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天。


    從早晨醒來,一直到日落時分。


    整整一天時間,魏長天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跟楚先平商議該如何應對明天就要前來拜訪的莊之明。


    加上許歲穗,其實現在三方有點像是在打一場半明牌的鬥地主,各自的手牌都被對手或多或少的看到了一些。


    當然了,魏長天所知的信息是超過莊之明的。


    但對方掌握的力量卻要在他之上。


    簡單來說就是,魏長天能看到莊之明更多的牌,不過後者的牌力卻更好。


    至於許歲穗......


    她明顯是手握信息最多的一位“玩家”。


    或者說她不僅知道其餘兩人的全部手牌,甚至還能“預料”魏長天和莊之明的出牌思路。


    一個對手的牌比自己好,一個對手開了“透視外掛”。


    對魏長天來說這樣一場牌局無疑很難打。


    然而當手中攥著的牌已無可更改時,他能做的事情便也隻剩下了一樣——


    那就是把這手爛牌盡可能的打好。


    並且,不能按照正常的思路來打。


    隻要自己接下來的出牌在許歲穗的意料之外,那麽未來所有的一切就都會被打亂,最起碼可以大大縮小二人之間的信息差。


    魏長天其實並不知道什麽選擇才是真正的“出乎意料”,畢竟他不曉得書中的自己最終是如何出牌的。


    但是,他卻知道有一種方式一定可以做到“不按套路出牌”。


    你不是知道我會如何出牌嗎?


    好。


    那我就換人來打。


    “......”


    “楚兄,明天就看你的了。”


    看了一眼窗外的斜陽,已經在議事廳中待了數個時辰的魏長天終於站起身子,重重拍了拍楚先平的肩膀。


    是的。


    明天真正要與莊之明見麵的不是自己,而是楚先平。


    玄天劍、殘魂、長老會、許歲穗......


    該交代的、能交代的。


    基本上除了自己和許歲穗是穿越者、以及擁有係統的事情之外,魏長天已經把所有秘密統統跟楚先平說清楚了。


    但是他卻沒有就自己的態度發表半句意見。


    而楚先平也沒有問,甚至沒有提前告訴魏長天他是如何打算的......


    既然不論怎麽選都有可能陷入“命運”的巧合,那就幹脆從另外一個角度跳脫出這層桎梏。


    這種規避方式其實頗像前世《三體》中的“麵壁者計劃”。


    是,你知道我所有的底牌,甚至清楚我的思想和行事風格。


    但你不可能知道楚先平的選擇。


    既然如此,那當牌手換人之後,牌局自然便也會走向一個誰也無法預料的方向。


    不得不說,魏長天這一手玩的很溜。


    但也同樣很需要勇氣。


    把事關自己命運的大事交給另一個人來決定......這除了代表著出魏長天對於楚先平的絕對信任之外,更意味著他的思維方式已經完全上升了一個層麵。


    從這一刻開始,他其實才真正可以稱得上是一個“謀略家”,配得上來下這盤天下棋局。


    “......”


    “公子放心,我定不會讓你失望。”


    同樣站起身,楚先平無比鄭重的拱了拱手。


    在得知一切後,他自然明白自己身上的擔子有多重。


    但他的表情卻沒有半點忐忑與緊張,更沒有因為擔心選錯而不敢“上桌打牌”。


    這是一種極度自信的表現。


    也是《武道大巔峰》中智商天花板該有的表現。


    窗外寒風淅瀝,遙天萬裏。


    在昨夜最後一個悶熱的夜晚過後,冬天終於來了。


    仿佛隻是一夜之間樹上的葉片便落了大半,雖然仆人已掃了一整天,但如今仍舊有不少剛剛落下的黃葉隨風在地上打滾,發出一陣陣“沙沙沙”的聲響。


    隔窗看著這幅初冬時節的景色,魏長天和楚先平對視一眼後便都不再說話。


    二人的表情十分平靜,但心中卻皆在思考著同一個問題,一個十分關鍵的問題。


    就如剛剛的那個比喻。


    如果說魏長天、許歲穗、莊之明眼下是在打一場半明牌的鬥地主,那麽......


    究竟誰是“地主”?


    誰與誰又是同一夥的“農民”呢?


    ......


    ......


    與此同時,長武堂。


    “舵主,已經查到了。”


    靜室中,一個身著灰袍的老者躬身站在莊之明身前,低頭說道:


    “十月十八那晚,魏長天和他手下那個叫楚先平的人自打入夜時便進了廣漢縣衙,直到醜時方才離開。”


    “不過他們在縣衙中做了什麽卻不清楚,亦不知當時可還有其他人同在。”


    “......”


    “知道了。”


    眼睛微微眯起,莊之明抖了抖衣袖:“明日的拜禮可已備好了?”


    “回舵主,按您的吩咐已經備齊了。”


    “好,你出去吧。”


    “是。”


    “......”


    很快,灰袍老者便默默退出房間。


    而莊之明的臉上也在此時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十月十八,正是上一次長老會議事的時間。


    也就是說魏長天和那個楚先平之中應當便有一人是青台長老。


    除了長老之外,馗龍之人的身份都是半保密的:同一分舵之人大都相互認識,但不同分舵之間卻彼此陌生。


    因此莊之明眼下隻以為魏長天或者楚先平是其它分舵的人......


    站在他的視角,如此猜測其實很合理。


    畢竟除了穿越者之外,誰能想到魏長天曾經“擁有”兩塊令牌,以及玄天劍殘魂這般古怪的存在。


    所以在莊之明看來,真相大概率隻有這一種可能。


    那麽,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威逼利誘魏長天與自己“結盟”。


    這裏的“結盟”當然不是真的結盟。


    手握馗龍丙三分舵的莊之明並不認為魏長天有與自己平起平坐的資本,所以他想要的一定是將後者“完全掌控”。


    不過莊之明也沒自信到認為這件事十分容易,畢竟魏長天一招殺二品的“戰績”並不算保密,甚至可以說人盡皆知。


    所以此事還需要謹慎一些......


    這邊,莊之明已經基本“確認”了魏長天的身份,並且著手開始準備“結盟”之事。


    而另一邊,許歲穗如今的想法卻截然不同。


    夕陽西下,兩架馬車映著霞光緩緩駛離了靈開山。


    出乎意料的是,身著袈裟的慧安方丈竟然也坐在了其中一輛馬車之中。


    很明顯,正如此前的秦正秋,他應該也是被許歲穗暫時收為己用了。


    至於許歲穗許諾了慧安什麽,又是如何證明她有能力做到的,如今暫且未知。


    不過兩人眼下的談話卻有些耐人尋味。


    “方丈,你可曾聽說過馗龍?”


    “貧僧未曾聽過。”


    “是麽?人家都說出家人不打誑語,不知方丈說這話時心中可有佛祖?”


    “許姑娘,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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