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城牆不一樣,越小的土圍就越難守。當初張海還是在鹽山老家與人衝突的時候幾次幾乎無法守住外牆隻能依靠主宅抵抗就感受到這一點。


    即便是擁有幾百戶人家幾千人人口約莫能有一頃之地以上的大莊,全部堪戰的幾百青壯動員起來也做不到尋常縣城或府城城頭那樣的守備密度,往往平均算起來一丈的牆頭才會有一個人。


    當隊伍以炮排轟開敵牆的時候頑敵的主力正集中在正門抵禦第一連佯攻兵力的進攻準備,而做為主攻人數雖不多但成分卻很精銳的張海等人很輕易的就從側牆殺入,直攻至院內。


    進攻的步兵排是受到更多力量鍛煉的弓箭排,但為了鍛煉戰士們近戰肉搏的勇氣,全都按照預定的方案沿院內的主要通道快速展開衝擊。


    本來這種院內的戰鬥守方可以房頂至少給衝入院子裏的敵人製造不少麻煩,可上風處幾十米高處熱氣球上的精銳弓手不停的從空中射來準確的利箭讓頑敵逃脫至房頂的機會也沒有。院內所有明顯位置上人員的布防也被觀測的一清二楚,進攻前早已繪製成圖從繩索上滑了下來送到主攻部隊的手中。


    喝斥和喊殺聲中,官兵們對於一切拿起武器甚至疑似武器的人乃至不聽命令的男丁都毫不手軟。不管是持著棍棒農具的老人或壯婦還是比較精銳的青壯都在三五一組相互配合的槍劍之下對那些頑敵逐一展開了屠殺和清洗。躲避在房內不打算出來的人不少被縱起的煙火熏死在屋內。


    生存環境惡劣且壽命不長的農業時代,底層出身的戰士們並不像現代人那麽多愁善感,沒有那麽多文青式的人文關懷。即便如此,若是在其他的步兵連群,當戰士們用槍劍刺殺那些雖持有武器但在恐懼之中早已不知所措的婦孺老人的時候或許還會有一絲猶豫,事後多多少少有那麽一絲罪惡感的疑惑。可是在受張海影響最深也最為重視的近衛第一營一連,僅僅離開寧波深入浙中南山區不到一晝夜的工夫就已經連續清洗了四個敢於頑抗的大莊,執行主要突擊任務的第一排平均每個戰士都在一邊倒的戰鬥中屠了不下十名敢於反抗的人,但卻沒有幾個戰士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看起來哪怕有一絲猶豫。


    在這些對近似一神概念的天帝之使之說已經深信不移的官兵中,已經不知不覺的在很大程度上拋棄了無神世俗社會中的諸多舊道德束縛。


    前世張海曾經從小學課本裏關於魯迅的文章中聽說過<<毀滅>><<鐵流>>這些斯大林時代的蘇聯文學,當時以為是如同紅色評書一般的偉光正宣傳文學,後來才知道這些誕生在蘇聯文化管製最嚴時代的”宣傳文學”竟然毫不避諱的描述革命者隊伍中的種種庸俗黑暗罪惡,似乎這些文學不是斯大林時代出版的官方讀物,而是冷戰初期西方自由世界由那些白左文青們出版的那些<<動物莊園>><<自由世界及其敵人>>一類的****反蘇文宣一樣。


    而直到現在,張海才明白為什麽蘇聯的主流輿論尺度為何可以這樣大:在西方一神教文化環境背景下,擁有崇高信仰的人並不需要受舊道德的約束而成為有道德潔癖的人,隻要手段不會給最終目標的實現造成不可承受的負麵影響,一切黑暗與暫時的不足都可以忍受。天演論的邏輯之下:自由渙散和戰鬥力差才是最大不道德的證明,最值得鄙視的缺點。


    村莊中的房屋被點燃之後,在裏麵不知所措的不少人終於鼓起了勇氣衝出門外不知是打算逃亡還是進攻。


    然而毫無疑問:那些才嗬斥之下還沒有恢複理智的人就是徹底的清洗對象,身穿胸甲,頭上帶著掩護到麵部的頭盔,四肢也由板條甲一類東西掩護起來的戰士們再次用槍劍將這些人的胸腹桶了個對穿。


    “糧食和地財在哪裏?”一個懂當地口音的”帶路黨”向沒有被燒死也最終沒有選擇抵抗的十幾個老人和幾十名殘餘的婦女和孩子問道。


    若有人在驚慌失措之下超過幾息的功夫也沒有回答,迎來的就是向著四肢的一刀。盡管這南方山區裏的民風還算強悍,也終於有人在恐怖的高壓之下在也忍受不住吐露出一些地財。


    張海知道要獲得全部的地財並不容易,但在整個莊子已經被完全平掉,方圓很大一部分麵積的土地已經完全被軍隊沒收的情況下這已經不重要了。


    新軍各連群的進攻性掃蕩雖然在海上暴露了目標,數天之後展開的清鄉掃蕩行動卻異常迅猛。一路上刀光血影之下還是有不少人逃了出來。


    利用那些人懷著仇恨帶來的真誠,張海所在的近衛第一營一連群那些有些與眾不同的蛛絲馬跡還是被早就有所準備的張圭章等人得知。


    “你確定自奉化方向而來的這一路敵人有一個身材異常高壯的少年,而且射術似乎極為超群?”張圭章認真的問著一個從刀光血火之中逃出來的一位麵貌清秀的十一二歲的女孩。


    女孩在長時間的哭泣和悲傷之後早也已經恢複了神智,悲憤的回道:”沒錯!我不但記得那個全族的仇人,即便是那個聽說叫做張海的賊首,燒成灰我也會認的!”


    已經不是一類渠道確認了這個消息的情況下張圭章終於下定了”亂軍之中取上將首級”的決心。


    “父老鄉親們!這些不給我們出路和活路的惡賊在吃了一次虧之後竟然還這麽狂妄自大的以不過幾百人的隊伍前來挑釁,這一次我們一定可以至少再打一個勝仗,給死去的人報仇!而且我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這一次前來圍剿的賊人中就有那名號稱是天帝之使的賊首,而且竟然孤軍領兵前來…”當年輕的張圭章說到這裏的時候,魯王名下集結在台州早已聞到不少風聲的各路鄉勇們還是吃驚不小,隨之而來的便是重新鼓舞起來的信心。


    這些人並不像尋常的烏合之眾那樣缺乏戰鬥的決心,可之前在浙北蘇南等地張家臨時武裝起來的治安軍就讓這些人吃過不少的苦頭。多次失敗之下即便是之前奉化溪口那場殲敵百多人的偶然勝利也難以鼓舞起人們決戰的信心。不少人都認為這一次不下二十路敵人從各個方向襲來的鐵臂合圍就算能集中力量殲滅其中的一兩路,也不過是為隊伍的逃出升天創造機會而已,卻沒有想到這樣一個天大的功勞竟然送到了眼前。


    “當然,也不要因此就輕視了這些人。那賊首張海據說也是堪比薛項的神勇之人,諸位務必要戒驕戒躁,拿出與強敵狹路相逢的勇氣,一絲不苟的紀律來應對這場致關重要的決戰!”張圭章最終叮囑到。


    為了取得成功,集結於浙中南乃至福建的幾萬”堪戰之兵”中又精選了萬餘名”披甲率”接近三分之二,擁有不少鳥槍的”精銳”準備對張海這一路人馬展開孤注一擲的進攻。


    張海率領的近衛第一營第一連群的三百多名官兵掃蕩了奉化之後沿著尚還沒有結冰的河流向西南方向沿河而下,於天啟三年十二月初六黃昏的時候抵達了天門山與天台山之間的楓樹嶺,臨近的近衛一營第三連群向東進攻象山的錢倉所和爵溪所。而第二連群則進攻東翼不遠的寧海縣。


    楓樹嶺在這多山的浙中南之地大小也算是個要衝,原本以為在抄掠這裏的一處大莊時不是要經曆不大不小的一場”狩獵”就是像不少的地方莊中之人早已人去樓空。沒有想到在這頗有些人煙的地方。


    “莊子裏的青壯們都被征走了!說是要去遠處打仗,這可不關我們的事啊!”不少莊內被臨時集結起來的女人們說道。


    “糧食和水井都在那邊兒,如果要財物的話家裏也確實還有一些。“


    “所有的人全部集中在村中央去!”戰士們冰冷的回答道!張海及一連群的各級軍官都沒有理這些女人們的任何話,而是按照自己對這些人的要求吩咐道。隨後將其中不少人單獨進行詢問了幾翻。


    不少人早就對這裏的窘異有所懷疑,不論這樣裏的老弱婦孺們表現的多麽人畜無害,隊伍裏的食水不可能像前不久的治安軍連隊一樣隨意。


    為了在夜間隨時展開夜間防禦戰鬥,隊伍還是一絲不苟的花了近半個時辰的時間展開了土工城防作業。


    “我們今晚應該離開這個莊子,在莊外紮營!”張海下令道。隆冬時節浙中南的山中依然陰寒異常,這樣不盡人情的話如果是在尋常的隊伍中即便不引起嘩變騷動,也會多有怨言。可對於基本上完全由青州以來的老戰士組成的近衛第一營一連官兵們不用張海親自去說就明白為什麽要如此:對於隊伍的三百多人的人手來說,這方圓能有一頃大小的村落邊長有近兩裏,本來就極不利於防守。何況莊內還有一千餘不穩定可疑分子。為了用最少的人手看管這些婦孺,隊伍還十分謹慎的動員這些人在村外挖了簡單超過一人高的壕溝,圍成了一畝左右的禁區將這些人全都集中起來,準備等待明日白天後麵的治安營前來接運的時候將這些可疑大戶的眷屬全部北運。


    “我們還要專門抽調必要的人手來看管這些人麽?”張海身邊的一名弟子問道。


    “這些人都是搜查過的,靠我們幾個輪流值班的時候經點兒心就可以了。”張海覺得在連群規模的隊伍中,自己和身邊這些戰士們是位於陣中的重要預備力量,暫時用於看管這些俘虜已經算是綽綽有餘了,便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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