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這個世界在戰亂中分崩離析。 ( 小說)在鮮血浸透的夢中,我聽見尖叫與死亡的狂笑。


    每一個人,不論男女都曾經做過浮華的幻夢,夢想自己擁有掌握世界的權柄。財富地位權力一言一舉可以影響這個世界的運轉,你的意誌就是這個世界的意誌。而我隻是從未改變地,想要將這個夢想變成現實。就像是男孩子喜歡武打片,喜歡幻想自己擁有強大的力量,成為地麵上最強的人,而我隻是把“力量”換成了“權力”。


    或許我沉迷於權位,是一種曆史上的倒退。我們的世界有著漫長的君主製曆史,在我們有曆史記載的年代中,君王這個詞不斷地出現。我們似乎無法管理好自己,隻能用各種辦法選出一位賢能,或者不那麽賢能的人來指引我們前進工作的方向。在輝煌的王冠背後,是無比沉重的重擔與責任。這或許是世界上最迷人,卻也最苦痛的職業。


    閃閃發光的王冠啊,我為什麽會有如此畸形的權力**?


    如果是蘇荊的那一套,他大概會從我的童年開始談起,談起我幼年崇拜的父親對我的人生觀造成了多大的影響。我在一直追逐的背影,希望成為……成為那樣偉岸而令人敬畏的強者。


    我現在持有的力量和地位,已經遠遠超過了一個平凡世界中的大商人。然而我卻始終覺得自己似乎差了一點什麽,我模仿他的習慣,直到這些習慣已經和我結合為一體。我在煩心的時候抽煙,寂寞的時候用加冰的威士忌麻痹自己,感到無處可去的時候睡沙發。然而我還是覺得自己似乎差了一點什麽。


    就像是,這種**不是我本人的**。


    蘇荊曾經問過我這樣一個問題:你到底是為了自己而追求權力,還是為了別人而追求權力?


    我現在回憶小時候的自己的時候,有的時候會感到有些驚詫。那個小時候並不起眼的我,有著發黃頭發,甚至有點齙牙。需要戴矯正牙套的不起眼的小女孩,喜歡吃甜食和蛋糕,喜歡用玩具過家家,還喜歡小說的我。和我現在在鏡子中那個女人相比,就像是來自兩個世界。


    鏡子裏的那個女人。


    她鋒利得像是一把刀,蘇荊用“冰水中的刀”來形容。


    我剪得整整齊齊的齊耳短發,我尖削的下巴,我又細又飛揚的眉毛。我幹淨而瘦削的雙手,和一般女人不同,剪得整整齊齊的指甲。


    哼。


    或許隻有喜歡吃甜點這個特征留了下來。


    我現在已經想不起來給那些布娃娃起了什麽名字,不記得她們有多少個。隻記得似乎從某一天開始,我就把她們全部鎖進了櫃子深處。成為了一個……啊,我一下子想不出措辭……我從那天開始,就變成了一個追求自身完美的女孩。


    我身體不好,我就讓父親給我買了一台跑步機開始鍛煉;頭發發黃,就拜托父親尋找治療的辦法,過了幾天。他帶回來一個古代藥方和一大堆中藥,一部分是用來喝的,一部分是用來洗頭的;我開始計算各種甜食的熱量,開始通過瑜伽舞蹈課來塑造自己的體型,同時我的體能也隨著我的鍛煉逐步上升。[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醜陋的牙套,伴隨了我四年。但是當它摘下去之後,我知道這四年時間是值得的。


    我就像是從某種恐懼中逃離一樣。


    那種恐懼是對於失敗的恐懼。


    我記得似乎有一天晚上,和蘇荊說過,我對於生命爭鬥的渴望來自於一次溺水。但是其實不止這一件事,還有另一件事。某天晚上,我聽見客廳有人在爭吵,聲音很大。那時候的我悄悄從樓上窺伺,時父親一個關係很好。經常一起吃飯和他打牌的叔叔跪在父親麵前,似乎是和錢有關。


    父親當時的聲音很平靜,而那個叔叔的聲音像是要哭出來一樣。


    具體的細節我不細說了,總之,當那個叔叔離開的時候,他……


    第二天。父親親自送我去上學的路上,他突然衝出來,一頭撞在車頭上,整個人貼在窗玻璃上,血流滿臉,就貼在副駕駛座前麵的窗玻璃上,簡單地說,就是在八歲的我麵前。我知道他已經死了,我能破碎的頭顱和麵容。我係著安全帶,所以沒事,但是我麵前的擋風窗上有蛛網一樣的裂痕。


    父親熄火,下車,然後開始打電話。不一會兒,車子就來了,他們把屍體拖走,我上了另一輛備用車。


    父親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開車,我不知道我當時的表情是什麽樣的,隻記得當時覺得有點冷,當時似乎是冬天,我覺得嘴唇又幹又冷。


    “感覺怎麽樣?”父親一邊開車一邊問我,他平時不喜歡用司機,他喜歡開車。


    “還可以。”我好像是這麽回答的,我不知道自己當時在說什麽,然後我似乎問他,叔叔突然撞到我們的車上,是不是因為昨天晚上我們吵架有關。


    我猜他會說“小孩子別多管”這種話,因為我從書裏電視上很多類似的鏡頭和情節。但是父親似乎認為我比較早熟,或許他已經從我身上一點和普通小學生不太一樣的東西。他考慮了一下,然後告訴我,那個叔叔挪用了集團的錢,或者說,從他這裏偷了錢,卻還不上來。


    “為什麽他會死呢?”


    “我給他兩條路,還錢,或者自殺。如果他自殺,我會給他一個體麵。”他繼續說,那筆錢的數字很大,大到那個叔叔傾家蕩產也還不起,父親說,重要的不是錢,而是背叛,他還說,如果他選擇逃跑,那個叔叔的全家都會受牽連,而且那個叔叔知道,他逃不掉。


    為什麽不能讓他活呢?


    我猜這個問題的答案是,“因為要為下麵的人做出表率”。“要立下規矩,不然人就會的軟弱可欺”,或者“他的死可以利用”。


    答案是:“因為他讓我很生氣。”


    於是我知道了,哪怕現在是文明社會。我們燈紅酒綠,摩天都市,有著文雅的談吐和深奧的書籍,美妙的音樂與電影,這個世界的本質在數千年來一直沒有改變。這是權力的遊戲,金錢與地位為父親帶來權力,在他的小小王國中,他就是君主,一言定人生死。我們的社會是無數個小小的國家,權力的結構,這些人與人之間的構造組成了社會,世界,人類所定居的一切土地。


    站在上麵的人,可以決定站在下麵的人的命運。


    我不想有一天。和這個叔叔一樣,被人用一句話決定自己的命運。丟失自己的一切。


    這個想法或許是最初的種子,或許這個種子在那之後不久就開始變形,爭奪自己的權力,自由,利益,然後我開始驅使別人為我辦事。有句話是這樣說的,人們總是創造他們畏懼的東西,我畏懼在我之上的權力,所以我開始支配他人。通過這種方式,確認自己擁有的力量。


    然後,就像是我模仿父親的那些習慣,追逐權力的慣性開始變成了我的一部分。這種慣性沒有刹車,它是一種強大的推進器,促使我向著社會的權力階梯向上攀爬。我開始挑剔地注視鏡中的自己,注意到自己那些不足之處,鏡子裏的人有資格站在眾人之上嗎?她足夠強大嗎?


    足夠冷酷嗎?


    足夠……殘忍嗎?


    我一次次地模仿那個晚上的情景,用我感情上最親近的人作為代入。想象我最親近,最熱愛的人跪在我麵前,讓我原諒他。


    然後,我能夠說出“不”嗎?


    我能夠讓他去自殺嗎?


    我很長時間使用的是父親,一開始隻是生硬地,念出“bu”這個讀音而已,我體會念出這個字的時候,自己的心理活動,自己的情感。並強迫自己去適應這種情感。


    最開始的時候,單純是幻想這種情景就讓我想吐。然後我開始反複地練習,這個想法越來越複雜越來越現實。我開始構想父親是怎樣地背叛我,他對自己年幼的次女產生了肉欲嗎?不,這還不夠。我當時還沒有覺醒最初的情愫。我開始想象他把我當成家族聯姻的犧牲品,這倒是很有可能發生的現實。我開始在幻想中對他產生了一點點恨意。


    但是,不,我太理性了,我習慣性地站在對方的角度去思考問題,然後發現這種選擇是合情合理的。他是我的父親,他賜給我生命,他有這種想法是很正常的。將女兒當做一件貨物。我發現,當我想通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對他的仇恨就隻剩那麽一丁點了。那我就換一種,我開始仇恨他在母親病逝後找了新的女人,然而還是不行,我這個狼心狗肺的人,對早早就去世的母親沒什麽深厚的感情,父親是一個成功的中年男性,難道還能限製他的生理和心理需求嗎?


    到了最後,我開始倒過來思考。為什麽一定要把自己當做好人?為什麽一定要先把自己放在被害者的角度?


    於是,這個構想就水落石出地出現了。


    父親活得太長了,乃至於他的財產我沒辦法分到一份。雖然我自信自己通過他的人脈資源足以迅速白手起家,但是他的財產能給我省下很多事。他的財富,啊,這些閃爍著金色的光輝,這些深藏在他偉岸身軀中的金礦。這些能夠幫助我實現夢想的錢。


    我是一個卑劣的,想要謀殺他的遺產窺伺者。


    蒼老的他跪在我麵前,哀求我不要殺他,但是他又不肯放手。


    我有一瞬間的動搖,心軟。在道義上譴責自己。然而人的本性,我的貪婪本性,真是強大。


    “你擋了我的路。老棺材瓤,去死吧。”我甜蜜而欣喜若狂地說。


    後來,我在幻想中把自己的用詞修改得文雅了一些。


    ……在和蘇荊談話的那個夜晚,我反問他。


    到底那個年幼的,喜歡布偶和糕點的小女孩是路夢瑤?還是已經墮落了十六年的,醉心於權力的遊戲,並在每一次成功收獲時感到心滿意足的女人是路夢瑤?


    到底誰才是真正的我?


    不過事情,總是會有一點點小小的變化。


    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幻想的人變成了蘇荊。


    一開始那一會兒,對他說“不”還挺容易的。當然,我指的是大學那會兒。過了一段時間,我和他分手後,說出“不”變得更容易了。我懷著快意一遍一遍地幻想背叛了我的蘇荊死去。當時我……我期望著有人能夠走進我的世界。這爬滿了毒藤與荊棘的山巔上的城堡,走進我的世界,陪我一起墮落。


    然後是現在。


    一開始,我覺得說“不”還是很容易。特別是他這麽風流成性,我一遍一遍地對這裏的每一個人說“不”。


    然後,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發現自己越來越僵硬了。


    我越來越說不出“不”了。


    當我決定為了自己的未來,將整個世界拖入火海的時候,我已經很久沒有做這個訓練了。我試了一下,幻想中的蘇荊跪在我麵前,但是他有些不受我控製。


    他沒有哀求,隻是沉默而平和地。


    “……不……”


    我試著說了一下,卻覺得胸口劇痛。


    劇痛。


    就像是我那顆鐵一般的心髒裂開了。


    “嫁給我。”他單膝跪地說,用他最溫柔的眼神,我別的女孩身上用過很多次的那種眼神。


    “……咕……”


    我啞口無言,這幻想脫離了我的控製,我不能自已。“不”怎麽也說不出口,我措手不及地後退,強行抑製住了幻想。等到我回到現實的時候,發現自己嘴裏有點鐵鏽味,原來我把牙咬得太緊,死死咬住牙齒,導致牙齦出血了。


    一瞬間,我產生了巨大的恐懼。


    我已經變弱了?


    或者這件事還有另一個解釋,另一種路。


    哪怕是我也無法欺騙自己的內心,我想,如果我要背叛全世界,那我起碼要和一個人站在一起。我,這樣一個惡貫滿盈的賭徒,手中起碼要有最後的一顆籌碼。


    我必須有你。(未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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