的不是十六夜?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這一刻,聚焦在了十六夜的身上,好似幾把利劍,要將她生生穿透一般。


    十六夜輕輕抿了抿唇,突然間就笑出了聲。


    那笑聲,仿佛是從地獄傳來的一般,陰冷,讓人不由自主的渾身戰栗,毛骨悚然。


    “既然我現在擁有了這副身體,那麽我就是天女十六夜!


    不過,這霓裳羽衣既然在你手中,想必,你就是當年那個偷了它,又僥幸逃脫的人的後代吧!”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隻要我知道,這霓裳羽衣能夠克製你,就足夠了!”


    木白的聲音鏗鏘有力,一字一頓,溫暖聽在耳朵裏,雖然依舊心存疑惑,可是卻從中琢磨出了一些事情。


    眼前這個女人,有著十六夜的相貌,有著十六夜的身體,卻不是真正的天女十六夜!


    那麽,她又是誰?


    能夠做出那麽多殘忍冷酷事情的,恐怕,不是天神、不是人類!


    難道……


    “克製我?哈哈!”


    十六夜聽聞了木白的話,不禁冷冷一笑,之前眼中的恐懼,全都一掃而光。


    “我就讓你看看,真正的霓裳羽衣,到底是幹什麽用的!”


    說罷,十六夜突然間斂起了所有的表情,清冷的麵容之上,兩隻深邃的黑眸,驟然間投射出兩道攝人心魄的冷芒。


    薄唇輕輕張啟,一串低啞的好似魔音一般的聲音,開始在大殿內飄蕩。


    溫暖隻覺得那聲音如鬼似魅,似乎能穿透人的內心,讓她的整個身體,都開始不受控製。那種感覺,就好像是靈魂出竅,遨遊在夜空之中。


    愜意,卻透著刺骨的冰冷。


    “大家快把耳朵捂上!”


    不知道是誰,突然間大喊了一聲,溫暖心裏猛地一個激靈,那個聲音有問題!


    可是,她的身體,仿佛已經不受自己控製一般,根本無法抬起雙臂,強令禁止自己不去聽。


    好痛!


    身體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在一瞬間撕裂開來,痛的她撕心裂肺,卻無法控製!


    好似每一個細胞,每一寸肌膚,都在散發著劇痛,幾乎讓人窒息。垂眸的瞬間,溫暖發現,自己的身上,已經開始布滿了殷紅的血跡。


    那些鮮血,屬於她體內的鮮血,正順著她的毛孔,一點一點往外滲透,流淌,身上的衣服,很快就被鮮血所打濕,鮮紅鮮紅的,猙獰而又讓人心驚。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然而下一秒,溫暖突然間感覺到臉頰的兩側,好像被什麽東西覆蓋在了耳朵上。


    一瞬間,那股蠱惑人心的鬼魅聲音消失了,世界仿佛都安靜了。耳朵和臉頰傳來了灼熱的溫度,熨燙著她的肌膚,仿佛有無窮的力量。


    溫暖緩過心神,下意識的再垂眸看,卻發現自己的身上,完完整整,並沒有什麽鮮血滲透出來。


    還有來自身體內部的那些疼痛,好似也都消失了。除了劇烈起伏的胸膛和紊亂急促的呼吸,溫暖幾乎要以為,剛才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是幻覺!


    十六夜方才釋放的魔音,能夠讓人產生幻覺。


    而幫她脫離幻覺的人……


    “別怕!我在!”


    頭頂,傳來了那個熟悉的,讓人莫名就覺得心安的聲音,一字一句,仿佛都帶著力量,滲透進溫暖的心底。


    是子騰!


    是子騰捂住了她的耳朵,把她從幻覺中救了出來。


    可是……他為什麽沒事?


    溫暖驚恐之餘,不禁輕輕抬眸,發現子騰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依舊淡淡的,看不出什麽表情。


    今晚的他,和她一直以來認識的一樣。除了在自己以為要失去性命的那個瞬間,她在他的眼中看見了恐懼和驚慌。


    “子騰……你沒事麽?”


    “我沒事!”


    子騰低低的說著,目光,卻依舊死死的盯著大殿前的十六夜。


    而此時,原本在木白手中輕盈飛舞的霓裳羽衣,卻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到了十六夜的身上。好似一條曼妙的緞帶,纏繞在她的身體之上,穿過雙臂。白色的羽衣與她身上白色的衣裙融為了一體。


    “糟了!她剛才釋放了魔音,趁我在幻覺中將霓裳羽衣搶走了!”


    木白再沒了之前的戲謔與邪魅,聲音變得低沉而凝重。


    魔音?


    林子聞聲,似乎是突然間想到了什麽一般,猛地朝子騰大聲說道:


    “子騰!她是魅姬!


    妖怪魅姬!”


    始皇年間,始皇修建長城,征收壯年男子,加重賦稅。百姓苦不堪言。大多男子死在了長城腳下,用他們的血肉之軀,堆砌起了那道連綿的城牆。而他們家中的女子,卻隻能整日以淚洗麵,痛不欲生。


    最後,這些女子充滿怨恨與痛苦的靈魂匯聚,形成了性格殘忍冷酷,可以釋放魔音,讓人產生幻覺,並在幻覺中痛苦喪命的妖怪——


    魅姬!


    林子的話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不禁再一次落在了“十六夜”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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