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漫天的秋葉,無數黃色旌旗就這麽飄落在空中,隨著夕陽越落越低。


    而與此同時,茫茫黑色“叛旗”又升起在城頭,給整座臨川城憑添了幾分如寒冬般的殺意。


    看著這一麵麵黑旗,城牆上的守軍哪裏還不明白他們已經“被迫造反”了。


    眼神或茫然、或緊張,誰都清楚這是要掉腦袋的大罪,但不管願不願意,此時卻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說些什麽。


    因為大家都明白,這時候但凡說個“不”字,下一秒腦袋就要搬家。


    就這樣,前後不過一炷香的功夫,蘇啟便用這種方式正式對外公布了他要起兵造反的消息。


    至於城中百姓、大乾朝野,以及景國青本人對此會是什麽反應,如今尚且未知。


    但想來後者應當對此早有預計。


    畢竟自打景國青決定不再增援臨川之後,他便已經清楚擺在蘇啟麵前的隻有兩條路。


    要麽是與魏長天拚了。


    要麽是投降。


    甚至景國青早就料到蘇啟會選擇後者。


    故而當他聽到這則消息之時,應當不會多麽驚訝。


    畢竟魏長天都已經把謀反的動機、力量、乃至是軍旗都準備好了,蘇啟又哪裏有的選呢


    “蘇大人,這下咱們可就是一條船上的了。”


    站在城中一座高高的瞭樓之中,魏長天眺望著城牆上密密麻麻的黑旗,笑著對蘇啟說道:


    “你應當不會後悔吧。”


    “.”


    低下頭,蘇啟的眼神格外落寞。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輕聲說道:


    “魏公子,你說什麽我做什麽便是。”


    “蘇大人,你該不會覺得我隻是想借用你的名頭吧?”


    魏長天撇了撇嘴:“若真是這樣的話,那你就把問題想簡單了。”


    “嗯?”


    蘇啟聞言一愣,看向魏長天的目光有些茫然。


    一直以來,他都認為魏長天隻是想利用自己在大乾的名聲覆滅景家而已。


    畢竟造反這種事不單單隻有兵就夠了,唯有一個如自己這般的人物做明麵上的“首領”,才可以最大限度的降低百姓的抵觸。


    而這個“首領”的作用也就僅限於此了。


    這種事其實並不少見,很多王朝被推翻,起義勢力的背後大都有著這樣一些藏在暗處的力量。


    包括此前魏長天顛覆大回時,也是找了公孫言來做這個麵上的人物,誰都知道如今所謂“大楚”的真正的皇帝是誰。


    可現在,魏長天竟然說他所要做的事並非是這樣.


    “魏公子,恕我愚鈍,猜不出公子之大計。”


    “猜不出便猜不出吧,以後你就明白了。”


    看了一眼一臉茫然的蘇啟,魏長天沒有解釋,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


    “蘇大人,你覺得我們能不能成事?”


    “公子想聽真話?”


    “自然。”


    “那便是不能。”


    輕輕搖了搖頭,蘇啟以一種十分複雜的語氣說道:“魏公子,雖說大乾在此前大戰中元氣大傷,但並不似大回那般傷到了根基。”


    “如今國內可用之兵即便沒有百萬,但幾十萬人卻還是拿得出的。”


    “再者景國青既然放棄了臨川,那便是打定主意要守京城。”


    “可公子並未帶大軍前來,哪怕天狗軍再驍勇善戰,恐怕也不能在短時間內破城。”


    “而大乾距離大蜀、大寧、新奉三國太遠,若戰事陷入僵持,隻會對公子越發不利,最後終會落得個失敗的下場.”


    沒有偏向哪一邊,蘇啟不緊不慢的把眼下的局勢分析了一遍。


    說到底,他之所以覺得魏長天贏不了景國青主要是基於以下幾點原因。


    一、大乾國力雄厚,不是大回能比的。


    二、這裏是大乾,景國青有主場優勢。


    三、魏長天帶來的人不夠多。


    其實這番分析也沒啥問題,蘇啟說的也都是事實。


    不過魏長天聽完後卻隻是笑了笑,並非發表任何意見。


    遠處,黑壓壓的獸潮停在了距離臨川城五六裏開外的位置,與另一邊差不多遠的天狗軍連營一東一北擁擠在城外平野。


    而不知何時,天狗軍的軍營、包括那二十萬大乾降兵的軍營之中竟也立起了密密麻麻的黑旗。


    “蘇大人,可我覺得我不僅能贏,並且還會贏得很快。”


    抬眼看著這幅壓迫感極強的畫麵,魏長天終於緩緩說道:


    “立秋之前吧,立秋之前這大乾應當就不會再姓景了。”


    “.”


    立秋之前。


    如今已是盛夏,距離立秋還有一個半月的時間。


    蘇啟不知道魏長天哪裏來的自信,但當然也不會反駁什麽,便同樣抬頭看向遠處。


    千裏連營鼓角,城頭落日旌旗。


    看著於夕陽之中烈烈搖晃的黑旗,看著旗上繡著的“蘇”字,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


    哪怕隻是名義上的,蘇啟也從未掌控過這麽龐大的勢力。


    所以,此時此刻,他的心頭竟湧起了一絲好似不該存在的激越。


    “相公回來了。”


    半個時辰後,告別了已是“起義軍首領”的蘇啟,魏長天回到了觀月客棧。


    楊柳詩正在屋中跟顧盼兒說話,見他進來便笑盈盈的起身說道:


    “方才我帶著盼兒妹妹去城牆上看了看,將她嚇得夠嗆哩。”


    “.”


    被楊柳詩揭了短,顧盼兒不好意思的低了低頭,小聲挽尊道:


    “柳詩姐姐!我隻是因為從未見過這般場麵罷了.”


    “鵝鵝鵝,看起來是不是唬人的很?”


    “是、是有一點,不過再看的話我就不怕了”


    二女你一言我一語說著話,魏長天也不插嘴,隻是先將外袍脫下掛好,這才問向楊柳詩:


    “許全回城了沒?”


    “沒有呢,如今還在城外。”


    楊柳詩不再與顧盼兒打趣,立刻輕聲回答:“要不要讓他回來,還有那妖王,公子總要見一見的。”


    “是要見一見。”


    魏長天點了點頭,思考片刻後說道:


    “不過今天就算了,等會兒你還要跟我去辦一件事。”


    “跟許全說一聲,讓他明早再帶著那妖王進城吧。”


    “好。”


    楊柳詩沒問今晚要去辦什麽事,應了一聲就去給許全傳信了。


    而魏長天這才將視線落在顧盼兒身上,笑著說道:


    “回屋收拾收拾,今夜你也跟著一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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