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馨有點兒懵。


    她覺得自己怎麽好像回到了淮安城?


    有過之前紫霞門秘境的經驗,水馨自認自己對分辨真實與幻境,還是有點兒經驗的。


    但在巷道之外,那些往來的人影看不出任何虛假。


    街頭叫賣的聲音異常真實。


    甚至遠一點的地方,正在飄向天空的炊煙在這黃昏的光照下,都是充滿了紅塵味。


    如果……如果不是空間還封閉著的話,有那麽一會兒,水馨真的要懷疑自己離開山海殿了。靜下心來的話,也能發現不對。


    當然,這種“不對”,不是這座城市裏,水馨眼前能看到的民眾有什麽虛假的地方。


    而是他們閑談的一些話題,顯然在華國,局勢還沒有發展到這個地步。


    更重要的是,這些民眾認為自己生活在淮安城。


    淮安城北邊可沒有那麽大的,和淮安城對峙的城市。


    得益於緊張的氣氛,街頭巷尾都在熱議之中。


    水馨保持著之前進入丹淮書院的裝束,也就是接近普通女孩子的裝束,而額頭的花苞,不仔細看也會覺得是個額飾。


    這讓她在保持低調的時候,走在人群也不覺得突兀。


    反而很快就整理了大致的狀況。


    在民眾們的觀念之中,皇帝已經突破了限製,掌握了整個北方的大權。在那邊,以後學生學習,都要學著向皇帝歌功頌德。


    普通人想要成為“儒生”,也不再是通過學院推薦了。


    當然,想要當官啊、認命啊,也不是依靠科考了。


    都得皇帝認命才行。


    要皇帝覺得行才行。


    而且,皇帝有了通天的本事,能自己就監察各地的情況。大體也不要那麽多官員了,可能還要到處裁官?


    民眾們覺得大體上是這個原因,那些要被裁掉的官員就不幹了,聯合起來要反抗。


    他們就占據了華國最外麵的幾個道,將皇帝的力量隔絕在了外麵。


    ……總之,單說民眾的反應,就和淮安城一樣,是挺輕鬆的。


    雖然水馨也聽見幾個穿著儒服的學生在哪兒不斷的說,皇帝“獨裁”會有什麽糟糕的後果。但是……


    沒有真正經曆過的人說得挺空洞。


    已經被和平的氛圍熏陶了幾百年的人也沒法聽見幾個詞就感同身受。


    這裏的人,比明國的民眾底氣要欠缺一些。


    但也依然是有底氣的。


    ——哪怕皇帝獨裁了,難道他就不用民眾擁護愛戴了麽?


    還是要的吧!


    所以,他們知道這座城市目前有兩個大儒,知道北邊有皇帝的“軍隊”虎視眈眈,卻自信不會影響他們太多。


    就是真的有危險,淮安城也有不少避難措施。


    總結完這些,水馨甚至已經確認,這座城市,在感知上,還真就和她知道的淮安城一樣大!要說有什麽區別……


    水馨走到他們落腳的那家客棧時,發現老板、小二和往來的客戶都不是認識的人。


    這時候天已經黑了。


    水馨知道淮安城也是有宵禁的,但她在客棧吃了一餐看起來吃起來都很真,但吞下肚子以後卻在食道之中變成了空氣的晚餐之後,她還是決定挑個地方去看看。


    ——瞅瞅,她的儲物環就還能用,為什麽空間就是打不開?


    &


    空間裏,跟著水馨晃了一大圈的一群人,也收集到了和水馨差不多的消息。


    “之前水馨好像提過明國那邊的,叫南海書院的山海殿的‘推演’,但這要是山海殿的推演的話,是不是太恐怖了?看水馨的樣子,她好像沒找到幾個‘不真實’的破綻。”孫仲平看得最認真,因此結論也最肯定。


    “如果這是推演,不覺得那叫林曜的家夥實力太可怕了?”秋霽道。


    “蘇大儒的實力我們都是見過的。山海殿應該也是他們的主場。但現實是,兩個更老牌的大儒,加上這個山海殿,也隻能和那邊對峙。不像是有勝算的樣子。”


    “這個不好說,也許他們是在籌謀什麽?還要看她接下來的行動。”周永墨插了句口。


    隨即和其他人一樣,又看了桓綜茗一眼。


    如果桓綜茗能就眼下的事情發表一點兒看法,那當然是很好。


    但是,他自從輸送了一部分法力進入那根樹枝之後,就進入了冥想或者修煉的狀態,從以前的經驗來看,他能夠通過內心的自我問詢而獲取接近真實的信息。


    有了桓綜茗給的說明書再來行動,那肯定也是更好的。


    他們一邊等著桓綜茗的結論,一邊看著水馨的行動。


    在丹淮書院和道台府之中——倘若這座城市也和真正的淮安城一樣的話,顯然水馨選擇的是丹淮書院。


    這讓空間中的眾人也在思考一個問題。


    若這個淮安城也有丹淮書院的話,這個丹淮書院之中,會不會有山海殿呢?


    水馨行動的時候,這座城市漸漸安靜下來,開始了宵禁。


    在現實之中,以水馨的身手——哪怕是隱瞞實力的狀態——沒可能被巡邏隊抓住。


    這裏也沒有。


    丹淮書院的禁製和現實中相比非常相似。但這難不住一個劍心。


    她熟門熟路的跑進了丹淮書院,卻在第一時間為之皺眉。


    丹淮書院收攏整個丹淮道的優秀學子,必然是有大量的學子需要住宿的。這和南海書院一樣。


    但事實是,水馨基本無法在丹淮書院之中,感應到多少人氣——淮安城內的人氣可是很足的。


    她繼續無畏無懼的跑向了學海。


    終於,一個略有些無奈的聲音響起。


    “林姑娘,你又何必執意前行?身懷林氏血脈,若是來此,可知會引發怎樣的異變?”這聲音正是之前在真正的學海之中聽過的模樣。


    水馨自我檢查了下,“我沒覺得有什麽定位之類的法術落在身上?”


    “然而你是林氏血脈。”


    “行吧。”水馨也沒立刻強求,“告訴我林誠歡的情況。”


    簡直像是想要送瘟神一樣,對方立刻在水馨麵前投放了一個水鏡一般的投影。


    在水鏡之中,水馨能看見,一個接近於骷髏狀態——好吧,還是有層皮的——的男版林誠歡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水馨:!!!


    她很快想起了林曜。


    作為一個老牌大儒,他沒有使用任何文寶。甚至連法術也是很粗暴的那種。可那支就算是巨大化了也顯得枯廋的手掌……


    “……我把林誠歡送去澄海城那位大儒身前的時候,他還好好地!”


    “但反抗聯盟將他救下來時就已經是這樣。”那個聲音,應該也就是丹淮書院的院長徐霖如此說道。


    然後,水鏡的畫麵轉移。


    水馨看到了另一個不認識的,但一樣枯瘦的家夥。甚至,這位看起來比男版林誠歡還要淒慘。


    “這是一個林氏皇室的私生子。理論上這也應該是個宗室,但並沒有被計入玉牒。在那個聯盟之中,已經是築基巔峰的修為。”


    水馨:……


    “所以根本就不需要林誠歡醒過來了是嗎?他身上表現出來的……皇室在掠奪宗室的修為、生命力還是?”


    水馨見過桓綜茗“付出代價”的模樣。


    他是修為、壽元、根基。差不多這樣的順序在付出代價。而壽元的損傷表現在身體的損傷上。


    “是血肉。”徐霖道,“若不是還有修為支撐,這兩人都已經死了。不……林誠歡還好一些。他身上,還有一種額外的力量在給予他支撐。”


    “血肉也能憑空消失?”


    “事實如此。”


    “如果我靠近了也是一樣的下場?”


    “我們還不至於主動找林氏旁支來嚐試,但確實有這個危險。”


    至於定位什麽的,水馨就不問了。


    沒有那個必要。


    若是徐霖沒說謊,血肉無緣無故消失。那麽接收方能夠定位,也是正常的。現在的問題是,那個落在男版林誠歡身上的“法術”會不會對她造成影響。


    以及,皇室為什麽開發出這麽凶殘的技術?


    “能不能再請問一下,君大儒北上,是否是為了已經無法聯絡的祭天台林大儒?”


    這次,徐霖撤掉了水鏡,保持了長久的沉默。


    但到底還是在水馨的耐心之中回應了,“是。”


    隨即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從林曜看,他未必是被脅迫。”


    這聲音水馨聽過。


    君鐸自己發聲了!


    水馨深吸一口氣,這麽連起來的話——皇室發生了大危機,也許是力量失控也許是其他。導致宗室的血肉被“吸收”。不得不啟動備用方案之類的東西。


    林庸眼見整個林氏的血脈都出了問題,隻得撒手不管?


    可是,不管是皇室主動還是被動,他們肯定都要盡快完成突破。而現在看來,他們選擇的突破方向,果然是仙海城廢墟?


    就在這時,水馨能感覺到,“淮安城”北邊,一股威壓升騰而起。


    和梅照空說的有些類似,水馨立刻就有了被壓製的感覺。


    但多半是兵魂銘體的緣故,這種壓製給她的感覺更多是“不舒服”。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這種威壓並沒有專門的針對她。


    “君大儒,需要幫忙嗎?”水馨直接自薦,“我的偽領域,不管是蘇大儒還是張知秋大儒都是能得到加成的。張大儒因此殺了嚴東流,這應該是我們被傳送回北邊的直接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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