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周一下午出攤的時候,幹了一件冒險的事情——他把推車停在鬼屋前,進屋轉了大概5分鍾,而幸運的是,在無人看管的情況下,推車既沒有被偷,推車上的食材也沒有發生任何減少,等他從屋裏出來,十八中後巷依然是那副沒人走動的鳥不拉屎的模樣。


    按照秦風原先的計劃和計算,開店起碼要等到7月份,因為從成本上來考慮,弄走這堆廢墟起碼要1萬塊,房子的重新裝修再便宜也得1萬,另外購置冰櫃、冰箱之類的物件,少說也是1萬起步,再加上其他零零總總的花費,沒有4到5萬打底,這個店根本別想開張。


    由於前期投入如此巨大,秦風並不是沒想過到別的地方開店,比方說東門街老巷。


    但問題的關鍵是,他現在幾乎已經把生意的根紮在了十八中後巷,不管是學生還是晚上宵夜時間的食客,他們全都認準了十八中後巷這個招牌。所以無論是從品牌效應考慮,還是在後續成本——零店租這方麵考慮,把店麵選在鬼屋這裏,又是必然的選擇。


    在4月份之前,秦風卡裏的錢大概是1萬6稍微出頭,而以每天的流水情況來看,秦風認定接下來的每個月,月收入過萬應該不成問題,但即便以這樣迅猛的盈利速率,想湊齊5萬的開店成本,他至少也要奮鬥到6月份結束。


    最初的時候,為了能趕上7月份的暑假黃金時期,秦風所預期的裝修工作,最晚得在6月份月初就開始啟動,至於廢墟的清理,則要等到7月初資金到位再進行。


    不過現在,由於秦建業介入了秦風的官司,這就讓這個計劃有了提前實施的物質基礎。


    而且樂觀地想,提前的時間或許還不止一個月。


    秦風看完屋子出來,內心很是蕩漾。


    鬼屋的麵積不算小,三間連成一間,互相之間有房門打通。


    屋子從左往右,最左邊的那間,是個直通的二進房,總共兩個房間,麵積均等,加起來差不多有40平方;中間的屋子,是個二層小樓,也就是秦風和蘇糖雨夜被困的那間,樓上樓下同樣算兩個房間,也是差不多20平米的小間;至於右邊的,則要稍大一些,差不多有60平方,房屋形狀是個側放的“l”形,把左邊和中間的兩間屋子半包圍起來。所以從整體上看,三間屋子就連成了一塊規規整整的長方形,總建築麵積應該有140平方。


    對於一間燒烤店來說,這屋子算是足夠足夠足夠大了。


    秦風把推車推到巷子口停下來後,見暫時沒什麽生意,就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紙筆,坐在小馬紮上畫起了裝修的大致草圖。


    首先是樓上唯一的那個小房間,秦風打算拿來當休息室。開店之後,他必須長期住在這裏,不然以十八中後巷的混亂,屋子裏的東西很可能會被偷得幹幹淨淨。


    接著是二層小樓的樓下,作為整間屋子的正中心,這裏自然而然就是店麵,烤串灶台、存放成品食材的冰箱,還有放飲料的立櫃,全都得擺在這裏。


    再接著是準備食材的後廚,秦風將其設定在了左側屋子的裏麵,然後封掉這間屋子和右側屋子的通道。等開店之後,這個後廚不僅會成為他早上幹活的主要工作場所,與此同時,這裏還是秦風的私人廚房。平時自己做飯就用這裏的鍋碗瓢盆,和外麵做生意用的灶台,完全一碼歸一碼。


    至於左側前麵的那個房間,則可以用來停放推車。


    在秦風的計劃中,即便開店了,他依然不打算停止擺攤。


    要知道,店鋪和推車針對的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消費群體。


    具體來講,學生們通常都是小額消費,而且隨機性比較大,如果秦風停止推車生意,那麽很多潛在的客人,就會因為需要多走上一段百米長的路而直接放棄消費。秦風每天因此損失掉的出貨量,估計會在150到200串左右,這差不多就是每天70元左右的利潤,一個月下來,便少賺至少2000元。


    而宵夜的客人就不一樣,真正想吃宵夜的人,根本不在乎多走上100米,相反的,由於店鋪的存在,前來吃宵夜的客人反而更能有一種安心感,即便下雨了,他們也不用擔心秦風不出攤,甚至到了過年的時候,他們都有可能懷著“老板或許沒停業”的心思過來瞧一瞧。


    規劃完畢中間和左邊的屋子,剩下來右邊的那間,自然就是接待客人的餐廳了。


    為了優化客人的用餐體驗,秦風將右邊的屋子稍微改造一下,他劃出一點小區域,專門用來做公用的衛生間。


    塗塗畫畫了十來分鍾,秦風基本上就把裝修的大概方向給敲定下來。


    這時候,差不多也就到了放學的時間。


    秦風遠遠看到幾個熊孩子狂奔而來,果斷將紙筆一收,剛把小馬紮放回車裏,才站起身,三個熊孩子已經衝到跟前,連聲狂呼道:“薯條!”、“我也是!”、“我也要一包!”


    ……


    一牆之隔的十八中校內,此時正是下午的最後一節課。


    蘇糖周一下午的最後一節是體育課。


    高二的體育課,基本上已經能和活動課劃等號,老師除了一開始帶著全班跑幾圈,剩下來的半個多鍾頭,就讓學生自己玩自己的,隻要不作奸犯科或者故意早退回家,哪怕回教室睡覺都行。


    蘇糖今天來了親戚,就和幾個同樣來好夥伴的女孩子,安安靜靜地站在操場的角落裏聊天。


    十八中地方小,說是操場的角落,其實也有不少學生在活動。


    距離蘇糖不遠的地方,就是幾個籃球架。


    上體育課的不止一個班級,這會兒在蘇糖附近打球的,大多是其他班級的學生。


    在十八中,蘇糖自己班上的男生,和其他班級的男生對她的態度差別很大。在蘇糖自己班裏,那僅有的幾個歪瓜裂棗,早就因為自慚形穢徹底放棄了無用的幻想,所以平時看到蘇糖表麵上都很平靜,隻有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會默默呼喊著蘇糖的名字,然後左右互搏著,幹點見不得人的快活事。


    而其他班的男生,卻因為距離產生美,始終無法做到用平常心對待蘇糖。平時課間,其他班的男生偶爾和蘇糖擦肩而過一回,都會不由自主地放慢腳步,然後渾身發硬,而生理上該硬的那個地方,卻因為自卑怎麽都硬不起來。到了晚上,他們會將蘇糖無限腦補成比小龍女還小龍女的存在,什麽冰清玉潔、溫婉賢淑之類的美好標簽,全都不要錢地往蘇糖身上貼,貼完之後,便以愛之名幻想自己有朝一日和蘇糖結為夫妻的畫麵。


    毫不誇張的講,以迎娶蘇糖為人生最終理想的男生,絕對不會少於三位數,具體代表人物,可以參見霍漢偉同學。


    這會兒正在蘇糖跟前打球的男生們,同樣是空有一顆對女神的yy之心,卻從不敢真的咬牙去表個白。


    然則,表白固然需要勇氣,但賣騷就不需要醞釀了。


    今天難得能近距離見到女神,這些男人嘴裏雖然什麽都沒說,可打起球來卻都跟打了雞血似的,個別自我感覺良好的男生,更是不停地呼呼喝喝著,一副指點江山的樣子。


    蘇糖平靜地看著那群打球打得渾身濕透的男孩子,心裏完全不存在什麽波瀾。


    對她而言,看這些人打球,和看地上的螞蟻搬家是差不多的,之所看著他們,無非就是因為剛好他們正在眼前。


    蘇糖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幾個同學聊著,心裏隻盼著趕緊放學。托秦風那個家夥的福,王豔梅連著兩天都發揮出了蘇糖老爸還在世時的廚藝,雖然蘇糖吃醋是難免的,不過更多的,還是加深了她對晚飯的憧憬。


    如是想著,蘇糖突然就覺得餓了——下午考試,做了1個多小時的卷子,不餓就見鬼了。


    “小心!”身邊的女生突然一聲高喊。


    蘇糖回過神來時,籃球已經飛到了眼前。


    “呀!”蘇糖驚叫著,險險躲開了球。


    於是籃球飛越而過,讓蘇糖身後的胡爽不幸中了招。


    一個人高馬大的男生飛快跑上前來,撿起籃球,對躺槍的胡爽不聞不問,反而一臉關心地問蘇糖道:“你沒事吧?”


    不等蘇糖回答,無辜中槍的胡爽馬上就不爽地擋到兩人中間,大聲抱怨起來:“喂,你有沒有搞錯啊,被砸到的人是我啊,你居然問她?你是故意把球往我們這邊扔,然後找借口過來搭訕的吧?”


    高個男生靦腆地笑了笑,對胡爽說了聲抱歉,然後馬上又轉頭望向蘇糖,表情認真地沉默了兩秒後,沉聲問道:“我能請你吃點東西嗎,就當是道歉。”


    這下不打自招了。


    用愛情公寓裏呂子喬的話來說,“我能請你吃東西嗎?”就相當於“你能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嗎?”,屬於變相的表白前驅期。


    女生們頓時全都露出一臉八卦,而原本在打球的男生們,也都停了下來,安靜地看著眼前這場戲——當然了,站在他們的立場上,是絕對不希望這場戲有什麽美好結局的。


    但結果卻讓他們失望了。


    蘇糖居然微微一笑,很幹脆地回答道:“好啊,我剛好餓了,放學後請我去吃烤串吧,後巷那個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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