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我疑惑的看著他。可是師傅並沒有理會我,而是自顧自的說道:“當年你的母親陳妍可是捉鬼聖教年輕一輩最出色的捉鬼人,可惜直到遇到那個人之後受到了重傷,實力再不如前,接著也為了他而叛離了聖教。”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那個人便是你的父親何聖仁,當年他和師妹陳妍一見鍾情,二者決定雙宿雙飛,遠離塵世。可惜好景不長,捉鬼聖教派出執法者追殺他們,而我當時便是這執法者中的一員。說實話,我非常的嫉妒你的父親,他居然能夠得到師妹的歡心。後來我也就想通了,隻要師妹開心,和誰在一起又能怎樣,同樣我也看出你的父親是真心待她的。”


    我不由有些沉默,等待著師傅繼續說下去。師傅歎了口氣,說道:“你的父親可是聖教的頭號敵人,師妹叛離出聖教和他在一起,聖教又怎麽會放過他們呢!當時的主教大人看出了我不忍心殺他們,而後換了其他人充當執法者的身份。就當你的母親懷孕十月生下你的時候,他們也遭到了致命的埋伏。而我想要救他們已經太遲了,最後隻能將你帶走,不知不覺隱世在留仙城已經十幾年了。”


    聽了師傅的話後,我的心裏不由有些哽咽了起來,原來他們就是這樣死去的,而不是不要我了。捉鬼聖教逼死了爺爺,也將我的父母殺死,最後竟然還要趕盡殺絕,想要將我也要殺死!


    我與聖教此仇真是不共戴天。師傅沒有太多安慰我的話語,因為他的眼眶也有些濕潤了起來,連自己都安慰不了的人,又怎麽會安慰別人?可見他真的非常愛我的母親。


    我突然明白了師傅為什麽每天都坐在橋頭喝酒到不省人事,原來他的心裏真的藏了太多的東西,可惜每天守在橋頭,依然等不到相見的人回來。


    師傅突然開口說道:“你的母親曾經說過,留仙城是她的家鄉,所以我很喜歡留仙城。”


    我的眼淚再也抑製不住,嘩啦啦的從眼眶裏落了下來,但是片刻後,我用衣袖將眼淚都擦幹,想要讓自己更堅強一些。


    我與聖教集結幾世恩仇,此仇還未報,我又怎麽能懦弱。這時候,師傅將手上的酒壺遞給我,我接過之後,沒有任何的猶豫,猛地仰頭灌下一口。“滾燙”的酒精穿過喉嚨,在胃子裏翻騰起來,頓時一陣酒氣衝天。


    雖然有些難受,但是卻覺得非常的痛快,我忍不住又灌下了一口,心裏才舒服一些。不知道為什麽,師傅這酒壺裏麵的酒仿佛永遠都喝不完一般。


    師傅破泣一笑,拿過我手中的酒壺,也喝了起來。一旁的小青龍用肥溜溜的身體不停的向上一跳一跳,似乎也想嚐嚐這酒精的味道。


    不知不覺中,天已經落下一層灰蒙蒙的紗布,隱隱遮住了碧海藍天,在這層紗布之人,出色的畫家慢慢將將月亮和繁星畫在其上,畫風十分的老練,作品非常的深邃。


    師傅的酒壺之中再也沒有酒,他的臉頰還是如之前一般微微紅潤,而我早已經意識都模糊了起來。隱隱約約之中,感覺到師傅將我抱到馬車上,隨行的還有不停在我身上蹦躂的小青龍,隨即我便陷入了沉睡之中。


    凡人常言,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而這一夜,我再次夢到了我的父母。這十幾年以來,他們經常在我的夢中出現,但我卻並不知道他們的長相,總是被一層麵紗遮去。


    今晚,那一層麵紗漸漸的模糊了起來,我似乎要看清了他們的長相。我在想,我究竟長得像母親,還是父親呢?


    當天空的第一抹陽光落下,大地慢慢的複蘇,而我也從睡夢中醒來。透過車窗紙的微弱陽光照射在車廂裏,給人以一種溫暖的感覺。頭有些痛,仿佛是零零星星幾根細針刺過一般,估計是因為昨晚酒喝多了的緣故,酒精存在於身體之內還沒有完全散去。


    睡在我身旁的小青龍發出輕微的鼾聲,看來睡得十分的香甜。真不知道當初把這個小家夥從青龍山帶出來,所途是何。估計等他長大了,也將是一個強大的妖族吧,畢竟是妖族四大脈之一的青龍一脈傳人。


    以前沒有親眼見過青龍的模樣,一直在猜測他究竟是什麽樣子,沒想到看到真正的青龍之後,不禁啞然失笑。如果將眼前的小家夥帶出去,到處宣揚稱他便是青龍,也沒有多少人會相信吧。


    將車廂的布簾拉開,正好看到師傅正坐在馬車不遠處的石頭上,欣賞著湖泊的風景。我用手擋住額頭,以免強光突然落下傷到眼睛,而後向著師傅走去。


    師傅似乎並沒有察覺到了我的到來,而當我到他身前的時候,這才知道他正閉著眼睛在休息,不知道有沒有睡著。


    昨晚和他的一番對話不禁在腦海之中回憶起,內心雖然還是有些苦澀,但還是遠不如昨晚那般。師傅酒壺裏麵已經沒有酒了,回留仙城的這些天對他來說應該非常的焦熬吧。或許在途中經過一家客棧,他會毫不猶豫的打些酒來,隻不過師傅真的有酒錢嗎?


    我記憶中的師傅腦子裏可是從來沒有錢這個概念的,所以這次出來又怎麽會帶錢呢。所以就算是途中遇到客棧,他也沒有錢打酒,不過這對於他來說也不是一件大事,他可有辦法打到酒,不然三娘酒窖裏麵珍藏的那些好酒是怎麽消失的。


    在師傅的身旁坐下來,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湖泊,和遠方飄蕩的雲彩,心情不禁慢慢開闊了起來。不得不說,早上這裏的風景真的非常的怡然,和昨天下午完全不是一種風格。


    靜靜的觀賞了片刻,身旁的師傅突然睜開眼,而後說道:“可看到什麽了?”


    我笑了笑,隨即說道:“看到的自然是碧海藍天,隻是此海不是海,此天不是天,隻是一種心境。”


    師傅微微一笑,說道:“好一個此海不是海,此天不是天,看來你已經透了。”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所謂的‘幻’又何嚐不是如此,遊離於真實與幻境之間的,才是最好的‘幻’,為師想要交給你的,便是這一個‘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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