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麽?!”


    聽到這人竟然是可能是六十年前的神秘劍客,李梧桐再也無法掩蓋住臉上的驚訝。


    “魏公子,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騙你幹什麽。”


    魏長天撇了撇嘴:“不過此事眼下隻是我的猜測,一切需得等到他來了之後才能搞清楚。”


    “好!我知道了!”


    李梧桐呼吸越發急促,甚至都忘記稱呼自己為“本宮”。


    不過她很快又察覺到了一絲不對。


    “魏公子,那劍客的身手舉世無雙,你卻說他或許會有危險......”


    李梧桐狐疑道:“但不知究竟是何等危險?”


    “這個......他現在別說舉世無雙了,實力恐怕連公主你的一個侍衛都不如。”


    魏長天搖搖頭:“此事說來話長,以後有機會我會再講與你聽的。”


    “......”


    以後有機會就是再無機會。


    李梧桐當然明白魏長天的話中之意,所以心中那股不滿之意便又上來了。


    哼!好像誰願意聽一樣!


    “魏公子不願意說就不說,本宮本也不想知道。”


    臉上又恢複了冷漠的表情,攏裙在椅子上坐下。


    李梧桐端了一會兒架子,然後才斜眼看向魏長天,再問:


    “不過魏公子既然知道這等事情,想必與那劍客很是熟悉了。”


    “嗯,還算......”


    回想起那個啥時候都一身酒氣,整日靠著五子棋到處行騙的糟老頭兒,魏長天突然翻了個白眼,改口道:


    “我倆一點都不熟。”


    “是麽?”


    李梧桐一愣,終於找到了譏諷魏長天的機會。


    “本宮想來也是如此。”


    “俗話都說騏驥不能與罷驢為駟,而鳳凰不能與燕雀為群”


    “那劍客不論現在如何,此前卻是無人能敵的絕頂高手,亦是心懷天下的蓋世英雄。”


    “這等人中之龍想必也不會與魏公子你這種人混在一處。”


    “魏公子,本宮心直口快,還望你見諒。”


    “......”


    好家夥,你丫還真是一點虧都吃不得。


    魏長天知道李梧桐還在記恨自己對她的絕情,但畢竟昨天的事確實是自己“傷害”了人家,所以也破天荒的沒有懟回去,隻是笑笑不再說話。


    而眾所周知,吵架時遇到這種罵不還嘴的人是最煩的。


    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李梧桐見魏長天不搭理自己,當下隻感覺心中更不爽了。


    “魏公子,你......”


    她快速組織了一下語言,準備立刻發動第二波進攻。


    不過才等這句話開了個頭,旁邊屋中卻有一個禦醫急匆匆的走了出來。


    “魏公子,公主殿下。”


    “裴大人醒了!”


    ......


    裴大鈞雖然醒了,但是並不代表他就沒事了。


    恰恰相反,據禦醫所說他如今最多還有半刻鍾可活,之所以現在能夠睜眼說話完全是因為在藥效作用下的回光返照。


    當然了,魏長天有係統,自然可以救活他。


    不過誰會腦子壞了去救敵人的命?


    “裴大人,說說吧,你是如何跟閻羅聯絡的?”


    微眯著雙眼,魏長天的語氣無比冰冷:“你若是肯如實交代,我等下便可以給你個痛快。”


    “你要是不說,我不介意讓你在死前這段時間裏嚐嚐求死不能是何滋味。”


    “反正不論如何你都活不成了,便也沒有必要再為閻羅賣命了吧。”


    “......”


    時間緊迫,要問的又有很多。


    魏長天沒工夫扯那些有的沒的,一上來就直奔主題。


    可誰知裴大鈞的反應卻大大出乎了自己的預料。


    “你、你是誰?”


    “閻羅......我為何能與閻羅聯絡?”


    “???”


    這是什麽情況?


    失憶了?


    還是裝的?


    見到裴大鈞這般表現,魏長天不由得為之一愣。


    他曾預想過裴大鈞會死不開口,可沒想到竟然來了這麽一出。


    “裴大人!你都已經死到臨頭了,這般作態又有何意義?!”


    語氣猛然加重,魏長天沉聲喝道:“我勸你還是不要做這些無用之舉,趕緊將你所知的閻羅之事都說出來,或許還能保全你裴家的名聲!”


    “閻、閻羅......”


    看著“凶神惡煞”的魏長天,裴大鈞的呼吸越發急促,表情也越發痛苦。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我隻是好像做了一個夢,一個醒不過來的噩夢......”


    噩夢?


    魏長天一愣,突然想到了什麽。


    “你夢見了什麽?”


    “......”


    這個問題仿佛跳動了裴大鈞的某根神經,他突然瞪大雙眼,聲音一下子變得萬分驚恐。


    “死人!全是被我殺掉的死人!!”


    “他們圍著我,不停問我何要殺他們!!”


    “他、他們在我麵前哭,在我麵前笑!!”


    “我想逃,但是身子卻動不了......啊!!!”


    充滿了恐懼的喊聲無比滲人,裴大鈞的身體瘋狂顫抖,已被包紮住的傷口也再次開始滲血。


    而魏長天眼下也終於相信他不是裝的了。


    看來裴大鈞並沒有如自己一般掙脫了心魔幻境,而是一直陷在裏麵,直到現在才得以解脫。


    “唉......”


    望著男人瘋瘋癲癲的模樣,魏長天在心底歎了口氣。


    能坐上打更人二把手的位子,裴大鈞此前絕對是那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心理承受能力極強的人。


    可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卻被心魔折磨到如今的境地,其在幻境中經曆了什麽便可想而知。


    魏長天明白如今的裴大鈞估計什麽也不知道,所以思考片刻後便問出了唯一一個可能會得到答案的問題。


    “裴大人!”


    “告訴我你在做這個夢之前發生了什麽?!”


    “......”


    “之、之前......”


    裴大鈞的身體慢慢不再顫抖,聲音也從瘋癲變得平穩。


    這並非因為他已經冷靜了下來,而是因為他距離死亡已經很近很近了。


    雖然如今的裴大鈞並不認得魏長天,但由於已經基本失去了獨立思考的能力,所以他還是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本能的思考著這個問題。


    在噩夢來臨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我看見......”


    “有、有人......”


    大腦中本就混亂的思緒已幾乎停滯,不論裴大鈞如何回憶,但那副模糊的畫麵卻始終難以窺見。


    “是不是白有恒?!”


    此時,魏長天突然出聲提醒。


    白有恒......


    “轟!”


    當這個名字響徹耳邊時,墜入噩夢前的最後一副場景終於有一瞬的清晰。


    “是、是白有恒!”


    裴大鈞的瞳孔猛然變得隻有豆粒大小,他張大嘴巴好像是在說什麽,但氣若遊絲的聲音卻已幾近於無。


    魏長天立刻俯身將耳朵貼在裴大鈞不停張合的嘴邊,然後終於聽清了後者臨終前的最後一句話。


    而也就是這句話,卻使得魏長天隻感覺仿佛突然墜入了寒冬臘月的冰窖之中,冰寒刺骨,甚至一度懷疑自己是否還被困在閻羅製造的噩夢中,至今都未醒來。


    “還、還有一個人......”


    “是、是大寧的皇帝......”


    “寧、寧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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