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牲口,急馳疾奔,刹時間將知更拋得老遠,他心中剛一寬,卻又聽到吟詩之聲隱隱起自身後,知更居然又趕了上來。


    這麽一露功夫,鏢隊人眾無不相顧失色,這等輕功,當真厲害之極,知更時而與碧樹談情說笑,時而吹笛作樂,始終與鏢隊相距十來丈距離。


    眼見前麵黑壓壓的是一片林子,墨缺低聲道:“大夥兒得留上了神,畫像之事大夥也知,可真有點邪門。”眾鏢師不以為然,暗道:“他就是個軟飯王,隻是那個叫碧樹的女子,輕功好一點而已。”


    一鏢師彎腰從地下拾起一塊小石子,向知更打了出去。隻聽得嗤嗤聲響,石子破空,去勢甚急,知更不抬頭,衣袖輕撫,不聲不響,將那石子激了回來。


    那鏢師吃疼,叫道:“啊喲!”那石子打中了他左手手臂,手臂便再也抬不起來,怒道:“賊書生,有你沒我!”縱馬上前,舉刀便往知更肩頭砍了下去,知更手中竹笛一擋格,那鏢師手中單刀竟飛彈出去。


    另一鏢師叫道:“有強盜啊,大夥兒一起上。”七八名鏢師便將他圍住。


    知更毫不在意,手上竹笛輕揮,東一敲,西一戮,不出三招,已將一名衛士打倒在地。墨缺遠遠瞧著,隻見這書生出手沉穩,竟似絲毫沒將眾敵手放在心上,知道這書生決非亂世四俠中的可比,想到自己的妻兒,高聲叫道:“兄弟們,為了我的妻兒,對不住啦,咱們大梁城見。”


    剛馳進樹林,隻見一株大樹後刀光閃爍,他是老江湖了,心下暗暗叫苦,暗道:“原來那書生並非獨腳大盜,這裏更伏下了幫手。”當下沒命的鞭馬向前,隻馳出四五丈,便見一個人影從樹後閃了出來。


    墨缺見這人竟是一個手抱七弦琴的美貌的女子,心道:“這人定不簡單。”手一揚,打出一枚飛鏢,那人輕輕避開,說道:“放下玄矽蒼璧,饒你性命。”


    話音剛落,數名黑衣人從天而降。


    墨缺的馬受驚,後腳亂跳,將他掀下馬來。墨缺銅鎖在手,在地下打個滾,一躍而起,抱拳問道:“敢問是那條道上的朋友?”那女子笑而不答,足尖一點,飛身落到一棵樹杈上,十指輕撫,一陣悠揚的琴聲飄蕩開來。


    黑衣人動起了手,墨缺手中銅鎖狂舞,抵禦進攻,怎料這些黑衣人竟都是訓練有素,個個凶猛無比,墨缺使盡渾身解數,心道:“今日必死無疑,隻是連累了我的妻兒……”


    他正在苦惱之時,卻見知更翩然落到那女子身,隻聽她說道:“矢誌數日不見,琴技更加嫻熟,琴音也更婉然動聽了。”但見那女子宛爾一笑,說道:“知更也更為風流倜儻了。”知更親熱的摟住矢誌的肩膀,說道:“矢誌,謬讚了。”


    墨缺見此,不禁萬念俱灰,正在絕望之時,卻見青袍的老者,前來助陣。墨缺大喜過望,拱手說道:“多謝前輩拔刀相助。”那老者不言不語,撿起地上的馬鞭,使出一招“橫掃千軍”向那些黑衣人橫砸過去。


    黑衣人手中兵刃,齊齊斷裂。


    墨缺一驚,這老者怎麽會墨家武功,而且如此超凡入勝。


    矢誌心中也是一驚,問道:“來者何人,莫要管閑事。”知更嗬嗬一笑,說道:“他老人家本來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主兒,一切隻是逼於無奈,你就體諒體諒吧。”


    那老者聞聲笑道:“還不是你這臭丫頭惹得禍。”知更一臉無辜,說道:“如此一來,晚輩真是對不住了,賢內若是做了什麽過火之事,還望前輩多多擔待。”


    矢誌見那老者武功不凡,隻是數招間就擊倒好幾名黑衣人,琴聲陡然轉疾,墨缺隻覺得腦袋嗡鳴,但那老者卻淡定自若,片刻間殺敵無數。


    矢誌恍然明白,知更搶占先機卻不下手奪玉的原因。知更見她神情,笑了笑,說道:“人家可是墨家第八代掌門人……墨子虛,是個難纏的家夥哦。”


    矢誌何等聰明,心思略轉,便知來龍去脈,暗道:“幼璿找墨缺這一家鏢局,看來是料定墨子虛不會袖手旁觀。”於是嗬嗬一笑,說道:“幼璿為了殺你,也是機關算盡呀。”


    知更撇了撇嘴巴,說道:“高處不勝寒啊,我家幼璿是在幫我找樂子哩,好了,我就不再和你拌嘴了,碧樹也該解決了那些鏢師了吧,我們大梁城見。”說完身形竟莫名消散,墨子虛見此,哈哈一笑道:“真是後生可畏啊。”一把抓起墨缺消失在樹林裏。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八十五章


    第八十五章魏都大梁


    魏都大梁位於黃河之南,乃是洛水,渦河,惠濟河,賈魯河等三十二條大河集之處,處於中原的中心位置,北麵緊貼趙國,西麵靠近韓秦兩國,這裏便成為天下交通樞鈕,更是戰略重鎮。


    知更和碧樹由吊橋度過大溝,進入大梁城內,見四處貼著自己的畫像,苦笑道:“幼璿啊,幼璿你就這麽怕別人認不得為夫嗎。”碧樹忙安慰道:“夫人縱然是智勇雙全,少主不也是妙招連連麽。”


    原來此刻,知更頭戴一頂破舊的草帽,帽簷壓著眼簾,瞧不清他的麵目,但衣衫襤褸,儼然就是個乞丐模樣。知更苦笑道:“我們還是先去分舵再作計議。”


    知更兩人經過官署大街,潛入東北角貴族大臣聚居處,極目望去,已可望見一座莊院朦朧的屋影。


    知更、碧樹穿門入院,見小院前廳中兩人對坐飲酒。


    那兩人當中,一個麵容嶙峋,一個又矮又肥,廋者挑起了一塊牛肉,喂入口中,讚不絕口,而胖著一直不停的喝酒,但他每喝一口酒便劇烈咳嗽一陣。


    穿過曲廊便是大廳,廳內坐著七個人,這七人雖無交談,但都默契至極,七雙筷子竟同出同落,力道也收放自如,瞧這七人年齡,最多也不過三十一二,卻有此等身手,原來這七人竟是近十年來,七國中威名最盛的七大武士。


    他們見到知更,神情立刻變得恭敬為諾。知更看了他們一眼,說道:“穆長青、玄火、玄冰呢?”七人齊聲說道:“在內院。”知更點了點頭,朝裏走去。


    走過大廳,再走曲廊,又是一重院落,院中寂無人聲,裏麵上花廳門窗緊閉,書桌旁坐著三個人,兩男一女,便是玄冰、玄火和穆長青。


    知更推門而入,三人立刻恭敬的迎了上來,行禮說道:“拜見少主。”知更道:“三位師父不必多禮,事情可安排妥當了?”


    三人麵色沉重,相顧一眼,玄火上前一步,說道:“我們剛剛收買了魏王寵妃禽席,怎料第二天禽席就被幼璿給殺了,玄火辦事不利,甘願受罰。”知更苦笑一聲,說道:“玄火師父不必自責,是我太低估幼璿的心計了。”


    知更派玄火、玄冰先行到大梁城,收買魏王寵妃,離間信陵君與魏王關係,自己則追查‘玄矽蒼璧’引開幼璿注意力,怎料幼璿洞悉先機,先行一步,如此看來幼璿已經和信陵君締結聯盟了。


    穆長青見知更麵色深沉,心中一凜,問道:“少主,接下來如何安排。”知更心道:“堂影知道穆家的底細,不難猜想我下一步如何行事,看來隻好兵行險招了。”笑了笑,問道:“大梁城內有何異動?”


    穆長青答道:“信陵君為祝壽,打算舉行一次大型的蹴趄賽,屆時魏王也會親臨。”知更道:“穆家也收到請帖參賽是麽?”


    穆長青點點頭,說道:“少主你認為我們該如何行事?”知更笑道:“那我們就將計就計,穆家莊在魏國已有二十年了吧,在大梁城內聲望如何?”穆長青道:“小有成就,大梁城內乃至整個魏國也頗有威望。”


    知更道:“那就好,也不枉義父這麽多年來的栽培。”穆長青道:“多謝少主誇獎,穆某將殫精竭慮為主公效力。”


    知更淡然一笑,說道:“他日功成,封侯拜相,定然少不了你,信陵既然出招,那我們就先送份大禮過去,今晚我就設宴恭迎信陵君大駕。”幾人商議半響,方才各自出門去了。


    大梁比之邯鄲,又有不同麵貌,少了趙國的古色宏偉,卻多了幾分綺麗纖巧,大街小街交橫縱錯,井然有序。


    大梁城內,柳顏樓乃是一個酒池肉林的地方,時值傍晚,歌舞生平,熱鬧非凡。


    這時,兩匹精銳良駒驟然停在門前,馬背上坐著兩名氣宇軒昂的武士,接踵而至的是一輛雙馬大車,馬是良駒,大車亦是油漆嶄新,銅環晶亮,大車後麵跟著五匹精銳良駒,馬背上亦然是五名持刀武士。


    酒徒不禁暗暗皺眉,忖道:“這車裏坐的八成是個風流人兒,敗家子。”隻見趕車的一掠而下,恭恭敬敬的開了車門。


    知更幹“咳”了幾聲,緩緩走出來,隻見她身穿墨綠衣衫,左手把玩這玉玲瓏,腰間金光閃閃,碧樹緊隨其後。


    知更牽著碧樹緩步走入廳堂,七個武士列隊隨後,整個排場好比皇宮貴族,找了一個最顯眼的位置坐下,老板趕忙迎了上來。


    碧樹從衣兜裏拿出一袋金葉子遞給老板,說道:“我家公子要大宴親朋,今日包下這裏,但也不必趕其他人走,隻消不讓他們上這貴賓樓閣便可,一會兒還有些王孫公子紛至遝來,你好生迎接。”老板接過金葉子,眉開眼笑的應承著。


    待所以事宜安排好了,碧樹回到知更身邊伺候,不一會兒便有一中年男子攜美而至,拱手說道:“終於盼得穆伐公子遊學歸來,心中好生歡喜,要知道這大梁城少了公子,真是少了好些風流韻事。”


    此時知更化名穆伐,佯裝為穆長青之子,而那中年男子名叫晉方,乃是魏安厘王身邊的寵臣。


    知更歎了一口氣,說道:“說得好聽叫周遊列國,說的不好聽的就是流放在外,要不是我那蠢爹爹聽信謠言,我又怎能顛沛流離。對了,我周遊列國給將軍帶了些好東西,派人送到將軍府上,將軍可否滿意。”


    晉方道:“公子客氣,晉方就此道聲多謝,公子的事晉方必定盡心竭力,死而後遺。”知更擺了擺手,說道:“將軍何須多禮,我們可不能辜負如此良辰美景啊。”說完兩人相顧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八十六章


    第八十六章誤入魔手


    柳顏樓位處官道旁,門外車馬連綿,門裏酒客滿座。


    知更與晉方酒過三巡,見一小姑娘領著兩個麵目醜陋的女子走了進來,店小二見她們那個寒酸模樣,連忙驅趕他們出去。


    知更看著三人,暗道:“這小姑娘不就是安諾鎮客棧裏遇到的嗎?怎麽她身邊又多了一個麵目極其醜陋的女子?”心中覺得奇怪,仔細一看其中一醜陋女子的走路姿態,竟和兮若相仿。


    千頭萬緒掠過心頭,知更對碧樹使了個眼色,碧樹會意來到樓下,說道:“小姑娘我見你著實可憐,跟我進來吧。”店小二一臉不願,碧樹遞給他一張金葉子,他就換了一個態度。


    碧樹親自為她們安排好酒食,然後回到知更身邊。


    知更故意打趣說道:“我家碧兒何時這般有同情心了。”碧樹婉然一笑,說道:“公子取笑人家,碧兒看他們著實可憐,才忍不住幫她們,公子不會見怪吧。”知更嗬嗬一笑,說道:“要我不怪罪也行,你親我一下這事兒就算了。”


    碧樹嗲聲嗲氣的說道:“公子真壞……”說著在知更的額頭印下一吻,知更搖了搖頭,說道:“這個不算,我還沒說親哪裏呢?”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說道:“我要碧兒親親我這裏。”


    晉方見兩人竟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起來,哈哈一笑,說道:“穆伐公子真是風流得很啊。”也噙住他身旁的女子深吻起來。


    知更吻著碧樹的雙唇,暗中傳音給問道:“可察覺出什麽?”碧樹道:“那兩名醜女身上有一種怪味,但怪味中夾雜著一絲幽香?”知更道:“你可記得幽冥香的味道?”碧樹恍然大悟,說道:“就是幽冥香,難道兮若小姐身在其中,可……可她們的容顏……”


    知更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你我不也是改頭換麵了嗎?”正在這時,一個嫵媚的聲音插了進來,說道:“嗬嗬,若雪說得果然不錯,你還真有些本事,竟在這片刻之間識破我的易熔之術。”


    知更哈哈一笑,說道:“你也不差啊,我們這般私密的談話,你也能洞悉,敢問閣下究竟何人,可否賞臉喝杯水酒?”那聲音道:“你的酒菜我不是正在享用麽?多謝了。”


    知更道:“何必客氣,不知閣下虜劫我兩位朋友欲意何為?”那聲音哈哈一笑,道:“隻為取你性命。”知更笑道:“這……這可就但憑本事了。”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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