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魏長天告別賀景,身披夕陽走回自己所住的小院時,段方平四人還沒回來。


    自己給自己沏了壺茶,坐在前堂,腦海中又回想起了剛剛與翠兒的對話。


    毫無疑問,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翠兒跟尤佳都沒有半毛錢的關係,甚至連“失散多年的姐妹”都不可能。


    但巧合的是,兩人身上竟又有如此多的相似之處.


    說實話,魏長天其實並不知道自己去這一趟要做什麽。


    是想驗證一下這個早已有了定論的猜測麽?


    還是想再見“尤佳”一麵?


    可又有什麽意義呢


    把玩著茶盞,魏長天扭頭看了看屋外的景色,眼神有些複雜。


    關於尤佳是生是死的問題,他至今仍不知道答案。


    不是不能知道,而是沒有知道。


    畢竟自打寧永年死後,大寧龍衛要麽死、要麽逃,早已不複存在,存放著龍衛之人命牌的密室也被寧文均找了出來。


    其實後者當時立刻便傳信來匯報了此事。


    不過魏長天沒有看那封密信,隻是讓楚先平看過之後就將信燒了。


    當然了,燒了信不代表這就成為了秘密。


    最起碼魏長天若現在想知道尤佳究竟是死是活,隻需傳信問一問,不出半個時辰便能得到準確的回複。


    但他卻始終沒有這麽做。


    其中原因魏長天自己也不清楚。


    或許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愧疚的吧


    “唉。”


    歎了一口氣,端起茶盞喝了口茶。


    屋外,幾片浮雲被落日塗抹上了一層金黃的釉彩。


    黃昏中的人們行走於街頭巷尾,偌大的京城既安靜又嘈雜,逐漸在漸暗的天色中亮起一點點燈火。


    晚風已至,雲塊被吹散,不再層疊錯落。


    仿佛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世界便從薄暮入了夜。


    繁星漫布夜空,與地上的萬家燈火遙相呼應,於天際接連在一起。


    而當段方平四人回來後不久,小院裏終於也亮起了燭光。


    搖晃的光影中,誇張且放肆的笑聲又一次回蕩在夜空,如同一片片烏雲遮蔽了天上的星光。


    夜幕之下偌大的城池雖依舊燈火通明,但又仿佛亦被這股陰影所籠罩著,掙紮、無力的墜入了無底的深淵。


    翌日清晨。


    辰時初,距景國青於午門之上親誦檄文還有兩個時辰。


    經過最後一夜的“備戰”,段方平四人已然“迫不及待”的先一步出了門,直奔東南西北四個方向而去。


    而魏長天則是不慌不忙的跟楊柳詩傳了幾條信息,確定自己的行蹤並未暴露,眾人還皆以為自己仍身處在叛軍當中之後,這才走出了小院。


    回身鎖好院門,不快不慢的向著巷口走去,很快便行至賀景所住的獨院門口。


    可能是今天有些晚,賀景已經結束了“晨讀”。


    也可能是昨天自己的拜訪令他有些寢食難安,故而忘記了這檔子事。


    總之今天魏長天並沒有遇到賀景,反倒是撞見了正在清掃院門的翠兒。


    “魏公子。”


    笑著衝魏長天點了點頭,後者的聲音依舊如黃鸝般清脆。


    看來賀景並沒有將“反詩”的事跟她說。


    “翠兒姑娘。”


    停步道了聲好,魏長天同樣笑著問道:“賀兄今日怎得沒出來背書?”


    “啊,他說昨日沒睡好,此刻正在屋中補覺呢。”


    翠兒很單純的如實回答道:“昨日公子走後他便一直坐立不安的,我覺得應是還在琢磨您與他講的詩詞一道。”


    “也不知昨夜想到了多晚,今早便沒能起來。”


    “哦,那是該好好歇歇。”


    魏長天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麽:“翠兒姑娘,我還要出門辦點事,就不與你多聊了。”


    “公子慢走.啊,對了!”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樣,翠兒有些不好意思的小聲問道:“魏公子,不知您昨日帶來的那些糕點是在哪裏買的?”


    “嗯?賀兄喜歡吃麽?”


    “不、不是我家公子,是我”


    翠兒臉色微紅,聲音更小:“我覺得那綠豆糕蠻可口的,便想著得空再去買一些.”


    “哈哈哈,原來如此。”


    魏長天聞言笑道:“隻是那鋪子離此有些遠,若你等得及,我回來時順便再給你帶幾盒便是了。”


    “啊,怎、怎能麻煩您呢!”


    翠兒趕忙擺擺手:“我自己去便是了!”


    “無妨,反正我也順路。”


    魏長天衝著院內使了個眼色:“再說你不是還要照顧賀兄麽?等下他起來了沒人伺候怎麽辦?”


    “這”


    可能是覺得魏長天說的頗有道理,翠兒猶豫了一下後便沒再拒絕。


    隻見她解下腰間的小錢袋,從中仔細抖出一錢碎銀遞到魏長天麵前,紅著臉羞怯道:


    “那、那就麻煩公子了”


    “好,入夜前我定將綠豆糕送過來。”


    魏長天笑著接過碎銀,承諾一句後便欲轉身離開。


    不過就在邁步的前一刻,他又回頭看了院內某扇緊閉的房門一眼,突然對著翠兒說道:


    “待賀兄醒後記得跟他說。”


    “今日不管外麵發生什麽事都不要出門,安心在家讀書便是。”


    “.”


    茫然的眨了眨眼,翠兒明顯不明白魏長天為什麽忽然說了這麽一句話。


    她半晌之後才回過神來想要追問,但後者卻已走遠了。


    “奇怪.”


    小聲嘀咕一句,翠兒重新拿起靠在牆邊的掃帚便欲接著掃地,一轉身卻看到偏房的門不知何時已然打開,賀景正站在門邊往這邊看。


    “公子,你起來了,我這就去給你燒水洗臉.”


    一路小跑到賀景身邊,翠兒說著話就準備進屋。


    但賀景卻是突然問道:


    “魏兄剛剛跟你說什麽了?”


    “啊,魏公子剛剛說.”


    翠兒稍稍一愣,很快就將兩人方才的對話如實重複了一遍。


    或許是想到自己托魏長天買糕點有些“沒大沒小”,她說話時一直低著頭,並沒有注意到賀景逐漸變得複雜的臉色。


    直到後者略顯艱澀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魏兄說今日不要出門?”


    “是。”


    抬起頭來,翠兒終於察覺到了賀景的不對勁,不由得疑惑道:


    “公子,怎麽了?”


    “.沒怎麽。”


    賀景深深吸了一口氣,沒有解釋什麽,隻是沉聲吩咐道:


    “去鎖門吧。”


    “唔?公子,我們當真”


    “還不快去!”


    “啊!是、是!”


    極少聽到賀景如此大聲說話,翠兒被嚇了一跳,趕忙跑去鎖門。


    而賀景則是站在原地看著,腦海中又一次想起了那首詩。


    舊時呂景堂前燕.


    大乾和景家,當真到就要此為止了麽?


    魏兄究竟是誰?


    還有,他又為何要幫自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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