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鎮,街道上,張青雲步履很緩。


    青山鎮是一個鎮,規模不大,附近居民想要購買生活用品,卻需要到青山鎮。


    一條街上,路兩邊都是各種攤位。


    人來人往,人流量不小。


    青山鎮坐落在群山與平原交界的地方,青山鎮南方與西方就是群山,東方與北方則是平原。青山鎮沒有菜市場,擺攤的人多了,這條街則成了菜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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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道比較喧嘩,眼看已經上午十點,羅平原收拾一下菜筐,還有一筐菜,今天就可以收攤了。攤位旁,有幾人還在等待買菜。


    相比較羅平原兩邊的攤位,羅平原的菜賣的比較快。


    “這小白菜多少錢一斤?”


    張青雲站在羅平原左手邊的攤位前,指著小白菜問道。


    “五塊...”


    攤位老板,頭也沒抬,直接開口說道。


    “五塊?”


    縱然是在魔都這種大都市,小白菜一斤才一塊四...這裏竟然要五塊?


    怪不得沒生意,這是坐地起價。


    這老板心挺黑,這樣做生意,不是自毀名聲?


    “老張...給我來兩個白蘿卜。”


    一個中年婦女,蹲在了攤位旁:“老羅隻剩下油菜,白蘿卜賣完了,你們也該開張了。”


    張青雲聽的奇怪,老羅隻剩下油菜,這邊也該開張?


    老羅要是有其他青菜,你們就不開張?


    “你好道長...”


    中年婦女看到張青雲迷惑,先是看了一眼正在忙活的羅平原,低聲說道:“都是十裏八村的熟人,老羅不容易,所以買菜的先買老羅的,賣菜的大多是熟人,老羅的菜賣完,才會買其他攤位的菜,而這裏的青菜攤,陌生人都是要高價,讓他們去老羅那裏。”


    張青雲恍然而悟,無論是買菜的,還是賣菜的,都在照顧羅平原。


    人心質樸如此,良善如斯...


    張青雲還是第一次見到,商販不以自利為先,先照顧別人的。


    與那些為了爭利,時有摩擦的人相比,如此人心,難能可貴。


    “福生無量天尊,善因得善果,居士行善,必有好報。”


    張青雲稽首一禮,微微躬身。


    攤販老板歉意一笑:“道長要買小白菜,老羅那裏還有一些,先去那裏吧。”


    張青雲點頭,羅平原最後一筐菜還剩下不多,也就隻有十來斤。幾個買菜的離開,張青雲蹲下身子:“居士,這些小白菜,就給貧道吧。”


    看到是一個道士買菜,羅平原一愣。


    青山鎮附近,可是沒有道觀的,羅平原也極少見到道士,所以對道士還是挺好奇的。打量著張青雲,羅平原笑了笑,轉身拿稱:“老漢也要收攤了,最後一點青菜,按九毛一斤賣給道長吧。”


    這是優惠價,這裏的小白菜,可是一塊一一斤的。


    張青雲笑著點頭:“都給我稱了吧...”


    老羅左腿,膝蓋下隻有十公分左右的小腿,之下的小腿沒已經斷掉。


    老羅用木板還有稻草,自己做了一個假肢,走一步,假肢就是一歪,似乎要折斷。老羅穿著也有些髒,臉上有些灰。


    看到張青雲看他,羅平原笑了笑:“道長,我穿的髒了一點,但是咱的菜不髒。”


    青菜就算是髒了,洗洗就是,張青雲問道:“居士,我看兩邊青菜癱,生意都不怎麽好,你的生意這麽好,下午還來賣嗎?”


    羅平原感激的看了一眼兩邊:“承蒙他們照顧,這一點我知道,我每天就賣五百斤,不能耽誤他們的生意不是?”


    一方良善,寧願自己沒生意,也要把生意讓給他人。


    一個不貪婪,懂得滿足。


    羅平原每天得到別人的照顧,才會青菜生意這麽好,無論是憐憫也好,還是其他原因,要是羅平原的腿好了...


    這種良善還會存在嗎?


    一切善因,都是因為羅平原的斷腿。


    “居士,你這是腿腳不便,別人還都照顧你。要是有一天,你的腿好了,別人不再讓著你,你會不會埋怨?”


    “腿好了?”


    羅平原苦笑著給張青雲稱菜:“老漢這條腿,當年車禍,骨頭都被軋碎,所以截去了一截,好不了了。”


    腿瘸了都無法複原,腿截肢了,已經十幾年,那條埋起來的斷腿,都可能已經骨頭都腐朽了,怎麽好起來?


    這位道長真會開玩笑。


    “世事無常,萬事都有希望。”


    張青雲收回目光,說道:“萬一要是長出來一截腿呢?”


    “噗...”


    張青雲身邊,一個少婦領著一個兩歲左右的孩子:“道長,老羅善良,不要欺負他。斷掉的腿,怎麽可能長出來。”


    張青雲笑了笑,並沒有搭話少婦,而是認真地說道:“貧道曾得到居士孫子,羅小居士護持,所以為了報答,貧道答應他,讓居士斷腿再生。”


    “哈...”


    張青雲身邊少婦的老公,怪笑一嗓子:“道長,你是出家人,還是騙子。老羅雖然是做生意的,我們隻是顧客,可也不能看著老實人被騙。斷腿重生,道長太會騙人了吧...”


    胖子身材不是很高,但是臉上神色不善。


    胖子站了出來,兩邊的攤販,老頭老太太,也都皺眉站了起來。


    他們一聲不吭,但是態度很明顯。


    騙人,去別的地方去騙,騙不了我們。


    不僅這些攤販,在這裏溜達買東西的一些人,也圍了過來:“道士,不管你是真道士,還是假道士,還是騙子,你知道上次來我們這裏騙人的騙子,是什麽下場嗎?”


    “打斷腿,扔了!”


    羅平原稱菜的動作也是一頓,一陣沉默。


    隨後,羅平原聲音沙啞:“道長,我知道你是好心,你還是走吧,老漢的這條腿,是不可能長出來的。”


    “不能走!”


    一個青年站了出來:“老羅,怎麽能讓他走?直接送他去派出所。”


    “這都是啥年代了,竟然還有人,用這種把戲騙人。”


    “嘿...這不是騙子,就是神棍。”


    有的人甚至拿出手機,開始錄像:“大家看啊,這都二十一世紀了,還有人騙老年人,說能夠讓斷腿長出來。”


    “這人明顯把人當傻子,長得倒是人模人樣,沒想到心這麽黑,老羅容易嗎,他兒子兒媳出車禍死了,他自己斷了一條腿,孫子才初二,就指望著老羅賣菜賺點錢...”


    “年輕人,你年紀輕輕的,好手好腿的,就不能找個工作賺錢?非要行騙?”


    “真是可恥啊...我一直對道士很有好感,這個人卻穿著道袍行騙,有辱我心中道士形象。”


    你一言我一語,群情激憤,卻是正義之心的體現。


    在魔都的時候,張青雲從未見到如此人心,嘴角翹起,反而感覺人心並不冷漠。


    “人心三月陽光暖,化我心中一片冰。”


    張青雲臉上笑容消失,伸手一指,羅平原斷腿上木片與稻草炸開。無聲無息,很是突兀。原本幾個年輕人,就要上前控製張青雲的時候,看到這一幕,頓時一愣。


    張青雲一手指羅平原斷腿,一手指向東方,普通人肉眼根本看不到的木之法則:“叱!”


    一聲輕叱,不是很響,卻又如同悶雷滾滾。


    四周聲音,驀然消失。


    驀然間,張青雲指尖,冒出一縷瑩瑩綠光:“大道造化不可說,善因得善惡得惡。滴水之情無以報,斷肢複生方了結。”


    伸手一指,一點綠芒,落在羅平原的斷腿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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