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在西漠戈壁的那家龍門客棧之中聽老張頭講過他從二品自降至九品的故事後,不管是夢道還是現實,魏長天都再未施展過哪怕一次挑月劍。


    現在回想起來,彼時他才隻有五品,但已然能借助挑月劍施展出帶有“勢”的招式。


    而如今當魏長天以三品境界,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再次施展挑月劍,這才發現這劍法要比他想象的還要恐怖更多。


    難怪秦正秋可以做到一招滅三千卒,一劍止戰......


    別說天階的歸塵刀了,哪怕就是被係統評為“偽仙”級別的落穹劍最後一式......雖然魏長天還沒練成,但卻可以肯定相較挑月劍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並且他的挑月劍此前才練到純青境,今日大戰之後才突破到小圓滿。


    小圓滿。


    魏長天不僅沒有半點欣喜,反而竟然第一次因為武技突破而感到不安。


    因為那種失控的感覺實在太......


    明明意識清醒,但又並非完全清醒。


    明明可以控製四肢,但又好似是在被人操控著。


    魏長天能明顯感受到他借由挑月劍揮砍出的每一招,其中所裹挾的“勢”並非屬於自己,好似竟屬於“劍法”本身。


    這種感覺就像是......挑月劍是有生命的。


    要知道武技“反客為主”是一件很不可思議,又很可怕的事情。


    正常來說,同一門武技由不同人習練,得到的結果一定是“因人而異”,最終施展出來應當或多或少都帶著些許差別。


    但挑月劍卻截然相反。


    魏長天可以篤定,所有人習過挑月劍的人,如果境界相同,那施展出的威力也一定一模一樣。


    而這便意味著在人與劍法的關係中,劍法竟占據了主導地位。


    其實,以上這些倒都還好。


    畢竟對很多人來說,誰占主導並無所謂,隻要武技夠牛逼就行了。


    魏長天也是一樣。


    挑月劍真正讓他感到後怕的,其實是他剛剛“走火入魔”後的想法。


    當時,在殺完那群黑衣人之後,陣法散去,他看到了陣外的眾人。


    然而他那時的第一反應並非是什麽死裏逃生的輕鬆,也不是什麽絕地反殺的爽快,而是......


    殺了他們。


    沒錯。


    當時魏長天腦海中隻有這四個字,並且原因也很簡單——


    隻要殺了他們,我就可以吸收他們的修為,我就可以變得更強。


    這是一種最原始的對力量的渴望,是一種無比貪婪且不受任何約束的欲望。


    從結果來看,那一刻的魏長天仍然能控製住自己,並沒有真的揮出那一刀。


    不過這種想法卻是真實存在的。


    直到楊柳詩跑過來抱住他,一遍遍安穩著他......這股子念頭才一點點變弱,最終轟然消散。


    很明顯,此時的魏長天已然恢複了正常。


    但他不知道自己以後還會不會再次陷入那種狀態。


    不再用挑月劍就沒事了麽?


    還是說影響已經潛移默化的產生了?


    魏長天緊閉著雙眼,腦海中閃過無數問題。


    然後就在某一刻,他突然想到了秦正秋。


    他想到廣漢城外後者從天而降,一劍殺了震山營三千卒,也捎帶手“殺”了自己。


    他想到懷陵城外後者突然問的那個“隻有一人可成仙”的問題。


    或許自己之前的猜測是真的......秦正秋,真的想殺了自己。


    最起碼,他一定曾這麽想過......


    ......


    ......


    一刻鍾後,魏長天終於從青石上慢慢坐了起來。


    “你小心些!”


    楊柳詩已經幫他將衣物重新穿好,此時正一步不離的跟在身邊,生怕他一個脫力再次摔倒。


    不過魏長天倒是覺得自己問題不大。


    雖然他隻要在係統裏換一枚可以瞬間恢複所有內力的“天元丹”服下,下一秒就能活蹦亂跳。


    但眼下既然危機已經解除,那著實沒有必要再花這個冤枉錢。


    能省則省嘛!


    “沒事,就是力竭而已,又沒受什麽大傷。”


    笑了笑,魏長天晃晃悠悠的走了兩步:“看,這不挺穩當的。”


    “逞能......”


    楊柳詩低頭小聲滴咕一句,依舊緊緊攙著他的胳膊:“若是沒力氣便少說話。”


    “怎麽?不是剛剛那副哭哭啼啼的樣子了?”


    魏長天的臉色很蒼白,但還是又逗弄了楊柳詩一句,然後才將頭轉向魏兆海。


    “爺爺,什麽時候了?”


    “快寅時了,你方才歇了差不多半個時辰。”


    魏兆海的視線有意避開了楊柳詩,隻看著魏長天說道:“雖然眼下大覺的援兵還未到,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盡快回去為好。”


    “......”


    魏長天點點頭,還未等說話便見李懷忠主動湊了過來。


    “魏公子,咱家背您吧。”


    “嗯?”


    看了一眼這位一臉“真誠”的老太監,魏長天當即轉頭看向餘啟。


    “餘大人,勞煩您暫時背我行一段路。”


    “啊?”


    餘啟一愣,趕忙點頭答應:“好,小事一樁!”


    “嗯,多謝。”


    “......”


    說話間,魏長天便已經被楊柳詩扶上了餘啟的後背,唯獨留下李懷忠無比尷尬的站在原地。


    “魏公子,您莫不是嫌棄咱家是閹人,所以......”


    “無雞之談!”


    魏長天自餘啟背上扭過頭來,一臉嚴肅。


    “李公公,切莫多想,我隻是覺得您太過年長而已!”


    “哦......”


    “......”


    就這樣,一行人很快便得以動身,帶著失魂落魄的蘇袖和仍舊昏死的閆煥文下山往北去了。


    平心而論,他們此行的收獲要遠比想象中來得多。


    不僅成功救出了楊柳詩,並且還劫走了一個妖王和一個皇帝。


    當然了,蘇袖並沒什麽太大的價值。


    但閆煥文卻不一樣,若是利用好了,那能做到的事可太多了。


    所以說一句“滿載而歸”不算過分。


    唯獨就是時間緊迫,沒有功夫仔細搜刮一下這白靈山。


    作為第七妖地的主山,這山上想來應該是有著不少好東西的。


    而這次一走,下次再來還不知道要等到啥時候。


    最起碼短時間內是沒機會了,畢竟大覺肯定會嚴加看守傳送陣。


    可惜啊,這樣多的天材地寶都浪費了......


    趴在餘啟後背上,魏長天看著黑黝黝的山路,心中一通胡思亂想。


    楊柳詩一直跟在他旁邊,時不時便要扭頭看看他的情況。


    而魏兆海和左慧玉則是一個開路,一個殿後,將眾人護在當中。


    哦,還有李懷忠,他左手一個蘇袖,右手一個閆煥文,若是再加上他自己......倒是直接把這個世界的三種性別都給集齊了。


    月光下,眾人的速度很快,也因此並未注意到就在他們身後的林間,有一雙血紅的眼睛正在默默注視著他們。


    這雙眼睛的主人是一隻通體雪白的小狐狸。


    它就這麽定定的站著,目光時而看向蘇袖、時而看向楊柳詩、時而看向魏長天,直到一行人徹底消失不見。


    然後,它便也離開了原地,奔跑著躍過一具具妖屍,也不知跑了多久後最終停在一處隱秘的石窟之前。


    “嗖!”


    白影閃過,小狐狸毫不猶豫的鑽入石窟,旋即一切重歸平靜。


    而直到第二天清晨時,才有一個赤身裸體的妙齡女子慢慢自石窟中爬了出來。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凋飾。


    她看起來大約十五六歲的年紀,肌膚雪白如玉,腮凝新荔。


    更關鍵的是,她的模樣實在太過純潔了,就如同一位剛剛從天上下凡,尚且不諳世事的仙子......


    如果她眼神中沒有那抹恨意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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