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知我們正去往何處?”


    大回,固陵郡。


    馬車疾馳在夜色之中,周遭有百十騎隨行護衛。


    馬車中,楚先平看著坐在對麵的大回天子呂鴻基,平靜的問道:“難道不是要去新奉前線麽?”


    “不急。”


    呂鴻基笑了笑,表情仍舊十分和善:“楚公子,在去奉元之前,朕先帶你去另一個地方瞧一眼。”


    “路途不遠,兩刻鍾便到。”


    “對了,趁這個機會,公子不如跟我說說魏長天的事如何?”


    “......”


    夜明珠的光線明亮,映在兩人臉上一片柔和。


    天子禦駕,馬車之中的裝潢自然十分華貴,甚至車壁上還掛著一副出自名家之手的“靜心”二字。


    說實話,這倆字確實挺符合呂鴻基直到現在為止所表現出來的狀態。


    而楚先平則是看了看那副字,然後才將視線挪到對麵這個笑盈盈的男人身上。


    “陛下,不知你想知道什麽?”


    “這個麽......”


    呂鴻基沉吟片刻,臉上笑容更甚:“不如便先從他為何可以一招殺二品說起好了。”


    “抱歉,此事我不知。”


    楚先平聞言立刻搖了搖頭:“陛下換一個吧。”


    “是麽?”


    呂鴻基看著楚先平,也不惱,竟真的又換了個問題。


    “那公子覺得魏長天以區區三十萬人來解奉元之圍,他的底氣何在?”


    “哦,此事小人倒真的略知一二......”


    “......”


    對話聲回蕩在車轎之中,旋即又被擁擠的馬蹄聲淹沒。


    兩人就這麽聊了一路,內容真真假假難以分清。


    楚先平雖然叛變了,但未必就見得一定會說真話。


    同樣的,呂鴻基也未必就見得一定會信他的話。


    說白了,倆人這才是第一次見麵,暫時仍處在相互試探的階段。


    不過就在兩刻鍾之後,當馬車緩緩停在一座矮山腳下時,這種關係便注定要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


    “楚公子,這便是朕要帶你來的地方。”


    穿過密林,行入山穀,最後停在一道巨大的鐵門之前。


    呂鴻基一麵令人開門,一麵扭頭向著楚先平笑道:


    “朕早就聽聞你才智過人,有運籌帷幄之能。”


    “不如你猜猜這門後有什麽?”


    “陛下如此便有些為難小人了。”


    楚先平看著正緩緩打開的厚重鐵門,目光有些意味深長。


    說實話,他跟呂鴻基現在的樣子其實有點心照不宣的感覺。


    就好像兩人都知道些什麽,但又都刻意沒有說破。


    直到鐵門被徹底打開,一座挖鑿在山體之內的巨大洞穴映入眼簾......


    這是一片最起碼得有上萬平米的空間,其中立著九十九根凋有鬼麵巨龍的黑色石柱,不計其數的長明燈高懸於洞頂,隱約照亮了洞內來往行走之人。


    有男有女,人數不多,明麵上見到的大約隻有幾十人。


    不過也就這幾十人,帶給人的壓迫感卻不比百萬大軍來的弱。


    鑿空山體的巨大空間,至少幾十個上三品高手......


    很難找到一個詞來準確的形容一下這幅場麵,總之若是換做一般人見到此景,恐怕隻會被震撼到說不出一句話來。


    不過楚先平卻好像並不怎麽驚訝,隻是輕聲問向呂鴻基:


    “陛下,不知此地是何處?您又為何要帶小人來這裏?”


    “哈哈哈哈!”


    重重拍了拍楚先平的肩膀,呂鴻基大笑道:“楚公子,都是同門,你便不用再裝湖塗了!”


    “雖不知你是哪個舵口的弟兄,不過朕相信自己不會看走眼!”


    “怎麽?楚公子,你我不再重新認識一下麽?”


    “......”


    在呂鴻基的注視下,楚先平並未有半點慌亂。


    他掃了一眼遠處眾人,目光之隨意就好像看的不是一群上三品高手,而是一個個普通人一樣。


    “好,既然是這樣......”


    收回視線,嘴角浮起一絲淺笑。


    楚先平回望向呂鴻基,一字一頓緩緩說道:


    “甲二分舵,楚先平。”


    “哈哈哈哈!果然是自家弟兄!”


    呂鴻基聞言笑聲更加爽朗,也沒了皇帝的架子,竟衝著楚先平拱了拱手。


    “丙一分舵,呂鴻基!”


    “先平兄弟!走!咱們進去說話!”


    “......”


    甲二分舵,丙一分舵......


    放眼全天下,以這種方式來命名各處舵口的組織隻有一個,那就是——


    馗龍。


    堂堂大回天子,想不到竟然是馗龍的人。


    並且從如今的情況來看呂鴻基的身份指定不低,大概率便是丙一分舵的舵主。


    甚至,這還不算最誇張的......


    “先平兄弟,不,黑長老......”


    並肩走在一根根石柱之間,呂鴻基突然傳音給楚先平:“我們丙一分舵是小舵,堂口寒酸,讓你見笑了。”


    “......”


    “黃長老,客氣了。”


    ......


    ......


    “什麽玩意兒?!”


    “呂鴻基是馗龍的黃台長老???”


    “你確定不是在開玩笑?!”


    另一邊,就當楚先平和呂鴻基走進馗龍丙一分舵的堂口之時,魏長天的怒吼亦響徹在不大的房間之中。


    “我、我說的是真的......”


    許歲穗低著頭,捏著手指,還沒等魏長天緩過勁兒來便又說出了另一個“噩耗”。


    “並、並且上一次開長老會的時候,他跟楚先平好像試探出彼此的身份了......”


    “啥???”


    猛地瞪大眼睛,看著臉色通紅的許歲穗,魏長天強忍住一巴掌拍死她的衝動,咬牙切齒的一字一字問道:


    “怎麽不早說?!”


    “我、我也不知道楚先平會叛變啊......”


    許歲穗欲哭無淚的抬起頭來,結結巴巴的解釋道:“我還以為他要對、對付呂鴻基呢......”


    “你以為??”


    魏長天直接被氣笑了:“嗬嗬,多虧了你以為,這下好了,倆人直接他媽的成功聯手了!”


    “不、不一定吧......”


    許歲穗弱弱的爭辯道:“就算他們知道了對方的身份,可也未必就......”


    “不一定?那你告訴我除了這個,楚先平還有什麽要反的原因??”


    魏長天一聲冷哼:“哼,我他媽用腳都能猜出來,楚先平現在要麽已經到了大回,要麽就是在去大回的路上!”


    “都這樣了,你還告訴我不一定?”


    “你上輩子是怎麽考上大學的?!”


    “......”


    雖然答應過許歲穗“不生氣也不罵人”,可事情發展至今魏長天早就把剛剛的承諾拋之腦後。


    而許歲穗也不敢再反駁,隻是低著頭老老實實的接受批評,紅暈一直從脖頸蔓延到耳根。


    就這麽過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魏長天這才多少平靜了一點,冷冰冰的又問:


    “挑月劍譜是不是在呂鴻基手裏?”


    “我、我不知道......”


    “青台長老的令牌呢?”


    “在、在我這裏......”


    “令牌拿來!”


    “哦......”


    許歲穗答應一聲,剛從袖中掏出一直隨身攜帶的令牌,然後就被魏長天一把奪走。


    她弱弱的看了看魏長天,猶豫半天之後還是沒忍住小聲問道:


    “你、你要令牌做什麽啊?”


    “做什麽?”


    魏長天瞪了她一眼,沒好氣的回答道:


    “還能做什麽?!”


    “開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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