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絕望與無助,在我的身體上盤旋不去。我緊咬牙關,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往下落,距離七日之限越來越接近,活蠱的反噬也越來越嚴重了,快要到我已經承受不了。


    敲門聲不斷的響起,門外傳來許多人焦急的喊聲,我握緊拳頭猛地一拳砸在了胸口上,而後吐出一口鮮血,疼痛感在慢慢的消失,但我卻被絕望和無助所覆沒。


    我的身體慢慢的倒在了血泊中,雙眼模糊中,仿佛看到了另一個人的身影。此人身體的輪廓與我極其相似,他盤膝坐在地上,神情十分的痛苦,臉上的青筋暴起,身上隱隱有一道黑氣在不停的流竄。


    我在想,當年的你是不是依托這蠱蟲的力量,讓自己每天都經曆地獄般的磨練,從而實力突飛猛進;而如若沒有扛過來,等待著的便是死亡。誰都看到了你擺放在世人眼前光輝的一麵,卻鮮少有人知道,你為此花費了多大的代價。


    漸漸的陷入昏迷之中,醒來之後,一個身影正坐在房間的木桌前倒著清茶。胸口處的劇痛讓我短時間內動彈不得,帶著沙啞的聲音,我問道:“你怎麽來了?”


    她將手上精致的茶壺放下,而後轉身看著我,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靜,輕聲說道:“我不想看到你變成如今的模樣。”


    “我變成什麽樣子不需要別人管,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加重了幾分語氣,而後說道。可惜剛說完,便劇烈的咳嗽了起來,越咳嗽越嚴重,直至咳出鮮血。


    看著手心裏醒目的鮮紅血液,我的手有些顫抖,劉雨婷連忙上前兩步,封住了我的血脈,我這才覺得好受一些。


    她有些心疼的說道:“何必硬扛,放下的話的話對我們兩個人都好。”


    “不好,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為了我而受到傷害。”我依舊倔強的說道。劉雨婷輕歎了一聲,而後說道:“你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我去端些吃的來。”


    說完後,劉雨婷便向著門口走去,而後離開了房間。偌大的房間裏頓時隻剩我一個人,顯得有些空空蕩蕩。地上的血跡已經被清掃幹淨,而木門上剛修好的鐵鎖再次遭到損壞,不必想象也知道是誰幹的。


    身體越來越虛弱,被劉雨婷封住血脈之後,我也隻能夠靜靜的躺在木床上,不能夠大幅度的動彈。不一會兒,虛掩的木門被推開,而走進來的卻不是劉雨婷,而是歐陽長老。


    他反手將木門帶上,而後快步走到木床前搬來木凳坐下。“前輩!”我牽強的想要從木床上爬起,可惜身體微微向上傾,劇烈的疼痛便再次襲來,隻得安安靜靜的躺在木床上。


    歐陽長老沉默了片刻,而後低聲說道:“我想這幾天以來肯定有很多人來勸你吧,但卻並沒有說服你,所以我今天來也不是想要做那種徒勞無功的事情,隻是想以長輩的身份和你聊聊天。”


    “好,”我點了點頭,說道,“前輩,你說吧。”


    歐陽長老略微想了一下,而後笑了笑,說道:“其實你和宗主年輕時非常的相像,同樣的脾氣,認定的事情就不會改變。”


    我有些沉默,歐陽長老繼續說道:“當年梅宗的所有人都陪他一起瘋,雖然到最後門第敗落,但並沒有人後悔,隻因為他是我們最尊敬的宗主。”


    他頓了頓,神情裏帶著幾分慈祥的笑容,深深的看著我:“所以,不管你到最後會做什麽樣的選擇,我們梅宗的所有人都會支持你,我也不會再勸你什麽。”


    我心裏的某根弦被觸動,雙眼在瞬間有些濕潤了起來,語氣也顫抖了幾分:“前輩,對不起,讓你們跟著操心了。”


    話語剛落,眼淚便從眼眶滑落了出來,歐陽長老的雙眼也漸漸濕潤了起來,他伸手擦幹我麵頰上的眼淚,故作堅強的說道:“當年宗主為救我們以一己之力對抗聖教敵手,我們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在那些人的手裏卻隻能夠擇路而逃。他臨死的微笑我至今記憶猶新,也曾發誓就算以付出性命為代價,也要為他一雪前恥。”


    我有些沉默,明白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歐陽長老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繼續說道:“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再經曆一次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事情,但是隻要是少主的選擇,少主不會後悔,我們便不會多說什麽。梅宗還是梅宗,不管少了誰,也隻有一個信念,幾百梅宗弟子,一生都為了完成這個信念而奮鬥不已。”


    歐陽長老說完之後,不待我說完,偏過頭擦幹眼角的淚珠,起身便要離開:“好了,少主的身體還很虛弱,我就不多打擾了,你好好休息吧。”


    歐陽長老帶著幾分決然離開房間,劉雨婷端著一些飯菜走了進來,她將盛好的飯裏加了一些菜,而後端到我麵前。


    “我來吧。”我輕聲說了一句,而後便要端來劉雨婷手中的飯碗。劉雨婷搖了搖頭,堅定的看著我,說道:“還是我來吧,你身上還有傷。”


    我不再多說什麽,劉雨婷將飯菜慢慢的喂進了我的嘴裏,兩個人都顯得有些沉默,我不一會兒便填飽了肚子。劉雨婷將空碗和筷子放到桌上,而後有些猶豫的看著我,似乎有什麽話要說。


    “怎麽了?”我連忙問道。她這才說道:“你受傷臥床的這幾天以來,梅宗的處境並不好,邪教策反了竹宗和菊宗一同對付梅宗,四君子已經土崩瓦解,邪教勢必要將梅宗一舉殲滅。”


    我神情一變,激動的說道:“這件事情為什麽沒有人告訴我?”


    劉雨婷解釋道:“你的傷勢太嚴重了,他們都不希望你分心,想讓你好好的養傷。短時間內,他們還能夠撐住,但是時間太長的話,局勢就不像如今這般可以控製了。”


    “扶我起來!”我大聲說道,而後不顧疼痛動用全力想要從木床上爬起來,可惜傷勢實在太重,根本做不到。


    劉雨婷的臉色十分的難看,一向平靜的她突然大聲嗬斥道:“如今的你和一個廢人有何區別,就算有你,又能夠改變什麽!更別說你現在都不能夠從床上爬起來,這樣的你,隻會成為大家的累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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