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劉晨見我眼睛一直瞅那顆桃樹,笑著問我:“張叔,你看啥呢。(.)”


    我沒說話。


    劉晨順著我眼神一看,接著對我說:“那顆桃樹可是有紀念意義的呀……”


    我此時,腦子裏正在考慮能夠救劉晨一命的方法,沒太在意他的話。


    不知道為什麽,我打心眼兒裏不想劉晨遭到什麽不測,一想到他不久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我心裏就覺得很不舒服,一來出於朋友之間的不舍,二來,在內心深處對他有股莫大的虧欠感,這感覺,就好像……好像我上輩子欠了他什麽似的。


    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知道,我欠他的,是上輩子的一句承諾,那是我們前世之間的一段秩事。不過,至於我前世和劉晨的前世,究竟是怎麽樣的一個恩怨糾葛,這些呢,是後話,等以後再說吧。


    我此刻一門心思地想著解救劉晨的方法,劉晨對我說的話,連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嘴裏隻是本能的隨口嗯了幾聲,應付了他一下。


    劉晨不覺,舔了舔小齙牙,接著對我說:“這顆桃樹,是我和我媽、我姐,搬進這院子時種下的,桃三杏四,今年剛好三個年頭兒,您看,都掛果了……”


    劉晨話裏滿帶豐收的欣喜,但我從裏麵聽出一絲哀傷的味道。那絲哀傷,隻怕是因為他的母親,不是有那麽一首詩嘛:“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此情此景,正是劉晨的真實寫照,樹還在,種樹的人,卻不在了,桃樹開花結果了,劉晨的母親卻無法看到了,挺傷懷的……


    這時,一旁的陶自洋打岔問劉晨:“啥叫桃三杏四?”


    劉晨扭臉給他解釋說:“桃樹三年才能結果,杏樹需要四年,所以叫桃三杏四。(.)桃三杏四梨五年,棗樹一年就還錢,這是我們家鄉的一句諺語。”


    “哦,原來是這麽回事,原來吃個桃子要等三年呐……”陶自洋林雨聞言同時點頭感慨。


    而我此時聽劉晨這麽說,猛然回神,隨即在心裏不住搖頭,心說,原來這顆桃樹栽在院子裏已經三個年頭了,也就是說,桃樹已經吸收劉晨三年的陽氣了,這麽久的時間,隻怕就是大羅金仙下凡,也難保劉晨一命了,我頓時愁上心頭……


    原本是來劉晨家看朱雲母女的,沒想到,竟會遇上了桃樹攝陽。這讓我把對朱雲母女的關注,立時轉移到了劉晨身上。我在心裏暗自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也要保劉晨一命!


    此刻的時間,也就是上午九點鍾出頭,由於昨天發生的一切,讓朱雲母女太過傷心勞神,導致她們今天早晨睡到現在還沒起床,特別是那對招人疼愛的雙胞胎,從昨天進入商城之後,一直哭個不停,現在一定非常乏累。


    眾所周知,但凡歇斯底裏痛哭過的人都能夠了解,哭與笑不同,雖然它們都是被宿主用來釋放情感的方式,但是,哭,是一種很累人的情感宣泄方式,失聲痛哭過一場的人,之後會感覺四肢乏累、心力交瘁,猶如大病一場相似。


    朱雲母女到現在還沒從睡夢中蘇醒,完全可以理解,要知道,睡眠,是人類修複身心傷痛的最佳方式,那些剛剛失戀的人,往往都會選擇睡眠來消除內心的痛苦,哦當然了,也有例外的,比如,失戀之後有選擇狂吃海喝的,有大喊大叫的,有溺水的,有跳樓的,有上吊的,還有一夜白了頭的……我靠,一夜白頭的貨,好像是我吧……


    心裏想著那顆桃樹,不動聲色和劉晨他們幾個閑聊著,一方麵等著朱雲母女醒來,一方麵想找機會和劉晨說下那顆桃樹的事兒。如果這樣冷不丁說出來,他們指定不會相信,還有可能嚇著他們。


    幾個人坐在堂屋一張八仙桌旁,劉晨不知道從哪兒鼓搗出幾瓶啤酒,幾個人一邊喝著,一邊閑聊天。


    陶自洋對瓶猛吹一口之後,問我:“張叔,昨天你的那些紙是咋回事?咋往那些人身上一貼,他們就不動了呢,你是不是會啥特異功能呀?”


    陶自洋這麽一問,劉晨林雨也同時把目光轉到了我這裏,三個人十分期待地看著我那張爬上不少皺紋的老臉。


    我旋即衝他們一笑,說:“我不會啥特異功能,和你們一樣,也是普通人一個,隻不過……”說到這兒,我頓住了,抬手撓了撓我一頭雜亂的白發,在心裏猶豫片刻,之後還是覺得和他們說實話的好,要不然沒辦法幫到劉晨了。


    於是,我對他們正色道:“我昨天用的那些紙,不叫紙,它們叫做――符咒。”


    “符咒?”劉晨三人相互對視了一眼,似乎這種東西他們隻在電影電視上看到過,是一種很玄幻的東西。


    我接著說:“我呢……我小時候跟著一位法力高深的老道士,修煉過幾年道術,到現在其實也沒啥成就,就會畫幾張小符而已……”


    我這話一出口,三個人眼珠子都瞪大了。


    陶自洋激動地對我說:“張叔,您可真會深藏不露啊,俺們真沒想到您還學過法術,跟聽神話故事似的,您就是活神仙呀。”


    陶自洋說完,和劉晨林雨一起眼神綽綽地看著我,又像在看外星人似的。


    我掃了他們三個一眼,淡定地笑了笑說:“你們別這麽看著我,這其實根本不算啥……”


    “這還不算啥呀!十來張紙,不是,十來張符咒,定住十幾個人,您看看咱全國有幾個像您這樣的高人?”陶自洋說著,眼神一呆,腦子裏似乎在意淫著什麽:“如果我會畫您那些符咒,我早不在這兒呆著了!”


    “那你要上哪兒?”我笑著問他。


    “我、我去北京、上海,那些大城市……嗯,反正哪兒人多熱鬧,我就上哪兒去!”


    劉晨不解,灌了一口酒問陶自洋:“陶哥,你去那些地方幹嘛?”


    陶自洋聞言,猛地吹了一口酒,把腰板兒一挺,得意地說:“就為了鑽進人堆兒裏,我橫著走!”


    聽陶自洋這麽說,我忍不住啞然失笑,雖然沒覺得他這話有啥好笑的,可就是想笑。


    這時,一向不怎麽喜歡開口說話的林雨,冷不丁說了陶自洋一句:“小心城管抓你……”


    陶自洋一聽,不樂意了,衝林雨叫道:“城管算個鳥兒,我他嗎一張符咒,貼他八輩兒祖宗!”


    陶自洋這話,把我們全逗樂了,他自己也樂了。


    劉晨這時顯得比較安靜,笑過之後,從身上掏出煙,分給陶自洋和林雨,給我煙時,我沒要,因為我不抽煙,之前在女生樓道裏那口香煙的痛苦滋味兒,至今還讓我記憶猶新。


    劉晨把煙叼到嘴裏,問我:“張叔,你會畫多少種符咒,就會定人的那一種嗎?”


    我向他們三個看了一眼,見他們嘴裏的煙還沒點著,便對劉晨說:“還會幾個,你們等著啊。”


    我說著,從身上掏出筆記本和圓珠筆,飛快畫出一張離火符,扯下之後,念了一聲口訣。


    離火符在三人眾目睽睽之下,噗地一下燃燒了起來。


    三人見狀,立刻就呆了!陶自洋嘴裏叼的香煙,從嘴裏滾落跌在了地上。


    我把燃燒的離火符捏在手裏,衝他們幾個晃了晃,三人立刻從驚愕中醒悟,陶自洋趕忙把掉落的香煙從地上撿起,隨後三人滿眼崇拜地把叼著煙卷的腦袋湊到離火符近前,把煙給點上了。


    三人狠狠抽了幾口之後,大呼過癮。陶自洋還陶醉地說,神符點煙的待遇,估計美國總統都他嗎沒享受過,哈哈哈哈……


    三人吞雲吐霧,煙抽完之後,劉晨舌頭一舔嘴裏那顆雪白小齙牙,問我說:“張叔,你收徒弟不?不如我們哥兒幾個拜你為師吧……”


    陶自洋一聽這話,立刻雙眼冒光:“就是呀張叔,收我們做徒弟吧,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們哥幾個,這輩子都會好好孝敬您老人家的。”


    我聞聽陶自洋這話,好懸沒吐血,心裏連連叫苦,我今年才十九呀,哪來孝敬我“老人家”一說呢?


    我趕忙擺手:“不行不行,我現在還是個學徒呢,哪兒有資格收徒呢,你們趕緊打消這念頭兒吧。”


    三人聽我這麽說,哪裏肯依。


    劉晨對我說道:“張叔,您也太謙虛了吧,都這麽大本事了,還說自己是個學徒,真的像街上人說的那樣,您這是年齡越大,越低調、越淡定了……”


    我聽劉晨這話,差點沒哭出來,心裏再次叫苦,奶奶的,被你們幾個渾小子喊叔,我已經夠冤枉了,現在又整出個年齡越大越低調淡定,我一個十九歲大孩子,知道個屁淡定低調啊!


    把我鬱悶的,脫光衣服裸奔的心思都有了!


    劉晨三個又和我粘纏了一陣,見我死活不肯收他們為徒,也隻好悻悻作罷。


    隻是,陶自洋還是像見了火星人似的,對我崇拜的熱情絲毫不減,扯起假嗓子,用偽娘聲音,大聲衝我吼起時下剛剛流行起來的一首女生組合歌曲:“你是電,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話,我隻愛你,youaremysuperstar……”


    “愛你個頭呀!”我哭笑不得,一腳將那家夥踹開!


    給讀者的話:


    不知不覺,《superstar》這首歌距今已經十一年了,好懷念啊,不知是懷念這首歌,還是懷念我已逝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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