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再睡。


    楊樹就跟小耗子差不多,一直往被子裏躲,拉他,他越往被子裏貓。不耐煩的揮揮手,就像趕蒼蠅。


    還說話他特生氣地一踹炕。


    “幹嘛啊,還讓不讓人睡了,煩死了。”


    閉著眼睛發脾氣,容剛不敢惹了,睡睡睡,睡到你不想睡為止。


    這一覺就到了第二天的九點多,艾瑪,昨天下午四點睡的,睡了十幾個小時,要不是一次次的確認他沒發燒,呼吸正常,容剛都以為他把他媳婦兒作死了。


    都說睡不著那是沒有夜生活,隻有兩口子運動一下, 就能促進睡眠。果然經過科學鑒定了,看,運動一下,楊樹能睡十幾個小時。


    等他伸懶腰,睜開眼睛的時候,容剛趴在枕頭邊,摸摸他的頭。


    “艾瑪,我以為你把腦袋睡扁了。”


    睡醒了的楊樹脾氣特別好,裹著被子就像一個團子,糯糯的一笑,容剛心肝都軟了。哎喲我稀罕不夠愛不釋手的小乖乖,老爺們吧唧一下。


    “餓不?吃點粥?”


    “不吃了,你午飯早做一會。”


    “起來不?”


    楊樹被子蒙在腦袋上。


    “不起,我要跟被窩廝守到世界末日。”


    冬天裏的厚棉被,熱被窩,這就是天堂啊,起來幹嘛,不如被窩舒服呢。


    火炕越睡越舒服,被折騰的難受的腰,火炕熱乎,平躺,燙著腰眼,特別舒服,舒服的骨頭都能酥軟的。


    “看你這小樣兒吧,我就沒有被窩吸引你啊。”


    容剛還是同意他繼續賴著,不起就不起吧,反正怪冷的。吃飯之前起來就成。


    把電視給他打開, 手機平板電腦的放到一邊,上次佟霖不是說他們家沒有wifi嗎?容剛早就開通了,被窩裏玩遊戲,刷微博,看個新聞的,挺爽的。


    打開窗簾,容剛開始收拾屋子,他的衣服都放在炕上用小被子蓋住,這樣穿衣服的時候,衣服都是暖的,不會冰著他。


    “還疼不疼啊。”


    他偷偷摸摸的看過,腫了,不知道現在好點沒。


    “不疼啊。我挺好的。睡了一覺骨頭舒服多了。”


    楊樹沒聽明白,以為問他身體呢。


    “我問你那,那裏疼不?就是我的小天堂入口,疼不疼?”


    看見他挺迷茫的樣子,幹脆挑明了。楊樹轟的一下臉紅了。


    不說話,專心致誌的刷微博。


    “小樣兒,你從大變小害羞什麽呀。”


    “啥從大變小?”


    容剛捏了一下他的臉,得意地笑著。


    “從大小夥子變成我的小媳婦兒的過程啊。”


    農村經常這麽調侃新結婚的姑娘,一夜之間,從大變小,從少變老。從大姑娘變成小媳婦兒,就是從大變小。從少變老,就是,從少女變成老婆。


    混蛋!吃到嘴裏你還占便宜沒夠,欺負人。真想用平板砸他腦袋。


    容剛大笑著,看看他這又是害羞又是生氣的樣兒,多可愛啊。


    剛想來一個深吻,大門砰砰的被人砸著。


    “去開門。”


    容剛再一次拉上窗簾,出去的時候,把房門也鎖了。


    楊樹還在被窩呢,光著呢,不能讓別人把這窗戶看見了,萬一有誰特沒眼力見,直接窗進屋呢,他還不嚇一跳啊。


    大門一開,老支書站在門口。


    “我找小楊,他手機怎麽也打不通。剛子,小楊咋的啦?不在家嗎?”


    “在,這幾天感冒了,昨天吃了藥睡得挺早的。進來屋裏說,我去叫他。”


    老支書不疑有他,進屋,坐在客廳,容剛把煙遞給他,說著我叫他起來,轉身進了西屋。


    這下不想起都不行了,容剛給他找了一件淺藍色高領羊毛衫,他的脖子上留下好幾個自己啃出來的印子呢。楊樹套著毛衣,容剛就給他穿襪子,下炕的時候,鞋子都是直接穿在腳上的。


    楊樹直接出來,容剛就疊被子。


    “老支書,你有事兒啊。”


    “感冒了?嗓子疼了吧,聲音都啞了。”


    老支書一句關心的話,讓楊樹的耳朵通紅。至於怎麽啞掉的,還是,還是別說了。


    “今天一早,他七嬸就找我來了,準備明天發喪他七叔。咱們村裏啊,有這個習慣,紅事村裏不太管,都是各家主持。白事都是村裏出麵發喪的。你來村裏時間不長,沒經曆過這事兒呢,你不知道咋弄。村裏要找人幫忙,都有仨親倆厚的,鄰居一家子,明天,你早上用大喇叭廣播一下,說白事兒發喪缺人手,希望在家的沒上班的搭把手,把人送墳地去。要幫忙采買物品,發喪的家裏要管飯,所以啊,村委會會很忙。買白布啊,買菜啊,協調人手啊,管理客人給的禮錢啊,賬目要清晰。本來家裏死了人都很悲傷,村委會能幫忙的不予餘力,這是村裏的習俗。”


    “我不懂的老支書到時候提醒我。我是村長肯定會幫忙。”


    “那咱們找找村裏的長輩,問問他們家準備花多少錢發喪。再找找吹喇叭的。村裏不比城裏。搭建個靈堂放幾首哀樂就行了。要顧吹喇叭的。吹吹打打送到墳地。”


    “現在就去。”


    老支書點頭,容剛沒不讓他去,這是村長分內的事情。村裏的習俗,雖然是七嬸家裏的事兒,說話難聽,但是站在村長角度,那就是跳腳罵街,村長必須要去幫忙。


    就是把外套給他的時候,容剛說了一句,他罵你的話,你就別管了。你沒對不起誰,他們家要還不識好歹到處咬人,你就回來。


    七嬸看見楊樹的時候,嚎啕大哭,哭的楊樹真的不知所措。


    老支書詢問著照多少錢發喪啊,我們給你算算。你哭能解決什麽事兒啊,人都沒了。


    “我們家不需要村長來管,這事兒不許他參與。”


    七嬸一抹眼淚,有些怨恨的看著楊樹。


    “你是不是來看熱鬧的啊,我們家這樣了你是不是覺得特高興啊。”


    楊樹明白了,他就在這幫忙,人家也不領情,甚至是怨恨。那他留下來也隻是加劇事態激化。看看老支書。


    “老支書,我還是先幹別的事兒吧。”


    轉身出去了,直接去找村裏的長輩,問問按著習俗怎麽辦。是不是有啥忌諱的。


    老支書長歎一聲,煙袋鍋磕了磕。


    “他七嬸,你也明白點吧。村長沒有對不起你家,人的命天注定,你就在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他七叔也不是讓人害死的。你遷怒村長,太傻了。村長代表村委會,你把他擠兌走了,那村委會也不管這事兒了,你自己操辦能行嗎?”


    七嬸啞口無言,他就是遷怒,覺得他站在容剛那一邊,可是容剛也沒對不起他啊,就是鑽牛角尖了,認為他老頭子沒了,一輛車內相距不遠的容剛卻沒啥大礙。心裏不平衡。


    哭倒在炕上,老支書歎氣著,孤兒寡母的,說重了吧,是欺負人,可不能這麽欺負人楊樹啊。


    第一百六十七章 給一塊錢就能和媳婦兒睡


    等他出了七嬸家,楊樹回來了,拿著小本子跟老支書匯報,他找了村裏的長輩,長輩翻了老黃曆明天可以下葬。他還特意跑了幾個家裏有閑散大老爺們的家裏,明天都來幫忙。還給專門做白事的樂隊打電話了。


    他是村長啊,不會和婦道人家計較。


    老支書挺欣賞楊樹的,這小夥子沒那麽小心眼。


    發喪這天,楊樹不會出現在七嬸一家人的麵前,卻和老支書麵麵俱到的看管著,跑村委會用大喇叭廣播,多來些幫手啊,一個村的都搭把手。還跑到老會計那裏,自己上了五百塊的白事喪禮金,就是白包。


    人啊,留在這世上最後的一筆,就是吹起了哀樂,奏出悲傷至極的嗩呐調,親戚朋友同村的送一程。日暮歸西,多了一個土包。


    輪回走一遭,最終,塵歸塵,土歸土了。


    容剛買了二斤瓜子,到村委會空地曬太陽聊天的人群裏一鑽,不經意的說起,七嬸怨恨自己沒有和七叔一樣死了,村長出來說句公道話,還被七嬸破口大罵。可村長壓根不往心裏去,感冒著呢還幫忙,這村長真好啊。


    村裏人都看在眼裏,楊樹跑前跑後,一直忙碌著。


    雖然城裏來的大學生,白事啥都不懂,還傳出七嬸一直擠兌他的話,村長卻一點嫌棄都沒有,盡心盡力,盡職盡責。


    背地裏有人議論起這件事,都對楊樹挑起大拇指,這樣的村長,好!


    無形的,楊樹的形象,在容剛不經意的推波助瀾下,更加高大上。愛崗敬業心疼村民的好村長啊,真正的村民脊梁骨啊。


    容剛嗑著瓜子,聽著這些人議論,心裏美開了花。


    得到更多村民的擁護,更多人的愛戴,等挑明了他們關係的時候,也不會吐他口水,背地裏議論不堪。


    人心都是肉長的,村長幹過啥所有人都看見了,難道就因為他喜歡男的就摸黑得了他嗎?不能吧,所以,村長還是好村長啊。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讓楊樹永遠被人尊重,擁護,愛戴。


    頭七一過,七嬸從悲傷裏回身,找了娘家哥哥,去了鋼廠。


    開口要五十萬。


    容剛什麽都沒說,沙發的上律師開口了。


    “按著本縣最低生活保證金,賠十個月的工資,喪葬費,醫藥費,家屬撫恤金,因為沒有父母贍養,子女也都成年了不再賠償人內,二十五萬。”


    他本來還想著,給一些,在安排他閨女一個工作,畢竟他們家死了人,多給錢就當做給七嬸養老金了。可七嬸鬧這麽一出,他一絲憐憫都沒了。不和他直接對話,走法律程序。


    七嬸一聽,差太多啊,農村沒文化的老娘們一哭二鬧三上吊玩得特別好,啪嘰往地上一坐,拍著地板開始哭。


    容剛抽著煙,盯著他還是不開口。


    律師等她哭一段落了,把手邊的資料一收。


    “既然你想用哭鬧解決這件事,那就等你什麽時候冷靜下來再談這件事吧。容廠長,我律師所還有事,先走一步。”


    “正好我去城裏,我送你回去。”


    容剛也要走,你哭吧,把辦公室給你,可勁哭。


    七嬸打個滾站起來,伸胳膊攔在門口。


    “不行,你們不能走,這事兒不解決你們誰都不能。”


    “但是你這個態度,我們無法交流。”


    七嬸娘家哥哥一拉七嬸,示意她別鬧了。


    “這人都沒了,剩下孤兒寡母的,你們要不管他們怎麽活啊。坐下好好商量,他就剩下一個閨女,閨女出嫁了就一個老婆子了,沒有經濟來源,這下半輩子可咋活。你們多給一些。”


    “可以好好商量啊,你這打滾放潑的怎麽說。在醫院的時候把我罵的狗血淋頭,沒事,我聽著,這是我七嬸,一個村住著長輩罵我一頓可以。她不該把村長也卷進來。人家挨著他啥了,有事兒說事兒,哭鬧解決不了問題,你罵人更解決不了問題。”


    說到底,容剛就是氣不過,罵我媳婦兒,罵一句我少你一成的錢。


    七嬸也不哭了,跟容剛來回還價,容剛就是抽著煙,律師全權代理了。他不出頭,他要出頭了就做實了欺負孤兒寡母的名頭。在商言商,他還要一個好名聲呢。


    老爸也打過電話,特意囑咐過他,廠子畢竟開在西山村,你要出麵太苛刻了,那就是得罪了西山村的人,背後有人罵的就是咱們老容家,別太狠了,在把咱們老容家祖墳給刨了。你的工作也不好開展,自己拿捏著辦吧。


    最後,多出五萬,給了一個整數,算是給他們家丫頭的嫁妝錢。


    讓財務室的出納去辦理一個銀行卡,轉進去三十萬。


    給了七嬸。


    這些人一走,這場事故算是圓滿落幕。


    所有人都長出一口氣,上頭沒有追究這次事故,死者家屬也拿到錢了。


    廠子所有不安全的因素都檢查出來,白雲石粉廠可以再次開工。


    晚上容剛回家,把一個銀行卡給楊樹。


    “給你的,裏邊二十萬。你拿這筆錢去買花種滿村吧。”


    楊樹有些懵圈。啥意思?他把工資交給自己吧?年薪二十萬?這在這個貧困縣來說,工資不要太高了啊,照這麽賺錢,不出幾年,他就發大發了,成為百萬大款啊。


    “這是獎勵你的,你在現場處理事故及時果斷,幫我挽回損失,還救我一命,還把事態第一時間按壓住,幾乎就是救了我的廠子。準備五十萬要賠給七嬸的,七嬸最後拿走三十萬,剩下的就是你的了。”


    “你從廠子的賬上直接給我的?你這不是貪汙嗎?年底分紅了,這筆賬目不清,你怎麽和那倆廠長交代啊,快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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