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莫裏斯手下的那些人一樣,盧芬少校手下前來遠東的這些人以日耳曼誌願者為主體的一些歐洲人為主體組成。這些人雖然不像莫裏斯手下那些正規的荷蘭常備軍一樣軍紀嚴明並從事過很多大規模作戰。但是對於新式的軍事組織機製,盧芬確是了解的。澳門之敗後在彭湖的幾個月時間裏,用幾百艘被劫商船的豐厚報酬乃至扔到海裏喂魚的獎懲機製花了很大的工夫才讓這些敢於冒險而來的誌願者們多多少少有了一些軍隊的樣子。


    在知道如今龜縮在定海城內的對手有一定水平的時候,盧芬決定以謹慎的戰術原則先力求破城再以定海城為核心依托出城掃蕩殘敵。


    “難道又要讓我們開始挖土了麽?”這些日子以來的船員們抱怨使得雷耶斯佐恩隻有像負責李旦手下那些人的鄭一官開口道:“我們的士兵們攻城的時候可是需要擁有充分的精力和保持足夠的體力的。這樣好了:這些鐵鍬暫歸你們免費使用,如何?當然,工錢可以商量。”


    鄭一官也是了解自己手下那些人的,這些人也擁有天下所有亡命之徒的共同特點:勇敢而未必勤勞。要把這些義父手下的核心精銳當做奴工來用?鄭一官不排除因為自己引起公憤而被義父不得不從隊伍裏除名的可能性。不過好在島上已經有比批被上岸的荷蘭船員們各處抓來的壯丁,這些千人規模的壯丁看起來就如福建那些人一樣老實而聽話,因為稍有反抗意識的人已經在最出抓人的時候就被清洗了。


    除了那些被抓來的青壯,盧分手下的一千餘名誌願兵也投入了工事作業勞動之中並指導和監督那些在當地被抓來的人應該幹什麽,怎麽幹。


    “我們尼德蘭七省共和國軍隊之所以在歐洲以並不算多的兵力最終戰勝那些西班牙人獲得獨立,除了更為靈活的作戰方陣,就是更為靈活的戰役原則:我們正如古時的羅馬軍隊那樣從不吝嗇於運用手中的鐵鍬,所以隻有我們進攻別人而很少因為偷襲而損失慘重。”幾千之眾的隊伍在定海城外展開土工作業把數量不少的鬆軟土堆猶如沙漠中的沙丘一般不斷在鐵鍬之下翻動著迫近城牆的時候,臨時步兵營營長的陳永來也在思索著要不要對殘敵展開一次進攻。


    陳永來是參加過青州城外的決戰的,那時候隊伍依靠步炮聯合火力對明軍擁有壓倒優勢的情況下想要達成全殲作戰都十分困難,而麵對如今城下的這些人如果自己展開全力的反守或者反擊他很清楚局麵將是怎樣的:那將又是一次不成功的擊潰戰。殘敵會借助海上船隻的優勢炮火在掩護下逃之夭夭。因此下令道“傳令各隊:要遏止敵人任何登城的企圖,不過要是他們隻打算破城,我們不盡最大努力去阻攔!”


    同舊式的軍隊習慣以城門為突破口、張家新軍往往以登城為突破口不一樣。秉承西方城堡攻防經驗體係和火器戰思路的盧芬少校見到這定海城一不是棱堡、二沒有多少用於防守的火炮,便把幾十門輕炮直接架在了定海東城牆不過半裏左右的地方展開了猛轟。


    盡管這些海船上搬下來的並不算大的四磅炮性能還遠不及18世紀的四磅長炮,在半裏距離上的彈道落差都能有幾米之大,但是用來轟擊定海城這樣的高大的城牆卻是足夠了。不到一個時辰內部署的三十餘門火炮連續發射了四千多發炮彈,這些炮彈的大部分都以猛烈的勢頭命中了定海城牆。幾千發四磅炮炮彈的接連命中以數量優勢徹底壓垮了城牆。集中的炮火先是把明代以來定海縣的包磚城牆城東的一段打成土丘,猛烈的炮彈又接而連三的把土丘轟的越來越緩,越來越平。


    “進攻!”見轟擊城頭的過程中守軍幾乎沒有什麽換擊的重兵器,這更讓負責攻城的荷蘭人充滿了信心。


    四五丈的缺口之外方圓三十米之內的城垛都在炮兵和重型火繩槍發射的兩盎司彈丸麵前被轟平,幾乎沒有什麽人能在火力掩護下以站立的姿勢在突破口的城牆上展開抵抗。


    盡管如此,在荷蘭人連翻排槍的精確掩護之下,做為炮灰首先突擊進城的鄭一官手下選拔出的幾十名先鋒們還是以用投石索一樣的東西把西洋人製作的爆炸炸彈透到了城頭之上。


    似乎十分穩妥的火力準備之下,那些精銳們左手立著騰牌右手拿著刀衝入了定海城內準備展開巷戰乃至奪取城頭的戰鬥。


    了解過之前水手們在島上同這些強賊們的一些作戰情況後,原本盧芬上校似乎認為城頭上的那些對手們不應該是如此的畏戰的人。就算是一支畏戰的部隊來守城也應該有幾個敢於冒尖的。他越發堅定這定海城很可能是個陷阱,因此才讓李旦手下由鄭一官負責指揮的隊伍打頭城。


    可沒有想到從城牆缺口處登城的戰鬥,雖然遭遇到零星火力的抵抗付出了一些死傷,卻還是在並不長的時間內被拿下了。


    在荷蘭人主力還沒有打算進城的時候,鄭一官所率領的千餘名海盜中的精銳就穩固的控製了整個東城城牆。


    在這種情況下,本來就富有冒險精神的盧芬上校終於下定決心展開進攻。他不想讓那些中國海盜們在城內因為搶了先而占去太多的便宜。


    進城的荷蘭人以小連為單位縱向輪番前進形成寬闊的縱隊,由火槍手負責掩護長矛手沿著已經被控製的城門街道突入了城內。


    當發現荷蘭人似乎不打算親自派隊伍攻城的時候,陳永來就臨時改變了原來的作戰計劃,命令隊伍以隱蔽和匍匐的方式後撤並讓出定海的整個東城牆。很顯然,不論是那些做為仆從的海盜還是真夷都完全不了解新軍作戰部隊運用火力的能力和特點。這些日子以來不斷從海的那一麵偷渡運輸過來補充的人員和充足的火器彈藥也堅定了陳永來的作戰決心。


    見到荷蘭人的隊伍已經開始入城的時候,並且大部分已經進入城內甚至登上城頭的時候,陳永來迅速下達了展開反擊的作戰命令。


    陳永來算不上張海學塾弟子中比較出色的,但在多年的教育及實踐之下也初步的掌握了一些運用火力的作戰原則。


    為了最大限度的發揮彈藥的效率,他放棄了集中火力先封鎖城東突破口的辦法。而是選擇首先在南北城頭兩翼展開迅猛的反擊,於很短的時間內奪回城頭。


    由火器新兵較多的大多數步兵排負責在後麵不需要麵臨臨敵壓力的情況下填裝彈藥不斷送入前麵的熟練火器手手中。而由少量精幹負責的弓手則負責壓製城牆內外那些可能幹擾到隊伍的敵人。


    最前麵的四排戰士各三十人左右每個人都攜帶了至少集中起來的二十支三斤重臼銃,沿著城牆向遠處舉著藤牌的鄭一官手下先鋒以或匍匐在地、或坐姿、或跪姿、或立姿的情況下展開了猛烈的火力。


    威力比最優秀的投石手用投石索發射的鉛彈威力還大的單位在七八十步左右的距離上如冰雹一般的砸入到不遠處敵人的人群中。


    那些最前麵的人也僅僅擁有和明軍披甲戰兵差不多防護水平的海盜們從來沒有在這樣狹窄的距離上遇到這麽猛烈的火力。很短時間內城牆兩側的八十名最前麵的火器手打出了一千六百餘枚強弩般初速的六兩重彈。


    盡管因為對麵做為先鋒的海盜用小型火銃打來的火力似乎也很凶悍,似乎比一般明軍戰兵的水平高出不少,可終究還是被不用瞄準和填裝就接連不斷在戰鬥中展開的火力徹底擊潰了。前排戰士的殺傷效率雖然在比明軍更猛的火力壓製下不是很高,但也以一千六百多枚猛烈的六兩鉛丹殺傷了超過兩成左右等上城頭的人,將越過南北兩端牆角處的敵人在一分鍾的時間內就橫掃一空。


    獲得壓製優勢的戰士們在開火中不斷的向前逼近射擊,迫使等上城頭的群體重新向東城門處撤退。


    在一分鍾之內又一批火銃送到在定海南北城牆兩端發動進攻的戰士們手中並向殘敵繼續展開火力的時候,雖是這些海盜中的精銳作戰意誌似乎強出一般明軍不少,也終究在接連不斷的猛烈火力打擊之下崩潰了。


    定海縣城不過是個方圓一裏的小縣,南北兩側城牆上隨著連綿不絕的銃聲驟然間逆轉的戰局,也被進城的時候時刻抱著警惕心理的盧芬上校迅速發現了。


    其實對於經常在海上作戰的下麵各級連荷蘭軍官基本不用逐級的傳達命令,發現形勢不利的情況下由最後麵的連隊開始,剛剛入城不久的整個縱隊迅速相互掩護著向從東城門的方向退去。


    就在此時,對這種情況早就有所規劃的李永來也迅速傳令全營的精銳火器手在獲得彈藥手們填裝好的輕型臼銃後向東城門處展開拋射轟擊。而弓手們則輪換在前麵,對已經喪失了大半精銳骨幹士氣也在火器的猛烈打擊下變的極低的海盜們展開近戰,以求最短時間內的擊潰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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