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是不是有誰來過了?”一聲稚嫩的童音,打破了古詩淼的沉思。


    小女孩兒長得非常的美麗,眼神清澈,像朵含苞待放的小花,單純而不解世事。


    “你怎麽知道?”


    陷入沉思的古詩淼,聽到聲音才留意到女兒的歸來,看著女兒,她的心,忍不住顫動。


    稚幼的年紀,卻有著超出同齡人的穩健,從不開朗地大笑,也從不歇斯底裏地哭泣,開心與傷心,表情上都不會有太大的變化,一如童年的自己。


    水汪汪的眼,紅潤的唇,揚出清脆悅耳的童音。“那有何難,屋子裏的味道不一樣啊!”


    她有著遠超出同齡人的成熟和敏感的心思,甚至超出她母親的預料。


    “是……”每次要說出這個稱呼,對於古詩淼來說,都是一次很困難的感受:“是你父親來過了。”


    粉嫩嫩的小臉頰,由於微微的興奮,變得紅潤潤的,可愛的小菱唇綻開一朵小小的笑,雖然明知問題的答案,她還是開口問道:“他在哪裏?走了嗎?”


    “是啊,他已經走了。”憐愛地望著女兒,撫了下她的頭,古詩淼用柔柔軟軟的聲音說道。


    “可惜了,我都沒有看到他。”小臉兒微微地胯下,卻也似乎沒有那麽不開心。


    “琰兒想要看到他嗎?”古詩淼小聲地問道。


    “為什麽不想呢,他不是我爸爸嗎?”小女孩反問著,聽不出有心還是無心。


    古詩淼被噎住。


    女兒又一次沒有見到她想要見到的人,她不想女兒不開心,連忙對她說:“過幾天,媽媽帶著你,去公園玩,好不好?”


    “好啊,媽媽,我好開心。”這一次,小女孩兒笑開了顏,臉上漾著幸福的光采。但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她的開心似乎有些過火。和她一貫的與年齡不符的穩重,形成鮮明的對比,但古詩淼卻沒有看出來,開心就好。女兒開心,她就開心。


    “媽媽。”女兒突然又呼喚她。


    “嗯?”古詩淼回應著。


    “你說,爸爸真的喜歡他的那位六夫人嗎?”看得出來,這個六歲的小女孩,實在是很關心這個問題,否則以她的個性,她絕不會問出來。


    “不是。爸爸不喜歡她。”古詩淼肯定地回答女兒。


    “我想也是。”紅唇輕揚,女孩立刻表示讚同。


    “為什麽爸爸經常到她的房裏麵去?”


    對於女兒的追問,古詩淼嫣然一笑:“你爸爸對其他那些女人什麽樣,對她也不過就是什麽樣。你知道的。”


    女孩兒聽了回以一模一樣的笑容:“是嗎?那麽,那個阿姨不就很寂寞了嗎?”


    古詩淼摸了摸女孩兒的頭,給她一個心照不宣的表情。


    琰兒開始寫作業了,古詩淼坐在她身旁,憐愛地看著女兒,心中思緒萬千。


    她嫁進薑家六年,薑琰兒今年六歲。


    除了琰兒之外,這根本無法成為秘密。


    笑容收起,原本端雅雍容的女子,這一會的神情又變了冷淡傲然。


    小巧直挺的鼻梁上,清亮的澄瞳瀲著朦朧如深霧般的水光,絕豔的容顏中,淡淡的笑意背後,有著一抹若有似無的愁緒。


    好在,沒有任何人敢說起。即便是那幾個以嫉妒為能事的女人,她們敢猜敢斷定卻斷然不敢說出來。因為,夫人不準。更何況,同樣為寄人籬下,她們能奈她何?


    而那個實心眼的好男人,還在幫她尋找著,始終找不到的那個人。


    關於那個人,關於他,有些話,她不能說。


    關於他,關於她自己,有些話,她不想說。


    她比剛剛不遠處那個歇斯底裏的笨女人更清楚地知道:聰明和愚蠢,絕不是一回事。


    有些事情,不需要直接問,就能知道答案。


    而有些門道,她也看得很清楚。


    她更清楚的是,她接下來應該怎麽做。


    --


    “我是1995年出生的,我的時代稱我們這一代人為90後,我過來的那一年,是2070年。”


    她語出驚人。讓自詡老成的神婆,眼睛都眨了兩眨。


    “那說明了什麽?”


    宋雨潞鼻子一哼,輕鬆一笑:“說明了我,曾經75歲。”


    這真的令神婆吃驚了:“你也75歲?那你怎麽有一張20歲的臉?”


    宋雨潞聳聳肩膀,毫不在意:“因為這副皮囊的主人,就是一個20歲的女子。”


    神婆豎起大拇指:“你才是真正的巫女呀!”


    “不客氣!這是科學的力量,無關巫術。”


    兩人相視一笑,舉起茶杯。有時,她們對坐飲茶;有時,她們帶著小草,一起去爬山。隻要雨寶不在的時候,神婆的家,就是宋雨潞最常光顧的地方。


    兩人之間有著一種默契。宋雨潞不想多說的,神婆也不會問。神婆不想說的,宋雨潞也不會問。好在她們非常投緣,不過幾次麵之後,就已經無話不談。


    “你的性格很溫和。”神婆勞神在在,有朋友的感覺真好。


    “怎麽看出來的?”宋雨潞問道。有朋友的感覺,確實真好。尤其是——同齡人。


    “我喜歡出言不遜,但你卻從不說傷人的話。”神婆不在意自己的特立獨行,卻也欣賞宋雨潞的溫文爾雅。


    “分人。我喜歡你。”宋雨潞實話實說。


    神婆卻不以為然:“你年紀輕輕的,喜歡一個老太婆?”


    宋雨潞糾正她:“錯了,是一個老太婆,喜歡另一個老太婆。朋友類型的喜歡,別想歪了。”


    宋雨潞心中暗笑:人老心不老,這老太太的那個“愛好”,可同自己大不相同。所以,話可得說明白了。


    “也對,”神婆笑笑:“也不對。”


    宋雨潞不解:“這怎麽說?”


    “別忘了,你現在二十歲。”神婆強調道。


    “什麽二十歲,我七十五歲。”宋雨潞強調道。


    “真的嗎?”神婆問。


    “那還用說。”宋雨潞再次肯定地強調。


    神婆隻是笑笑。諱莫如深。


    慢慢地,宋雨潞開始說起她的人生。也許,她需要有人傾訴。雖然說,她在世界上活得時間已經夠長,比太多人都長,但她卻沒有因此而不惑,相反,她有更多的迷惑。


    “火屬性,一個二十一世紀最偉大的科學家,卻會選了我,參與她最偉大的試驗。而且,隻有一個理由:我的名字。”


    “名字?”神婆不解。


    “我的名字,是火屬性出生之後,她媽媽為她取的第一個名字。”


    “後來呢?”神婆聽得入神,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啊!


    宋雨潞苦笑:“後來,她媽媽覺得不好聽,又土氣,就把名字換了。”


    神婆也笑了,揶揄道:“那她還選你?”


    “她媽媽為了女兒的名字,進行了幾千次的文字排列組合,每一個字的意義必須夠好,組合起來的數字還要吉利,層層篩選,每一次努力,都代表了她對女兒的愛。”


    神婆聽得頻頻點頭:“那倒是。”


    兩人聊了很長時間,神婆分析著:“看來,你的人生,似乎總是比別人慢了那麽一點。”


    宋雨潞苦笑以對。何止一點半點?那場史無前例的大地震,讓她的人生,從一開始就被終止,再次出發,她已經遲了整整十五年。好在,她也剛剛十五歲,一切還來得及。真的來得及嗎?為什麽她身上所有的運氣,所有可以被人喜愛的細胞,卻沒有跟著她的清醒而歸來?


    “而且,你的人生,也就隻有前半段。”神婆一邊思考一邊說。


    “你也發現了?”宋雨潞興奮起來。


    “為什麽?”


    宋雨潞搖頭:“我也很想知道。”


    “我大學畢業前的生活記憶,我一生所有的工作經曆,這些記憶一點未失。可是,我卻完全想不起來,我大學畢業後,我的生活。它似乎是空白的。這是為什麽?”


    神婆這次卻沒有再搖頭,她已經若有所思了許久了:“也許是老天的安排。”


    老天?對於神婆的說法,宋雨潞在心裏嗤之以鼻。雖然那個看上去隻有二十五歲的女子,確實是一等一的科技界高手,但將她比作老天,未免還是過於抬舉了。


    對這個世界上的某些人來說,得遇貴人,就像踩到地上的口香糖一樣簡單。但她一生的經曆早已向她證明了,她宋雨潞能夠遇到貴人,比普通人登天還要難。


    為什麽她這一次會成功得遇貴人?


    她現在的問題,絕不是老天的決定。


    這個女人,到底想要做什麽?


    反正,火屬性無論想要做什麽,她都是人家砧板上的肉,躲都躲不掉。


    放馬過來,她不怕。


    “火屬性的媽媽,那麽那麽愛她的女兒。所以她的女兒,也回報同樣的愛。可是為什麽,我不記得我的女兒,不記得我的丈夫,不記得我生活的一切。為什麽?我是一個壞妻子?我是一個壞媽媽?我的人生那般失敗?”沒有了記憶的感受,讓她倍感無奈。無奈,卻也無力。


    神婆搖頭:“我不這樣認為。”


    “你已經來到了這裏,不是嗎?你已經有了全新的生活,不是嗎?為什麽還要記得不屬於你的事情?我也不記得我的上輩子、上上輩子、上上上輩子。”


    她的目光幽幽地,閃著智慧的光,仿佛勘破人心:“也許她隻是希望你知道:過去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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