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你怎麽跟小孩子似地,喜歡的東西就一定要握在手心裏,怕丟了還是怎麽著?


    我說,可能是因為我從來沒收過這麽美好的東西。


    他抬手,輕輕的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溫柔的笑,說,你的要求可真低啊,難道你不想收到更好的禮物?說完,他看了看房子,笑了笑,對我說,這幾天,阿姨不在。


    我緊緊的抓住骨梳,很驚恐的看著他,語無倫次,我說,你……你……你要幹嘛、


    涼生先是一愣,然後仔細的想了想自己說了那兩句話,突然笑了。他看著我,目光裏分不清是戲謔還是寵溺,他拍拍我的腦袋,說,薑生,你滿腦子都在想什麽呀?


    我有些委屈,怎麽能是我胡思亂想啊,明明是你說了兩句放在一起可以產生奇異的話,還推在我身上。


    涼生摸了摸下巴,說,我就是陳述,你難道不想要更好的禮物?然後我又陳述,這幾天阿姨家中有事,不在。所以,吃飯啊,都得由我這個萬能先生來完成。


    我臉微微一紅,囁嚅著,說,我以為你是說……


    涼生滿臉求知的無辜,問,你以為是什麽?


    我一個抱枕扔到了他身上,不說話。


    涼生就笑,說,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小家夥。這幾天,我就是你的禦用大廚,你想吃什麽,法師菜、中餐、意餐,我都拿得出手。


    涼生的話還未說完,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涼生接起電話之後,臉色微微一白。他遲疑了一下,看了看我,說,那我馬上到。


    我望著他,說,怎麽了?


    涼生遲疑了一下,笑笑,說,沒事兒。在家乖乖兒的,等我!別像上次一樣亂跑。


    說完,他起身拿起衣服,開門離去。


    離開前,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說,薑生,等我。


    我愣在那裏,我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他不告訴我,是因為怕我擔心,可是他越是不告訴我,我越是擔心。


    夜很深,我等了他很久,最後昏昏沉沉的就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我做了一個夢,夢裏是涼生推開門,渾身是血,他想要對我說話,卻什麽也說不出來。我在噩夢中煎熬,明知道這是一個夢,卻怎麽也醒不過來。


    直到金陵的電話打來,我才從這場無始無終的噩夢中驚醒。


    她說她在報社加班,然後她像是得到了什麽小道消息一樣,焦急的對我說,薑生,你知道嗎,未央自殺了。


    手機從我手裏滑落,重重的落在地上,那是心死的聲音。


    【77.我明白,如果我們倆繼續談下去,這必將是一次爭吵】


    我呆在原地。


    久久不能回神。


    不說人言,不說倫理,我說世俗。


    這些日子,陸文雋像魔鬼一樣步步緊逼、未央的自殺……這些痛苦的擠壓,讓我慢慢的對未來死了心。


    至於我在原地待了多久,我不知道。


    我隻知道涼生推門而入的時候,天已微亮,我才從那場石化之中醒過來。


    涼生滿眼都是血絲,一夜無眠的模樣。他看到我走在沙發上,手機跌落在地上,電池被摔了出來。


    他輕輕走上前,很小心的看著我,說,薑生……


    我抬頭,看著他,我說,你回來了、


    涼生點點頭,他蹲下身,幫我把手機撿起,然後他抬頭,說,你聽說了?


    似乎,他已然知道,我會知道--是的,他多麽聰明,聰明的知道他現在是程家最具熱門新聞話題的人。他以及未央的一舉一動,都會扯動著這個城市的所有八卦。


    而作為我的朋友--金陵,一直奮戰在八卦第一線的女記者,一定會在這些事情發生的第一時間告訴我。


    涼生歎了一口氣,說,我怕你知道難受,所以,沒告訴你。她現在醒過來了,你不必擔心。


    我看著他,我說,涼生,你擔心嗎?


    他嘴角微微一動,一時間,他似乎找不到合適的答案回答我。


    半晌,他說,是的,我擔心。可是,我們每個人的生命,怎麽可以放到別人身上,要求別人對自己的生和死負責?


    我說,可是,你傷害到了她。


    涼生沒說話,半晌,他說,你是想說,我傷害了她,我就得對她負責對不對?


    那一瞬,我明白,如果我們倆繼續談下去,這必將是一次爭吵。


    我轉身,不說話。


    我想,我明白涼生的心,是的,他辜負了她,是他的錯。可如果,她沒有欺騙他,似乎也不會有這次辜負。


    我了解涼生,如果不是憤怒於未央的欺騙,縱然是心中對我有再多的愛,也會更傾向於他最初選擇了未央的那份責任。


    他是冷靜的、理智的,即使麵對著他渴望了那麽久的感情,都是在確定了他同我確實沒有血緣關係後,才邁出的這堅定的一步。


    他是一個不會輕易搖擺的人,然而一旦放手了,便無法再回頭。


    【78.感情這東西,越加小心翼翼,便越加寸步難行】


    以前,總聽別人說,前妻前女朋友是定時炸彈,指不定炸在什麽地方,什麽時間。


    現在,我卻真的懂得這種感覺。


    自從未央自殺入院之後,在我和涼生之間就形成了一道衝不破的隔膜。


    他不去看她,於心難安,失於道義。


    他去看她,卻擔心我的情緒。縱使我表達了要他去看她,別擔心我,我一點兒都不會介意的。


    感情這東西,越加小心翼翼,越變加寸步難行。


    涼生每天都會做早餐,每次我要幫他,他都會將我挪開。


    我能感覺到,他似乎在急於補償什麽。他總覺得,他和未央的事情,對我是一種不公平。他應該給予我的,是一份簡單而寧靜的感情,而不是這樣。


    他越加如此,我便越加不安。


    莫春的電話將我從這種情緒中拯救出來,她說,薑生,你有空嗎?


    其實,當時我正在考慮辭職的事情以及離開這座城,離開涼生,離開這裏的一切--我不是不堅定,不是不愛他,而是,我不能總是在陸文雋的恐嚇中,時時刻刻的擔心,時時刻刻的處在下一秒我將害死這個男人的恐懼裏。


    每個清晨,看到他給我做好的早餐、精美的瓷器、美好的餐點,我都會呆呆地看著他很長一段時間,我知道,這樣日子不會長久。


    我知道,這個人,最終將再次變成我的夢,隻能在此後的夢裏惦念不忘。


    一想到這我的心口就會堵得無比難受,然後,卻要若無其事的對著他笑,說,早餐很美好。


    他抬頭,衝我笑。


    莫春打來電話的時候,涼生剛去了醫院,我正在百無聊賴的看著房間發呆。


    我對莫春說,有空。


    莫春就說,那好。歐陽嬌嬌你知道吧,你全程負責她吧。她已經把我們這裏的兩個助理“搞殘”了,我實在沒辦法,隻能想到你。


    我奇怪的問,為什麽是我?然後我又說,莫春,我其實要辭職。


    莫春說,西門總監也希望你能幫這個忙,就算辭職,也幫我幹完這個case吧,沒有第二條路。


    我遲疑了一下,說,那好吧。


    【79.好或者壞,或者,不好也不壞】


    我帶著一顆告別的心,接下了莫春派給我的任務。


    我想,我幫永安的西門總監和莫春做完了這個case,然後辭職,離城--躲到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就這樣安靜的過一輩子


    去永安的時候,路過金陵的報社,見到午飯時間,就將她約了出來。


    金陵戴著大眼睛,穿著格子衫衝出來的時候,我覺得格外親切。


    這是陪了我8年的姑娘啊,我卻在不久後將要同她別過。


    我們沒有點主餐,而是隨便點了些沙拉,喝了些咖啡。金陵看了我很久,說,有些事情真是命中注定,兜兜轉轉這麽久,該是你們兩個,就一定是你們兩個、。


    我不知可否的笑笑,如果,金陵要是知道那麽千辛萬苦走到今天,換來的卻是最終是南柯一夢,她還會說這番話嗎?


    金陵看了看我,欲言又止的表情。,她說,涼生那個單身派對……上,你也看到了,北小武……唉--


    我看著金陵,我知道她要說的是什麽,我也歎了一口氣。


    金陵說,薑生,北小武總會知道,小九在這個城市裏,而且會知道她做過什麽。如果哪一天他知道,我們兩個早就知道,卻不告訴他,他得多恨我們。唉!


    我抬頭,看著金陵,也沒有主意,我去找過蘇曼的,她不肯告訴我小九的下落,但是她很高調的告訴我,她就在這座城裏。


    我看著金陵、歎了口氣,說,我以為時間久了,他就忘記了。


    金陵就笑,說,怎麽可能?這麽久了,天佑待你那麽好,也沒見你忘記過涼生。


    我低頭,笑笑,沒說話。


    未來總是我們不可預見的,命運給了我們人不同的結局,無論你怎樣抗爭或者試圖改變,那個既定的結局,就在不遠處,等待著你。


    故事可以重來,人生永遠在繼續。


    好或者壞,或者,不好也不壞。


    我對金陵說,我要去三亞出差了,陪一陪模特歐陽嬌嬌。


    金陵就仰頭,說,是不是他們鎮不住那妖精了?


    我說,你怎麽會知道?


    金陵就笑,說,我怎麽會不知道,她是當紅炸子雞啊,身後又有金主。然後永安夾在總部和金主之間,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所以啊,永安隻能想到你,你去陪歐陽嬌嬌,退一萬步,你就是和那女人搞起來,程天佑也不會吃掉你!


    我說,啊,這其中還有這學問啊!


    金陵就笑,說,是啊,在永安的人眼裏。你和歐陽嬌嬌就是兩姨太太的決鬥唄。


    我皺皺眉頭,說,姨太太,真難聽。還有,別說我和程天佑,我們倆,不相幹。


    金陵說,你別生氣,我說姨太太雖然不是事實,可是永安的人眼裏就是這麽看的。


    她拍拍我的肩膀,說,薑生,咱都不是小孩子了,別人眼中、口中的我們,永遠不是真實的我們。我們自己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樣的人,這就足夠了。


    【80.果然,我們是彼此暗懷心事,卻又小心翼翼的掩飾】


    我從永安見過莫春和西門總監,交接了明天的任務。交談時,我突然發現,西門總監看莫春的眼神不一樣,那是一種欣賞的眼光,卻有著別樣的內容。


    恩。


    就是一種充滿了愛與善意的目光。


    離開永安的時候,我忍不住跟莫春八卦了一下,我說,你和西門總監是不是在戀愛啊?


    莫春先是一愣,然後搖頭,說,你怎麽這麽八卦啊,薑生。


    我撇撇嘴,說,你還不是一樣八卦啊。


    莫春就笑,說,去三亞辛苦你啦!齊經理和林經理都會去,我和西門總監在永安負責和三亞對接。要是歐陽嬌嬌出問題,你就不管不問就是,我們就是象征性地走走過場。


    我走的時候,問她,是不是冠、亞、季軍都定好了?


    莫春點點頭,說,可惜好多女孩子,打破腦袋地想要出名,可到頭來呢?一切都是別人安排好了的,不過是鏡中水月,空歡喜。


    鏡中水月。


    空歡喜。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琢磨這兩個詞,我覺得莫春真好,說出了這麽兩個貼合我此時心境的詞來。


    想想這些時日發生的一切,我覺得,這還真是最好的匯報總結。


    我回到家裏,卻見涼生在沙發上坐著,自己跟自己下著一場象棋,似乎等了我很久的樣子。


    我進門換掉鞋子,說,你居然回來了?


    涼生抬頭,看到我,起身走了過來,說,你出門了?


    我點點頭,我說,我去公司了。


    涼生微微頷首,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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