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山穀底,我從“深淵”裏走出,目光凝視在場的三位,此時的小蓉已經從昏迷中醒來。本來對她的突然昏迷有些疑惑,但看了錦囊中的羊皮紙之後,我便釋然了。


    她此時正看著我,目光十分平靜,分不清是另一個小蓉,還是真正的小蓉;不!根本沒有另一個小蓉,永遠隻是一個小蓉罷了。


    有人肯定疑惑錦囊裏的羊皮紙上究竟寫了什麽東西,但是時機還沒到,我不方便說出;等時機到了,就算不用我說,你們自然也明白了。


    中年男子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之後,隨即問道:“看來拿到了,既然如此,就離開吧,不要再侵擾這裏的安靜了。”說完後,他便轉身,準備回到“深淵”之中。


    “等等,我有一事不明。”我連忙說道。中年男子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我,目光依舊平靜,不急不慢的問道:“何事不明?”


    “敢問前輩,我可真是那五世奇人?”我帶著幾分期待的神情,隨即疑惑的問道。中年男子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並沒有回答,身影漸漸消失在眼前。


    我愣在原地片刻,這才向著中年男子消失的地方深深的鞠了一躬,語氣虔誠的說道:“謝謝前輩指點,我知道答案了。”


    鬼童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四周遍地的白骨,許久出聲:“能幫我一個忙嗎?”


    我一愣,神情慢慢認真了起來,凝重的問道:“什麽忙?”“開啟這裏的大陣,讓這些屍骨永遠埋葬在黑暗中。”他很快回答道。


    我就這樣看著他,數息之後,重重的點了點頭:“好,交給我!”


    當舍利子綻開金光,眼前的黑暗漸漸退去,換來的是一陣初陽普照;一切美好的,虛幻的東西,遮掩住了現實的黑暗。是否在多年之後,也有一個人破除了這裏的迷陣,發現了真相。


    為了防止這一切發生,我決定帶走舍利子,也想看看那和梆子還有竹劍能夠串聯起來的符文,究竟代表著什麽意思。


    看著平靜的湖麵,我壓製住想要回河裏將木劍取走的衝動,轉身將竹劍和舍利子收回劍鞘中,便要離開。小蓉一言不發,跟在我身上一同離開。


    我突然想到,或許當初天機老人將木劍交到我手上,便是想要在這一刻發揮作用。現在木劍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也該消失了。


    但我總有一種直覺,一切並不僅僅如此,我總有一天還會回到這裏的,取走沉入河底的木劍。還有,明白那深藏在河裏兩個石雕的秘密。


    這裏的真相可能會隨著時間慢慢生鏽,但哪怕它變得鏽跡斑斑,也終有一天會有人將那層鏽跡擦幹,發現裏麵的真相。


    離開鬼山之後,我感概萬千。曾離開妖怪的村子時,大娘語重心長的告訴我:“鬼山隻待有緣人,如果無緣,就算尋覓一輩子,終究找不到它。”


    而我就是那個有緣人,鬼山埋葬上萬屍骨,是招魂幡的家,也是竹劍的家。竹魂自從回到竹劍裏,便一言不發,陷入了沉睡之中。


    清晨,我們回到原先的山間小路上,擺在路旁的一些行李已經被露水沾濕,我毫不在意的拿起它拍了拍上麵的露珠,而後背在身後。


    小蓉此時突然走到我身前,雙眼直盯著我,臉上帶著淡淡的煞氣。我早知道她會這麽做,於是也沒有過多的驚訝,直接說道:“你想知道什麽?”


    “你在那裏得到了什麽?”小蓉出聲問道,雙眼漸漸發紅了起來,這時候她已經毫不掩飾眼裏的殺氣。


    “我應該得到的東西。”我毫不退縮,緊盯著她,一字一句的說道。


    “那你一定也知道了那件事情了吧?”小蓉臉上露出了訝異的神情,似乎並沒有想到我會這樣的話語回答,於是繼續問道。


    “如果你想的東西和我一樣的話,那便算是我知道了吧。”我繼續說道,臉色漸漸柔和了下來。


    “你是那個人的後代,你應該為他做過的事情而負責。”小蓉沉默許久,冷聲說道。


    “他已經做得夠多了,盡管他對你們白虎一族的補償並沒有多大的意義,但是已經真心悔過。”我跟著沉默了下來,在腦袋裏反複斟酌,而後說道。


    小蓉臉上漸漸露出了嘲笑了神情:“如果做錯事情之後知道悔過便可以寬容,那麽這個世間豈還有罪人。如果殺了人之後知道悔過便可以饒恕,那麽這些罪人得到寬恕了,那麽無辜的靈魂在九泉之下又豈能瞑目?”


    我不由更加的沉默,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小蓉依舊緊緊盯著我,眼淚漸漸劃過了她的麵頰。此時帶著殺氣的小蓉,孤單無助的小蓉,都在這張精致的臉上出現,但並不顯得矛盾。


    我不知道怎麽回答她,更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看著越哭越傷心的小蓉,我愣了許久還是輕輕伸手將她摟進懷中。小蓉的嬌軀一愣,但並沒有抵抗,隻是越哭越傷心了。


    我輕輕的拍打著她的後背,希望她傷心的情緒能得到緩解。同時心裏出現了一個念頭,這個念頭不斷的放大,短短一息之間便充斥著我整個大腦。以至於我下意識的說道:“既然他做得還不夠多,那麽他犯下的錯,就讓我來背負吧。他還欠你們的東西,就讓我來償還。”


    “而你要問我怎麽做,在我有生之年,護你白蓉周全,就算拚上一條薄命,也在所不惜。”我咬牙說道,目光堅定的往著懷中的少女。


    少女的哭泣聲漸漸停止,她抬頭看著我,臉上還殘留著未幹的淚痕。我也在看著她,臉上漸漸露出了最真誠的笑容,嘴裏輕聲說道:“我知道我能做的也不夠多,但是隻要能做的,必定義不容辭。”


    小蓉從我懷中掙脫開,臉上的殺氣徹底斂去,露出了最純真的麵孔。她看著我許久,才開口問道:“你在那裏究竟看到了什麽?”


    我有些沉默,腦海中回憶起在鬼山地下溶洞時看到的羊皮紙,還有那圍著溶洞一圈珍貴夜明珠。仔細一想,小蓉的雙眼竟然和那夜明珠有幾分相似之處。而在那羊皮紙上隻是靜靜的寫了幾個字:


    “錯殺白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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