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大回,穀陽郡,平雲縣。


    “大哥,就是這兒”


    漆黑的夜空烏雲密布,月光黯淡冷漠。


    某座小院四周一片安靜,但若仔細看,卻不難發現竟有上百道黑影在慢慢向著同一個方向潛行。


    這些人皆身著夜行衣,蒙著麵,甚至連手中兵刃都沒有一絲折光,應當是塗了黑墨。


    唯有他們衣角繡著的惡虎在月光中微微晃動。


    很明顯,這百餘人是來自於同一個宗派,且實力皆是不弱。


    而至於他們要做什麽.從如此架勢來看,恐怕無疑是要取這院中之人的性命。


    “動手!”


    隨著為首之人的一聲低喝響起,上百道黑影猛地加快速度,悄無聲息的向著小小的院落圍攏激射。


    東南西北四個方麵,幾乎是眨眼的功夫,便有幾十人翻過院牆,手拎長刀衝入了亮著燭光的木屋之中。


    隻不過在一陣桌椅翻到的動靜之後,很快便有人從屋裏跑了出來。


    他一路跑到為首的蒙麵人麵前,伏在後者耳邊壓低聲音道:


    “大哥,沒人。”


    “.”


    眉頭一皺,為首的蒙麵人沉默了半晌,旋即冷哼道:


    “哼,接著找!他定逃不了多遠!”


    “是!”


    “.”


    猶如一群飛散的烏鴉,不過幾息,百餘黑衣人便向著四麵八方掠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而與此同時,距離此處不遠的一條林間小路上,則有一男一女正在借著月光匆匆行走。


    他們正是這些黑衣人尋找的目標,也是魏長天十分熟悉的兩人——


    楚安和秦荷。


    “相、相公,到底怎麽了,你說啊.”


    聲音裏帶著些哭腔,秦荷死死拉著楚安的衣角,已經是今夜第十次問出這個問題。


    楚安臉色沉重的看了她一眼,一番猶豫後還是沒有道出實情,隻是輕聲說道:


    “別問了,你隻要記得我交代你的事便好。”


    “等離開平雲縣我們就暫且分開,之後不論有誰問你,你都要說不認識我。”


    “記住了麽?”


    “我”


    秦荷緊緊咬著嘴唇,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


    她哭著剛欲再問些什麽,但楚安卻在此刻眼神一變,突然伸手打在秦荷的後腦,旋即將暈過去的後者背起,以更快的速度向著樹林深處逃去。


    “唰唰唰!”


    十幾息後,數個蒙麵人停在了他方才所站的位置。


    有人蹲身檢查了一下地上的腳印,然後便伸手指向楚安逃跑的方向。


    “往那邊逃了。”


    “追!”


    “.”


    “湯校尉,咱家是不是打攪您休息了?”


    大覺,京城。


    某棟民宅內外站著幾十個身著金甲的禁衛軍,為首的老太監眯眼看向一臉茫然的湯塵,皮笑肉不笑的解釋道:


    “隻是陛下召您即刻進宮麵聖,咱家也沒辦法。”


    “還望湯校尉快快收拾收拾,這就跟咱家進宮吧。”


    “.張公公,陛下喚我進宮是為何事?”


    好似才回過神來,湯塵小聲問向老太監:“不知公公可否先向小人透露一二,小人也好提前有個準備不是。”


    “這咱家就不清楚了。”


    老太監搖了搖頭:“湯校尉去了不就知道了?”


    “這好,且容我先回屋換身衣裳。”


    “嗯,咱家去幫湯校尉整整衣袖湯校尉應當不介意吧?”


    “.怎麽會,那就有勞公公了。”


    “湯校尉客氣”


    回頭衝一眾禁衛軍使了個眼色,老太監旋即便跟著湯塵走入了裏屋。


    很明顯,他應當對自己的實力十分自信,認為湯塵絕無可能從自己手中逃走。


    更何況看起來湯塵好似還沒聽到外麵的風聲,此刻並無要逃跑的意思。


    “.”


    站在屋門口,冷冷的看著不遠處正在對鏡穿外袍的湯塵,老太監嘴角浮起一絲有些貪婪的笑意。


    不過下一刻,當湯塵突然側了側身,目光經過銅鏡的反射與老太監對視在一處之時,後者的身子便猛地一僵,眼神也在某一瞬間變得無比空洞


    “你們.”


    幾息之後,老太監動作略顯呆滯的推開屋門,語氣平靜的衝著屋外禁衛軍命令道:


    “先回宮去吧。”


    “公公,這.”


    禁衛軍眾人聞言皆是一愣,麵麵相覷幾眼後有人剛欲說話,卻被老太監冷冰冰的打斷道:


    “這是陛下剛傳來的命令!”


    “啊!是!我等這就回宮!”


    再無人敢有半句質疑,很快一眾禁衛軍便離開了湯塵的住處,往皇宮而回。


    而就在他們走後不久,臉色蒼白的湯塵也從屋中走了出來。


    他走到一動不動的老太監麵前,伸手從後者懷裏摸出一塊具有最高“同行權限”的金色令牌,然後便不再遲疑,快步走出了院門。


    又過了差不多百息,如同傀儡一般孤零零站在原地的老太監這才緩緩舉起右手,旋即猛地向著自己的胸口拍去.


    “.”


    “砰!!”


    “砰砰砰!!”


    新奉,奉元城。


    激烈的交手聲自一條小巷中傳出,痛苦的喊叫傳出很遠,令周圍的住戶皆驚慌失措的閉緊了門窗。


    “啊!!殺人啦!!!”


    恰好行至此處的打更人隻是往巷中看了一眼,旋即便大喊大叫著跑開,看方向應是要去衙門報案。


    驚恐的呼聲刺破夜空,不過卻沒能令巷中的戰鬥停下。


    直到將近一炷香後,伴隨著最後一聲絕望的哀嚎落下,周遭才再次歸於平靜,唯有濃烈的血腥氣彌漫不散。


    “噠、噠、噠”


    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然後停在了巷口。


    四下看了看,渾身是血的沈然臉色陰沉,目光無比寒冷。


    他在巷口稍作停頓,旋即一個閃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而在他身後,窄小的巷子裏則有十餘具七橫八豎躺倒在血泊中的屍體.


    楚安、湯塵、沈然。


    大回、大覺、新奉。


    就如同商量好的一般,以上三人幾乎是在同一時刻遭到了追擊、暗算,或是圍殺。


    很明顯,意圖奪走他們氣運的並不是同一批人,也不是受同一人的指示。


    那麽,這就隻能說明是有三股不同的勢力已然決定要“先下手為強”。


    這些勢力不僅在極短的時間之內便查到了他們的位置,並且已然組織起了極具威脅的“捕獵行動”。


    當然了,從目前的結果來看,三人暫時都逃過了一劫。


    但這不代表著他們就可自此高枕無憂了。


    因為這並非結束,甚至連開始都算不上,或許隻能算是“熱身”。


    畢竟隨著時間的推移,可以預見針對他們的行動隻會越來越多,且越發滴水不漏和難以招架。


    不僅僅是湯塵他們三個。


    其餘尚且活著的七人也是一樣。


    這些天道之子們將會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生活在危機四伏的處境之中。


    更關鍵的是,這種危險不僅僅隻是來自於“外部”,亦有可能來自任何一個他們曾經信任的親朋好友


    “公子.”


    大乾,西陵府。


    還是那座驛站,此刻內外一片漆黑,唯有後屋某個房間還亮著一絲燭光。


    黯淡的火苗邊,張三輕輕將兩個信封擺在魏長天麵前,小聲說道:


    “剛剛傳來的密信。”


    “一封是閆懷清。”


    “一封是莊之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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