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公寓裏,我一邊胡思亂想,一邊上躥下跳地整理房間。


    奇怪的是,冬菇居然也不似往日,隻知道懶洋洋地躺在飄窗前曬太陽,它似乎感知到什麽似的,跟著我的腳步跑來跑去,好像它也很忙似的。


    薇安咋咋呼呼地打來電話的時候,我正跪在地上擦地板。


    電話裏,是薇安喜悅難掩的聲音,薑!你哥來過花店!拿了一束花呢!他今天好酷啊,跟個麵癱似的,不過,不說話的樣子迷死人了。哎,他有跟你提起我嗎?你不要替他保密呦,你要對我照實說呦!


    我一邊收拾房子,一邊接聽薇安的電話。我無奈地歎了口氣,說,薇安,照實說,其實我這兩天壓根就沒見過...他。


    薇安微微有些失落,不過,她瞬間有燃起了希望,說,那個,薑。你哥在那裏工作呀?他家住哪裏呀?父母雙亡了沒啊?他.......


    我低頭,眼睛瞟向桌上那張我剛黏貼完整的紅色喜帖,我說,薇安,其實,我哥....他就要結婚了....我告訴過你她沒女朋友,但是他有未婚妻....


    電話那端是死一樣的寂靜。


    半晌之後,是一聲跟中了九陰白骨爪似的慘叫——“撕心裂肺”都不足以形容此叫聲,震得我直想把耳朵揪下來跺兩腳,再扔到窗外去。


    當時的我,太天真,以為薇安發泄地叫一聲,這事兒就過去了,沒想到,更大地風浪,等待著我前去欣賞它的波瀾壯闊。


    忽然,不知道為何,冬菇開始上躥下跳,它一會兒跳到門前撓門,一會兒跳到飄窗上,回頭衝我喵喵地叫。我不理它,它就像個潑皮無賴一般,開始在飄窗上翻滾,諂媚一般。


    我衝它皺皺鼻子,說,說,老實一點,小潑皮。


    冬菇不理我,繼續衝著窗外喵喵亂叫。


    它這種不安的焦躁,讓我想起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


    它以前是一隻流浪的小貓,天佑收留了它,是為了讓它代替小咪,就像他有一天可以代替涼生一樣。


    天佑,涼生。


    這兩個人,一個是紮在我心頭的一根針,一個是在我心底的一朵花。


    針啊,摸不到,所以拔不出,花啊,攀不著,卻也開不敗。


    唉。


    【23、你和天佑之間那點破事,鬧破天大,也不過是一個涼生。】


    就在我發呆的這當口,金陵突然打來電話。


    她有些激動,上氣不接下氣,說,薑....薑生,告訴你個天....天大的消息,報紙這邊的內部消息,你男人回....回城了!


    我愣了一下。


    這麽長的日子,所有地報紙都在挖他的行蹤,關於他行蹤的揣測總是不絕於耳。但是,連程家集團都對外發聲了,由於公司業務拓展,程總將在度假完畢之後,去其他城市。歸城之日,無期....


    金陵說,你吃驚了吧?你男人...


    我小聲打斷她,說,他....他....不是我.....男人.....


    金陵似乎有些無語,說,孩子都有過,還不是你男人啊?好!好!不是你男人,是你前夫總可以了吧!


    金陵這句玩笑話,卻把我堵得心口發悶,覺得無地自容。


    電話那頭的金陵似乎很忙,不斷有嘈雜聲傳來,好像是布派工作,所以,她急匆匆地對我說,薑生,我可告訴你,程老爺子病重。同行已有人拍到涼生奔到老爺子宅子裏了。你男人,啊不,你前夫也會於今日抵達!據可靠消息,他趕往老爺子住處會經過你地公寓前,你那兒是必經路線,我們記者都沿途布線了,你要是心裏有他,就沿途等他吧。他的車牌號,我給你透露一下,你記下來....喂...薑生,你在聽嗎?我這可是泄露通天秘密,會被報社開除的...薑生...薑生...


    他...回來了?


    哦,他真的要回來了。


    一時之間,我竟不知悲喜,整個人似乎陷進了一種冥想中。等我回過神來,故作坦然掩飾剛才的失神,我說,他回來,和我沒有關係的,金陵。


    金陵聽到我的聲音,長喘了一口氣,說,薑生,別傻了,咱孩子都跟他有過了。我告訴你,你要是心裏有他,聽我的,橫豎就往他車上撞。撞不死的呢放心,頂多撞殘了,你就在他懷裏吐血,你要是沒撞傷了,你就衝他死命流淚,我保證血流成河之下,你們倆一定能破鏡重圓.......


    哎,薑生,我說,你聽到沒有啊?別死腦筋了。


    薑生,雖然,你不告訴我你和天佑發生了什麽,但我用腳趾都能想到,你和天佑之間那點破事,鬧破天大,也不過是一個涼生。現在涼生和未央結婚,怎麽算,也就剩下你和天佑最合適...


    今天,金陵話多得讓我意外。


    我掛掉電話,回頭,隻見飄窗上,冬菇瞪著圓滾滾的眼睛看著我,很煩躁的表情,跟個二大爺似的。我心下微微一沉,難道冬菇感應到了,他要回城?


    我看著冬菇,心裏不是滋味,走上前,輕輕摸著它的腦袋。它就將腦袋在我手上蹭,很依賴的表情。我頓時心酸起來,它是在小魚山被天佑寵壞了,如今,天佑離開了,它便異常孤單。


    隻是,我疏於發現,抑或是,刻意不見。


    【24、每次跟八寶交流,我都會有一種痛不欲生的感覺。】


    我將公寓的鑰匙放在信封裏的那一刻,環顧了一下這個房子。真的好巧,他歸城的這一天,也是我決心搬走的這一天。


    我打電話給薇安,讓她幫我招呼花店司機,晚間過來拉行李。可奇怪的是,電話怎麽也打不通。


    我看了看時間,距離金陵給我報備的天佑歸來的時間還有一段時間,所以,不必擔心遇到,我就放心大膽地出門了。


    我抱著冬菇出門,我看它那焦躁的表情,要是將它留在家中,它估計能將整個房子給扒掉。


    在出租車上的時候,北小武這個風一樣的男人給我來了短信,他說,薑生妹子,武哥回來陪你過聖誕呦。


    我還沒來得及回複他,八寶就風風火火地打過電話來,說,薑生姐,太好了,北小武要回來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這句話從她口裏說出來,就像是“薑生姐,不好了,鬼子進村了”一樣。


    八寶興奮過後,繼續興奮,嘰裏呱啦說了一堆,都是她近些日子混演藝圈走場子的一些事,其實,她現在基本還是一個門外漢。可是,不知道她吃了什麽迷藥,總覺得自己會是一代天後,而且會拯救這個沒有大神出現的不再繁榮的娛樂圈。


    她的話,我基本沒有聽進去,但是,極端無聊地掛電話之前,我依然沒有忘記囑咐她的事情就是蘇曼用小九替她潛規則某導演的事情,一定不能跟北小武說。那張報紙,也絕不能出現在北小武眼前,否則,我一定會讓她知道她媽生她時是種什麽痛苦!


    我難得說了一句狠話,可是八寶直接回了一句更狠的,她說,那我要是聽你的,薑生姐,你是不是一定讓我知道我媽生我之前是種什麽爽法啊?


    我真像吐血啊。


    八寶見我無言以對了,知道我這個偽強大的神獸被她這個真強大的神獸給震懾住了,所以,她安慰我說,好了,薑生姐,你就別看不起我八寶好不好,我八寶要得到一個男人,絕對是拚實力拚真愛拚技術的,我雖然是少女是蘿莉身輕體軟易推倒,但好歹也是有民族氣節的好不好,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我才不稀罕用呢!


    每次跟八寶交流,我都會有一種痛不欲生的感覺。


    有時候,我就想,八寶和北小武,還真是挺登對的。詞匯量都是既豐富又貧乏,我還真不知道愛情跟這個民族氣節有什麽關係,真愛跟技術又有什麽關係。


    【25、角落裏是一朵比這滿地花瓣還要嬌弱的白衣男子】


    後來,到了花店,我才知道,人不要輕易濫用“痛不欲生”這個詞,因為,很快地,你就會明白,什麽是真正的“痛不欲生”。


    冬菇掙脫了我的手,很歡樂地竄到花店裏,然後沒等我進門,它又再次很驚恐地彈出了花店。


    我嚇了一跳。


    走進花店,我發現自己應該被嚇得一直跳才對——整個花店像被洗劫過一樣,兩個細腿細胳膊的女員工在一旁指喘息,臉上多多少少都掛了彩,瓷器四碎,花瓣遍地,枝丫折斷,燈具盡毀....隻有雄壯威武的薇安斜靠在案幾前淚流滿麵地扯著花瓣玩葬花。


    她一邊扯著花瓣,一邊流淚默念著: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殘有誰憐。有誰憐啊有誰憐啊.....


    如此重複著。


    每每念到“花滿天”的時候,她還特地應景地將花瓣拋向空中,然後抬頭,望著花瓣墜落,她也眼淚鼻涕一起落。


    我被這個現場給刺激瘋了。


    轉頭,一看,角落裏是一個比這滿地花瓣還要較弱的白衣男子。我看到他的時候,我更想戳瞎自己的眼睛——柯小柔!


    他眼眶烏青,像被誰給揍了似的。


    我直接火冒三丈,我以為是他因為和我做“姐妹淘”不成,就跑到花店裏來搗亂了,於是,我衝他惡狠狠地大叫了一聲——柯小柔!你....


    我的話音還沒落,柯小柔就哆嗦著對我說,薑薑,不是我!我隻是個打醬油的。


    說完,他的蘭花指就悄悄指了指在一旁的薇安,然後其餘的兩個員工,也一同衝我點點頭,表示了他們內心無可訴說的憂傷——其實誰能比我更憂傷啊,我是老板啊,我是老板啊,砸的毀的是我的錢啊我的錢。


    我哭喪著臉看著薇安,我沒有想到涼生的事居然給了她這麽大的刺激。


    薇安似乎從吟詩中清醒了過來,她一看我,就發瘋似的號叫起來,抱著自己的頭發拚命地揉搓,直到她的腦袋像被炸彈炸過她才罷手。


    她騰地從地上爬起來,直接撲向我,嚇得我直接倒地。


    薇安撲了個空,她極盡哀婉地回頭,用她無助的眼神掃了我一眼,大哭,不念詩了,直接念歌詞——愛我的人對我癡心不悔,我卻為我愛的人流淚慌亂心碎!愛與不愛同樣受罪....我怎麽這麽命苦呦.......


    命苦的是我這個受害的老板好不好?!


    薇安晃了一下她巨大的身體,俯身而下,對我流淚,薑,可憐我——薄命憐卿甘做妾!甘做妾啊!你懂不?薑...


    我都快哭了,搖搖頭,又連忙點點頭——我可不想成為這個花店裏,又一個掛彩的人。看看這些人,都應該是阻止薇安時被弄傷的吧。


    此時此刻,我多麽想撥打110.


    薇安看著我,抱著臉就哭,一邊哭還一邊特悲情地搖頭,一邊搖頭還一邊跺腳,一邊跺腳還一邊嘴裏念叨,你不懂得!你不懂!


    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我幹嗎要懂!


    薇安說完,一腳將站在門口的冬菇給踢了出去。大手一揮,直接將門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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