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與否?”


    聲厲如驚鴻,在客房裏的眾人腦海裏驟響。我和柳夢涵麵露喜色,玄奇一臉傲然的看著玄真,而後者卻低下了頭。


    “我服!”玄真咬牙切齒的說道。玄奇大笑了幾聲收回手,慢慢向我走來。下一刻,我的神情緊繃在一起,大喝道:“大哥,小心!”


    玄奇背對著玄真,顯然已經來不及,****起一把劍便衝上前,劍尖抵在了玄真的胸口,阻止了他下一步行動。玄奇轉身,正好看到這一幕。


    玄真手拿短刃,離玄奇還有一尺,而我的三尺木劍則靜靜的抵在他的胸口。他艱難的抬起頭,看向我,喃喃說道:“為什麽?”


    三尺木劍向上移了一些,架在他的脖子上,我平靜的看著他,而後說道:“第一,你是尊仙殿德高望重的師叔,我這個外人說什麽也不能殺了你。”


    “第二,前輩贈予我這把木劍,就是為了讓我控製住心裏的惡念。有些事情,沒必要做到那麽絕!”


    “第三,玄奇是我尊敬的大哥,就算要殺你,也讓他親自來的更好一些,”我頓了頓,繼續說道,“所以,抵在你胸口的是木劍,而不是竹劍。”


    玄真仿佛在一瞬之間泄了氣,身體也迅速的萎縮了起來。他跪倒在地上,看著我,眼裏的狠毒之色漸漸散去,換來的是有些複雜的神情。


    玄奇歎了口氣,說道:“同是師兄弟,何必要做到這一步,師兄他在很久之前就策劃好了,豈能是你這樣的外人可以攪亂。他還說過,你心不定,否則可以擔任殿裏的外門長老。”


    “外門長老?嗬嗬,我玄真這一生都奉獻給了殿裏,我做的這一切也都是為了這裏,我何錯之有?”玄真嘲諷的看著我們,像瘋子一樣說道。


    “一生都奉獻給了殿裏?”玄奇挑了挑眉頭,顯得有些生氣,“別以為你做的事情,師兄他不知道,隻是顧著同門之情,希望你能夠迷途知返!”


    “.”玄真沉默。玄奇大喝道:“你以為你加入了那種地方,師兄他就真的不知道嗎?隻是他在想你做的事情還不是很惡劣,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有,他說過你確實為了殿裏做了很多事情,隻要能夠徹底脫離那種地方,就讓你輔導新掌門,一起管理尊仙殿。”


    玄奇皺眉,冷聲道:“隻是你做的事情太讓他失望了,鳳凰鎮的控魂人,天山城的趕屍人,都是你做的吧?”


    “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問我?”玄真微微驚訝,隨即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淡淡說道。


    玄奇眯起眼睛,而後說道:“師兄和殿外那些人的意思,隻要你現在能夠回頭,我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隻是你要將你這些天做的事情都說不出,包括那個地方的事情。”


    “回頭?”玄真自嘲的笑了起來,突然拿起手上的短刃,嘲諷的說道:“已經沒有回頭路了,既然已經失敗了,那我就隻能去陰朝地府麵見祖宗了。”


    話語說完,玄真手上的短刃在脖子上留下一道傷口,鮮血順著傷口濺出,頓時染紅了房間。一具屍體靜靜的倒在血泊之中,我沉默了片刻,將木劍和竹劍都收起,而後盤膝坐在地上閉上眼睛,念起了“往生咒”。


    許久,我睜開眼睛,從地上爬了起來。玄奇走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笑著說道:“怎麽樣,沒事吧?”


    我朝他翻了個白眼,而後指了指身上的傷口,對他說道:“怎麽能沒事!如果你再晚來一步,估計就出大事了。”


    “沒辦法,外麵的那些老東西非要拉住我,想要看看你的實力。不過真讓人意外啊,你一個小眾的境界,竟然能和大眾境界的施符人,硬拚到這一步。”玄奇攤了攤手,而後笑著說道。


    “那些長老呢?”我沒有聽他廢話,而是問道。玄奇看了一眼門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已經走了吧。”


    “哦!”我應了一聲,目光從門外移開,而後放在柳夢涵的身上。我看向她,走上前,有些責怪的說道:“剛剛不是讓你躲起來的嗎?”


    “客房隻有一個門,我逃不了。房間裏又沒有什麽地方好躲.”柳夢涵說道,俏臉上還有一些潮紅,一雙精致的眼睛裏透露著疲勞的神情。


    我歎了口氣,而後說道:“以後不要那麽傻了,如果你出事了,我該怎麽辦?恐怕要自責一輩子。”


    柳夢涵沒有說話,而是上前理了理我的衣服,就像是一個小媳婦的樣子。我心裏有些感動,突然忍不住將她抱在懷中。柳夢涵嬌軀一顫,但隨即也慢慢伸出手,緊緊將我抱住。


    “不要那麽傻了,你知道,我不能失去你。”我在她的耳邊輕輕說道。突然覺得肩膀上有些濕潤,這才發現柳夢涵早已經淚流滿麵,我不由抱得更緊了。


    時間仿佛定格,這世間隻剩下我和她兩個人。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多麽願意就這麽抱著她一輩子;或者找一處世外桃源,從此不問天下事,我們一起種田,生幾個肥肥胖胖的孩子,就這樣一起度過晚年。


    可惜沒有如果,此生不知道有沒有那個機會。肩膀上的淚水和鮮血混合在一起,變成了一種負擔;如山一般重,壓得心裏喘不過氣來。


    為什麽會有天機,為什麽每一個人出生後便被命運所束縛,為什麽就不能做著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地府的那本生死簿,是否真的可以修改人的命運?


    如果可以,我此生定要上地府攪個天翻地覆,將在乎的人生死薄上的名字都畫上一個雞蛋,再叉掉。突然間我開始喜歡上那個傳說中孫悟空的角色,他擁有改變天下的能力,隻是誤入了歧途,幸好最好還是修得了正果。


    他既是被人幻想出來的,但又何曾不是所有人心中一個最完美的角色,他在替我們做著不敢做,做不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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