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北小武看了看我身上的大t恤,倒退了三步,他說,奶奶的薑生,你這是穿戲服唱大戲呢?他這麽說,我才發現自己的身上,一直穿著小公子的衣服,所以悄悄跑回自己的房間,打算換下這身行頭。在門口碰到未央,她看看我,也是淡淡一笑,掃了一眼我身上的衣服,說,薑生,如果涼生知道你在外麵玩得這麽瘋,他該怎麽想呢?


    我說,未央,不是你想象的那個樣子,真的不是。隨後,我給她烏七八糟的解釋了一通,最後發現,自己越解釋越糊塗,到現在,自己都不明白,怎麽會弄成現在這種模樣。未央還是淡淡一笑,眼裏很明顯有熬夜留下的紅血絲,她說,薑生,當我沒看見,你自便吧。


    我看著未央離開,那時候,我非常想找到程天佑,跟他說一句心裏話,這句話,我估計隻有他能懂,我想跟他說,程天佑,我發現,其實,未央和寧信都是一個調調的女生。是的,她們的心思仿佛是遙邈的海,你看不見底,更望不到邊。


    當然,涼生和北小武肯定不會同意我這樣的意見,她是涼生的純潔小天使,是北小武的冷豔小校花。如果我這麽對金陵說,金陵這妞肯定會說,薑生,你這是嫉妒未央。


    是的,我嫉妒。


    我說過,前生,我是一隻叫做薑生的貓,而我也固執的認為,涼生前世的妹妹,不甘心在今生還做妹妹,所以,她對那隻叫做薑生的貓說,薑生,來世,你替我做涼生的妹妹好麽?後來,她用一條肥魚收買了那隻叫薑生的傻貓。所以,今生,薑生這隻傻貓變成了一個叫做薑生的傻女孩,做了涼生的妹妹。而前世那個隻能做涼生妹妹的女孩,卻在今生,成了可以隨意喜歡涼生的女孩。我固執的認為,這個女孩,就是未央。


    或者,還可以是別的誰,隻要你的名字不是薑生。不是那個吃了十三年涼生做的水煮麵的薑生;不是那個月亮底下赤著腳丫替一個叫涼生的小男孩挨罰站的薑生;不是那個吃大麥芽糖吃到貪婪的吮吸涼生手指的薑生;不是那個為了涼生可以同那些比自己高大很多的少年廝打的薑生;不是那個月亮底下讓涼生撕心裂肺喊妹妹的薑生……隻要你不是,你都可以喜歡那個叫涼生的少年。


    我一直想在某個時空可以交錯的時候,找到那隻叫薑生的傻貓,問問它,如果知道今生會這麽憂傷,還會不會為了一條肥魚,做一個這樣的交換?


    用一條肥魚,交換這永遠無法說喜歡的一生。


    這些想法,我都不能跟別人說,他們會笑話我是傻瓜,世上哪有什麽貓?世上哪有什麽前世今生?哪有那麽多冥冥注定?


    北小武一直都說我是個傻瓜,可是,現在的我們都是傻瓜。他在等一個叫做小九的女孩,而這個女孩,可能一生都不會再回來。或許,在不久的某一年,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在異地寂靜的深夜裏,她會不會想起,曾經有一個叫做北小武的男生,對自己那麽癡狂?會不會想起他,也會清淚一把?還是,在冰冷的歲月裏,她已忘記?


    當然,我同北小武的傷心,是未央如何也理解不了的,這七天,她一直陪在涼生身邊,給他清理傷口,照顧他起居。常常她給他從書上或者報紙上讀一些笑話,涼生總是安靜的聽,安靜的笑。未央也笑,像一朵盛開在涼生身邊漂亮的百合花。


    這個時候,陽光總會灑滿我的臉,我的發,我的衣裳。我隔著透明的玻璃窗看涼生清透的眼睛,看著他的臉慢慢的消腫,看著他的手臂一天一天的恢複。聽著未央給他講的笑話。他們笑,我也笑。


    盡管我沒太聽明白是一個怎樣的笑話,但是我生怕錯過了同涼生經曆的每一個開心和快樂。生怕很多年後,我就再也不會有這樣一個機會,可以和他在同一個時刻笑,在同一個時刻哭。那麽多年啊,我們如同並生在一起的兩顆冬菇,倔強而頑強的相依相偎。那些在魏家坪的暗夜裏,兩顆連根的冬菇,拔了任何一顆,另一顆都會感覺到疼痛,那是一種連體的疼痛啊!


    涼生對未央示意,他嘴巴輕輕的動,他說,未央,你看我床下有一個小陶罐。你幫我拿出來好麽?


    未央就俯下身,幫他從床下拿出那個陶罐。疑惑的看著涼生,問他,這是什麽?


    涼生笑,說,很多年前,我種過一株植物。


    未央呆呆的看著陶罐裏綠油油的植物,轉而笑,那是什麽植物呢?


    涼生眼睛晶瑩起來,他笑了笑,可能是傷口還疼,所以他的笑容在那一刻顯得有些呆滯,他說,未央,這是一株薑花。


    薑花?未央的身體明顯一震,但是臉上還是堆著笑,她看似愛惜的撫摸著這株綠油油的植物,漫不經心的問,這株薑花陪你多久了?


    涼生想都沒想就回答,快十三年了吧。


    未央的嘴角蕩開一個極其美麗的弧,她說,那它叫薑花,為什麽不開花呢?


    涼生望著窗外,我緊緊躲到一邊,他說,未央,有些花,注定無法開放。就如這盆薑花,我每天能夠看到它綠油油的樣子,已經很開心了。並不指望它能夠開花。不過,未央,聽說,薑花很美,有白色的,也有黃色的,總之,那麽燦爛,你如果看到,一定會喜歡上。真的,未央。


    未央笑,我知道,就像你那個妹妹,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石頭見了也沉不下大海……呃,真遺憾,那以後,它還會開花麽?


    涼生愣了一愣,笑,說,未央,其實,我告訴你,這是一盆永遠無法盛開的薑花,它永遠都不可能開花的。


    未央緊緊盯著涼生清涼的眼睛,她說,為什麽呢?


    涼生歎了一口氣,他說,未央,你別問那麽多了,總之,這是一株注定悲傷的薑花,永遠不可能綻放。有很多事情都沒有為什麽的。譬如,你喜歡上一個男生,為什麽?譬如北小武會對小九不死不休,這是為什麽?譬如,你對薑生那麽冷淡,她卻會在江邊不顧生命將你救上岸,這是為什麽?


    未央淡淡一笑,她說,涼生,我覺得薑生之所以救我上來,並不是因為她想救我,而是因為,她怕知道,當涼生你跳下水,你會先救誰?說完,她的眼睛如同一張密密的網,緊緊攏住涼生的眼,她說,涼生,你會先救誰?


    涼生說,未央,我累了,我不願意討論這些沒有意義的問題,對不起。


    未央冷冷的笑,說,算了,我一點都不通人情,畢竟她是你的親生妹妹,骨肉相連,怎麽可能要你為了我,放棄救薑生呢?我真不通人情。


    涼生沉默了半天,他說,未央,你幫我從陶罐裏拿出一粒沙,替我扔掉,好嗎?


    未央說,涼生,你說過,這麽多年,你都會每天都要從這個陶罐裏拿出一粒沙,然後扔掉。可是你為什麽不幹脆直接倒掉好了。未央說完這話,抬頭,直到看到涼生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才改口,一臉謙和的溫柔,聲音盛滿了甜蜜,她說,涼生,對不起,我隻是開一下玩笑。你的想法,我怎麽會幹涉呢?


    我在窗外安靜的看他們對話,涼生總是將那隻健康的耳朵側向未央。原來,這個世界上,隻有薑生每時每刻記得,涼生聽力有問題,隻有薑生對他說話的時候,會將聲音揚得比往日高。因為,隻有薑生,不願意涼生時刻側著耳朵聽她說話,因為這會提醒她記起,兒時的涼生,為自己擋掉的那一記耳光。


    正文 沒有程天佑這隻豬來聒噪我,我的生活十分的愜意


    開學之後,涼生的傷勢還沒有康複。我和北小武像兩個小跟班似的,跟在他身邊。哦,忘了說,我給涼生買了一頂帽子,那是我到耐克專賣裏溜達了半天後,才下了很大的狠心才買下的,我擔心開學後,涼生臉上的傷不能痊愈,就這樣走在校園裏會讓他感到為難。


    涼生,一直都是一個臉皮很薄的男孩子。這個,我一直記得。


    有了這頂帽子,涼生隻要將帽沿拉底,就可以擋住臉上的傷,這個樣子,他就可以從容的走在校園裏。當然,這種經驗是我從程天佑那裏學來的。聽未央說,程天佑最近一直等在“寧信別來無恙”守株待兔呢。


    北小武對我私底下說,他說,薑生,你看,這是刮得什麽風?未央最近對你可是關懷倍加呢。你說,她怎麽了?難道,真的要為咱們涼生從良了?


    我說,北小武,你的嘴巴能不能幹淨一些,什麽叫從良,你少來詆毀涼生!


    北小武嘿嘿的笑,他說,薑生,原來你還是承認涼生和未央的關係,還承認未央是你哥哥的媳婦兒。我以為你這些日子被金陵那丫頭罐了迷魂湯,要幫她搶奪涼生呢?


    我吃驚的看著北小武,怎麽?金陵也喜歡涼生?不會吧?


    北小武就笑,奶奶的薑生,你就一傻子,那麽你說,金陵為什麽整天粘著你,有這個必要嗎?


    我說,金陵是因為同我的關係好啊。我們之間有友誼的,北小武,你不能因為小九的離開,心裏就這麽陰暗,見不得人世間的美好可愛!


    北小武冷笑兩聲,他說,薑生,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永遠不會欺騙你的話,那麽,這個人就是我。這一點,我想,涼生是做不到的。但是,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可以為你能幸福和快樂,不辭奔命的話,我不如涼生。但是,涼生可能欺騙你,我卻不能騙你,從小到大,我當你是妹妹,怎麽可能因為自己的偏見來影響你呢?再說,朋友是那麽重要的財富,我怎麽可能妨害呢?可是,你看金陵,難道你就一點看不出,她和你並不是因為友誼,而是,你,薑生,是她走向涼生的橋梁,我這樣說,你總能懂吧。


    我撇了撇嘴,說,我懂,可是,北小武,你絕對金陵有成見的。如果,你能好好的接觸一下,你會發現,她遠比你想象的可愛的多。


    北小武說,好吧,奶奶的我也不過是發表自己的意見的。


    北小武離開的時候,我才想起,自己忘了告訴他,我曾經聽未央對涼生說過,小九以前在“寧信,別來無恙”混過一段時日。這也就是為什麽暑假的時候,未央來到魏家坪見到小九,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其實,我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告訴北小武。我想告訴他,是因為,或許,他能從寧信那裏得知小九的去向。但是,我怕這件事情又稱為他的新傷,讓他更加難受。我想,既然涼生知道這件事情,如果合適告訴北小武的話,他一定會告訴他,如果不合適的話,他也就不會說。我就看涼生怎麽做吧。


    一個多月後,涼生臉上的傷,基本消退了。又恢複了本來的清秀。他笑起來的時候,真的無比的溫暖,就像一個小太陽。未央就是太陽下麵的花朵。而薑生,卻隻能是牆角樹蔭下的一棵小草兒。


    很多男生都說,涼生那頂帽子很漂亮。涼生對他們笑,說是薑生給我弄得高仿品。嗯,我當時就是這麽跟涼生說的,我怕他知道我花了那麽多錢,會心疼。


    那之後,很多男生都對我殷勤不已,我想,他們大概是想知道,從那裏能買得到這麽真的高仿品。或者,他們都想,如果我成了他們的女朋友,這個樣子,他們就可以花幾百塊錢從頭到尾買一身耐克了。哼,美死他們!


    這個世界上,你確實要相信:一份價錢一分貨!


    當然強買強賣不在此列。


    那些日子,我一直過得蠻悠閑的,沒有程天佑這隻豬來聒噪我,我的生活十分的愜意。我時不時對北小武這個心理陰暗的少年講一點社會主義的春風化雨,期待他的幼小心靈不至於因為小九的離開而變得太畸形。但是,依舊有令我討厭的事情,就是各類試卷比高一的時候厚了很多。高一的時候頂多算是中雪,到了高二的時候,簡直就是大雪紛飛。就是這樣,那些老師還不忘嚇唬我們,他們說,這點試卷算什麽?到了高三你們就知道,什麽叫冰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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