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陶素安的母親發現不對,不是單純的驚嚇和噩夢的時候,南氏肉莊的事情已經爆出來了。陶氏雖然在明都沒有被卷進去的女眷,但以世家之間聯姻的次數,誰家沒有個拐彎的親戚沾惹了呢?而且,陶素安的表現,也被懷疑了。還是症狀完全不同,陶素安又沒有攻擊性,這才算是勉強免除了懷疑。


    在那之後,陶氏就又封鎖了陶素安的情況。


    畢竟涉及到世家嫡女,還是那種京城裏沒有名氣,水馨也就沒有在君氏的下人耳中聽見。


    此時聽見葉崇瑛複述,心中很有些無語。


    聽葉崇瑛自己的意思,顯然也覺得陶素安自己有問題的可能性比較大。水馨不能保證陶素安沒有問題,卻也在同時覺得,陶素安那邊,可能真的得到了盧夫人那邊的一絲線索。


    沒有線索的話,她之前的推測也僅僅是猜想而已。


    “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是在張宅,當時我覺得她對我有些敵意來著。後來我猜測,是因為姚三郎的原因?但是,她也是才上明都吧好像?怎麽就那麽看中姚三郎了?”


    因和葉崇瑛也算是有了並肩作戰的交情,水馨就低聲問出了疑惑。


    當然,要不是陶素安出了那樣的事,水馨都要把這事情給忘了。


    “她也不是第一次到明都了,而姚三郎以前也是遊學過的。”葉崇瑛道,“那樣的人品,若是一往就上了心,也有可能。”


    葉崇瑛自己有戀人,對這樣的事就覺得理所當然。


    她低聲道,“傳說姚三郎不願意娶親就是不想定婚契的緣故。她陶家在官場的勢力不強,倒不像其他超級世家那樣聯姻希望渺茫。若是自願不定婚契的話,可能性不就又大一些麽?”


    水馨正想再打聽下陶素安的事情,眼角餘光卻瞥見了兩個剛走近會場的人,不由得詫異。


    “那不是君氏姐妹麽?”


    走進會場的,正是君妙容和君妙言兩個族姐妹。她們和葉崇瑛不同,這會兒還各自帶了一個引劍期的劍修做保鏢。


    隻不過,和古思嫻那個女性劍修的保鏢和穀雨相比,她們兩人帶著的卻都是男子。


    在說明了“女院聚會”,整個聚會場所也基本都是姑娘家的情況下,這兩個男性劍修顯得相當顯眼。君氏姐妹看起來卻沒有什麽尷尬的意思。


    領著兩個劍修進了門之後,很快就瞅準了古思嫻,找她說話去了。


    “她們怎麽也來了?”


    “剛才說了,哪怕是要嫁人,以後世家的女性嫡係,少不得也都要到考場上走一遭。”葉崇瑛感慨的說。


    聽她的語氣,並沒有什麽歡欣之意。


    因為這並非事女子們的覺悟,隻是因為之前的事件而主動妥協得出的結論罷了。


    但水馨驚訝的也不是這個。


    “不,我的意思是,她們的實力……”


    “她們都不是文山書院女院的人,也沒有什麽平時成績可以參考。”葉崇瑛道,“外地來的世家嫡係,除了那位,我們都邀請了。但她們自己看起來也沒什麽信心。”


    水馨打量了一下。


    很明顯,葉崇瑛口中的“沒信心”,就是“帶劍修護衛”的行徑了。


    這樣的人,除了古思嫻、君氏姐妹,還有那麽三四個。可能都是冬祭之後上京來的。水馨之前也沒見過。


    還有……


    水馨看看左張右望,貌似沒有什麽護衛自覺的穀雨。


    “你和我們不一樣。”大概因為穀雨太沒自覺,葉崇瑛不自覺地將她忽略了。被水馨這麽一提醒才想起來,連忙說道,“你和我們的資質又不同——至少現在,並不擅長正麵交鋒吧?”


    水馨微笑,“但凡是到了知府的級別,也肯定會有劍修保護啊。天目也並非是衝鋒陷陣的資質呢。”


    “那就扯淡了。”葉崇瑛不以為然,“道儒戰爭的時候,有多少儒修能在劍修的保護下戰鬥呢?中雲任道台之前還提交了一份奏章,說是儒修現在太依賴劍修的保護,也是如今儒修鬥境下降過快的重要原因。就不說這個,統考的時候,難道還帶著護衛上擂台麽?”


    頓了頓葉崇瑛又道,“今天的比試最多隻讓帶一件防禦文寶……當然,林姑娘你最好還是不要上台。”


    水馨依然不置可否。


    “這麽說倒是挺正式的……所以高姑娘怎麽不見影子?”


    葉崇瑛歎口氣,“她不願意來。”


    說話間,有餘武館中的人是越來越多了。不過,除了少數幾個男性的劍修護衛,和有餘武館的工作人員(以道修玄修為主,修為都在築基),整個會場基本上還都是女子。


    顯然和文會不同,這次的組織者,並沒有邀請世家公子之類的來觀戰。


    豐優雲也來了,見了葉崇瑛就過來說話。


    暴露立場的豐優雲,也就改變了交際圈子,同樣是托那樁案子的福——豐夫人受到利用,但對庶女確實是有危害行為,至少幾年間是不敢管她了——豐優雲如今處境輕鬆,語氣神態都比葉崇瑛歡脫不少。


    再然後,水馨就看見,曾經見過的君紓、張斕、葉崇琦幾個,先站到了擂台上。


    謝淼和南雲遲死亡,高菡不願意參加,葉崇瑛不願意主事,這幾位於是就成了這次“武會”的組織者。她們很快就先介紹了一下規矩。


    正像在帖子上說的,是為了“遊學”和“統考”的預演。


    為了幫助姑娘們確認自己的戰鬥能力,更好的選擇實戰課。


    所以一應的規矩基本和統考相同。


    包括“隻帶一件防禦文寶”、“戰鬥結束前不許使用丹藥”等規矩以及晉級方式。就是沒有“輪戰”、“盟戰”等考核小項。


    當然,作為比試,肯定還需要一個裁判,一個醫修。


    有餘武館提供相應的服務,但文山書院的女院學子們卻顯然不想讓有餘武館的人上。她們各自從君氏、張氏、葉氏請來了一個劍修來處理緊急情況,從文山書院請來了一個醫修對傷勢進行緊急治療。又請了一個文山書院的教授來做裁判。


    其中,醫修是女子。


    裁判和處理緊急狀況的劍修卻都是男子。


    且也理所當然的沒有文膽和劍心期。


    將規則宣布完畢後,就有人將擂台分成了兩部分,可以同時進行兩場戰鬥。且也很快的,就有侍女將第一輪比試抽簽的簽筒送到了水馨的麵前。


    水馨還沒吭聲,葉崇瑛已經將人攔住了,“這位姑娘不是儒生,日後也不參加統考。不會上台。”


    那侍女就道,“是邀請了姑娘們來共襄盛舉的,自然是不會強迫上場。隻是既然來了,姑娘們又何不試試身手呢?”


    葉崇瑛就抽了一根簽,“我倒真是感興趣的。至於林姑娘,要不是崇琦說,我都不知道她們竟然邀請了你。”


    這是見麵之後,沒有多談。


    但從見到了葉崇瑛開始,這就是擺在了明麵上的事實。


    將水馨放在名單上,是有人要找麻煩。


    這會兒並不強迫水馨上場,葉崇瑛雖然略有些奇怪,但心中的不安之感反而越發嚴重了。


    “她可說了,到底是誰提出將我的名字加上的?”


    葉崇瑛搖搖頭,“我要知道,之前也就告訴你了。”而不是隻說“風頭太甚”。


    水馨回想了一下之前走上擂台作為主持的幾個人。葉崇琦如果知道答案的話,另外兩位肯定也該知道。


    當初代表六大超級世家去張宅“相親”的姑娘,隻有周芷沁尚且沒有出場了。水馨在整個會場搜羅了一圈,卻也壓根兒就沒看見周芷沁的人影。


    “怎麽當初在張宅見到的周姑娘也沒來?”水馨問正在尋找對手的葉崇瑛。


    “她?”葉崇瑛想了下。盡管有個出身周氏的戀人,但葉崇瑛和周芷沁並不熟悉。周芷沁長得美貌,但個性溫柔低調,存在感並不很高。


    “還真不清楚,這些天我也參加了幾個文會,就沒有見過她。確實有些奇怪。”


    周氏人口不豐。


    適齡的先天天目的姑娘,隻有周芷沁一個。


    照理來說,她是不可能擺脫“必上考場”的命運的。當然了,不是說不參加文會武比就等於不考試了。


    “也許在家裏專門請了老師?”葉崇瑛不肯定的說。


    也就是說,隻能肯定沒有傳出周芷沁的噩耗。


    “周姑娘的二姨,被卷進之前的案子裏,也丟命了。”豐優雲忽然湊過來道,“然後她母親病了。”


    當初帶著女兒往張氏跑,要說沒有什麽謀算也不可能。


    所以豐優雲補充了一句,“和我嫡母一樣病了呢。”


    豐優雲不知道水馨這份請帖的蹊蹺之處,說過就算,“怎麽說起她來了?葉姐姐你的對手是哪個?我是十三號,好一陣子來輪得到我呢。”


    見她如此,水馨等人也不好多說,隻能靜觀其變。


    這時候,抽到“一號”、“二號”的四個姑娘都已經到擂台上去了。也已經開始了對戰。其中一對實力懸殊,另一對菜鳥互啄,但兩場比賽都很快結束。


    因為菜鳥互啄的那一場,其中一個的戰鬥意識太差,連唯一一件防禦文寶,都沒能用好,哪怕另一隻菜雞戰詩形成的戰士隻有個虛影,都沒抗住。受了輕傷之後又嬌滴滴的果斷認輸。


    水馨看著都沉默了。


    她有捂臉的衝動,忽然很能理解為什麽能闖入南氏肉莊、帶傷戰鬥的高菡會不願意來。


    這些姑娘,除了外來的其中兩個,全都達到了正氣期啊!


    而除了外地人,能來這個聚會的,據說至少理論成績都不差……


    然後又是幾輪比賽。


    就算是有些實戰能力的——比如說葉崇瑛,在分配到了一個菜雞對手的情況下,也著實是沒有發揮餘地。而菜雞互啄的戰鬥……鑒於這些姑娘們,好歹還是掌握了一些殺傷力不錯的戰詩,學了一些劍法招數的,在閃避能力不夠的情況下,很容易“被擊中——受輕傷——認輸”一條龍。


    水馨實在是沒法站在原地看下去了。


    哪怕是以林冬連的見識,也依然……辣眼睛。


    少數能看的,估計也沒那麽快對上。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轉了開來。然後開始在會場裏溜達。


    這次沒有葉崇瑛在身邊,水馨又不幹擾別人,隻在外圈溜達。當她被人攔住的時候,沒什麽人注意到。


    “聽說林姑娘是靠靈植修煉的?”一個水馨以前沒見過的姑娘,攔住她低聲問道。


    水馨點點頭。


    “林姑娘可還記得前段時間,沸沸揚揚的命毒麽?”


    水馨再次點頭——這有什麽關係?哦,命毒發作的時候會消耗周邊一株植物的生機。甚至連威力也和那株植物的品階有關。


    所以說……命毒是她的靈植園的克星?


    “我又不打算上台比試。”水馨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就算我顯現出自己的靈植園來,又有誰會往裏麵扔命毒?還不如換種植物係的毒藥靠譜。”


    扔命毒不是擺明了和前麵的案件有關麽?


    “不,不是這個意思。”攔住水馨的少女微笑。


    她穿著一身文山書院製式的儒袍,從隨身的配飾來看應該不算富豪——都不是文寶——容貌倒是算得上美麗,但這麽一笑起來,就有幾分陰刻的意味。


    “我是問,林姑娘可知道,命毒也是可以用來培養靈植的?”


    “開什麽玩笑。”


    林冬連也是在後來拿到了一份李遙知的“秘籍”的,這話說得理直氣壯,並且給予了白眼一枚——沒聽說過這種操作!


    “但我可是見過這樣的靈植!”那姑娘強調,“就是聽說了姑娘的修煉之法,這才特意找上門來的。”


    水馨有些詫異了。


    因為單就劍心的感知來說,她覺得這個姑娘沒說謊——或者說,至少她自己認為自己說的是真話。


    “那植物在哪兒?”


    如果是要用特殊的植物,將她引去某些特殊的地方,根本就用不著安排這麽個武比吧。小題大做這是。


    “當然不在這兒。”這姑娘道,“不過也就在外城了。如果林姑娘有興趣,等到武比結束之後,可以和我一起去看看。我要換一樣官方不會給的東西。”


    最後一句話是傳音。似乎是在表明,找水馨做交易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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