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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當海晏和血祖交手,成群的名人湧入了直播間。


    所求的,自然不止是看個熱鬧。


    總決賽雖說會用新圖,但荒獄界也多半會占有一席之地,這也是一直以來的規矩。


    為了備戰,最新情報自是必不可少。


    彈幕很快被眾多定製的小表情刷屏,各路粉絲都開始歡迎起自家愛豆,從而忽視了真正促成這一切的寧洛。


    當然,寧洛自己也不知道就是了。


    望海峰沿岸。


    海晏仍舊不明所以。


    他不知道血祖究竟是如何看穿他妖族的身份。


    但妖族早在荒古就已然絕滅。


    現今存世的,不過隻剩下血海上沒法獸化的半妖,以及高原上不能化形的妖獸。


    隻要保持人形,根本不可能有人能看出海晏妖族的身份,因為二者本就麽什麽差別。


    可血祖不僅看出來了,還想殺他?


    海晏並未回話,僅是冷麵思索,但仍舊想不出緣由。


    荒古年間存在半妖嗎?


    應當沒有。


    半妖和妖族之間本就沒有仇隙,而且半妖自始至終都是妖族的血脈延續,一直以來都可謂同源。


    那仇怨因何而來?


    是因為血疫?


    也不可能。


    畢竟血疫感染不了像血祖這等境界的存在。


    無病,無怨,無仇。


    不對。


    “他此前並不知曉我的身份,所以說他是針對我醫師的身份而來?”


    以海晏的眼界,多少察覺出了一絲端倪。


    這位悄然蒞臨的血祖,其真實目的或許為了製造混亂。


    他口中的妖,所指代的大抵是妖族,以及高原上的妖獸。


    因為隻有這樣,一切才能勉強說得通。


    血祖想要荒獄僅餘半妖一脈,想抹去高原上的禦獸師和妖獸,也不能容忍荒古妖族末裔存在,因而先後兩度對他展現殺意。


    這是海晏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釋。


    但他所謂的烙刻在血脈裏的仇怨又是什麽?


    那種歇斯底裏,幾近病態的麵容,顯然不像是從這位操弄時局的血祖口中說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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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晏不解。


    最後隻能將這一切歸咎於躁狂。


    血脈並不能漸緩躁狂的症狀,所以才會讓血祖那般偏激。


    這是唯一可能的解釋。


    海晏目光漸冷:“如果你是想引發動亂,那我,隻能替祖上清理門戶了。”


    血祖不置可否地一笑,甚至目光隱隱有些憐憫。


    對話到此為止。


    緊接著,便是一場海天傾覆的血戰。


    血祖催動萬化血獄典,身周血海覆世,巨靈列次,百獸懾服!


    海晏施展本命妖術,霸下虛影身高萬丈,神龜鎮海,氣吞霄漢!


    一者血脈至雜,一者血脈至純。


    但很巧,都是荒古的路子。


    關於萬化血獄典,血海藥卷上也有記載,因為海晏為了取材,在年輕時也曾潛入過血獄宗。


    不過他沒能學成。


    沒辦法,路子不同。


    彼時他修為其實已經幾近覆海,而萬化血獄典雖未規定血脈必須駁雜,但它修煉時的確需要獻祭千萬種血脈。


    “煉化萬靈寶血,融匯千奇異獸。”


    “開辟丹赤洞天,育成赤血巨靈。”


    這是萬化血獄典的道語。


    那海晏身為純血妖族,自然沒法修行,因而無奈離去。


    海晏沒見過血祖出手,也不知道萬化血獄典的真正威能。


    可血祖的表現的確讓他大為驚異。


    同為覆海境,一個半妖,真的有能力撼動純血妖族?


    萬化血獄典真有這麽強?


    海晏有些費解。


    但至少他知道一點,他比血祖強。


    山河崩摧,血海翻覆!


    當血祖喚出了本命血靈,具現出一尊頂天立地的巨像之後,他曾占據過些微優勢。


    然而當海晏完全妖化,變成遮天蔽日的神龜後,血祖落入頹勢。


    此後就是一陣無趣的特效表演。


    至少對那些高玩而言,確實如此。


    海天雲蒸,摧枯拉朽。


    連帶著那座灰白的險峰,也在二人的打鬥中轟然斷裂。


    戰鬥的餘波席卷天地,讓遠隔重洋的寧洛都察覺到那陣盛烈的海風。


    而最終的結果,無疑是海晏取勝。


    哪怕當決戰時間提前,勝負依舊沒有懸念。


    當海晏化妖,他就是此世最強。


    彈幕狂刷刺激,因為這一戰遠比正常結尾時的血戰更為壯觀。究其緣由,大抵是因為血祖比正常結局時更認真了些。


    但真正的高玩仍在屏息凝神。


    他們緊盯著直播間,也早已開始了錄屏。


    這是顛覆荒獄界的一戰,而且它顛覆的不僅是這片天地,更是穿越者對他的認知。


    畫麵裏,血祖的半身嵌入沿岸的山岩,血海拍打著他的身軀,湧入他的口鼻。


    而他卻連仰麵呼吸的餘力都沒有。


    即便他掌握了萬化血獄典,但在麵對真正的妖族時,卻依舊孱弱得像是個無力的稚童。


    海晏並未留情,因為他不容許這樣攪亂世局的瘋子活著,更不容許半妖的安寧被狂徒踐踏,畢竟半妖是妖族血脈的延續。


    這是他所繼承的使命。


    也是他身為龍裔所必須履行的職責。


    之所以會獵殺弟子,其實也正因如此。


    海晏自始至終都知道,他的那些弟子拜師時動機不純。


    可他也明白,半妖的血脈本就會讓他們多些戾氣,所以他願意給弟子足夠的時間打磨。


    但可惜,沒人是真心為了妖族著想。


    他們隻是為了寶血學習煉藥,根本沒有根治躁狂,治好血疫的念頭。


    即便有穿越者設法提醒海晏,加快他的聖血研究。但血海的穿越者,畢竟還是要參與戰爭的。


    這對海晏來說,等於親手培養出了一個禍端。


    那他們就該死。


    海晏恢複原身,以氣血化作貼身的布料,再從不知何方的異空間中取出衣袍。


    他漠然走向血祖,一掌貫穿了血祖的胸腔!


    毫不留情!


    然而當血祖的鮮血沒入海中,卻化作緋紅的血絲,如同老樹盤曲虯結的根須,扭動著沉入海底。


    這怪異的景象讓海晏都蹙眉震悚。


    “他的血,怎麽像是活了一樣......”


    離奇的現象讓海晏萬般分解。


    而且他的血脈隱隱傳來一種不安的感受。


    海晏目光微凝,近乎下意識地看向了血祖的殘軀,以學者的目光細致審視。


    血祖的胸口破開大洞,心髒也早已碾碎。


    但海晏卻忽然驚覺,他的肝腑上竟也有盤結的血脈烙紋!


    這是寧洛提出的躁狂解決方案,不過這比寧洛想出的修行法更粗糙一些,而且這烙紋顯然已經存在了漫長年歲。


    也就是說,血祖自始至終都知道躁狂如何解決,他自己也根本沒有躁狂的弊病。


    那他緣何如此偏激?


    海晏很快知道了答案。


    因為血祖肝髒上的烙紋並不屬於任何一種妖族的血脈。


    眾所周知,萬化血獄典走的是融合血脈的路線,所以不同尋常也能理解。


    但血祖身上的烙紋卻讓海晏格外熟悉,因為他在傳承記憶中見過。


    那是,人的血脈!


    海晏的思維像是觸電一般,頃刻明悟了什麽!


    他終於明白萬化血獄典為什麽這麽強,也終於知悉,為什麽他修煉不了這門功法!


    因為這本就荒古人族的傳承!


    是促成血疫,引狼入室的始作俑者,所創造出的功法!


    等等......


    那他一直以來維護的半妖,又究竟是誰的末裔?


    血疫的真相,荒遠的曆史,禍亂的起源......


    所有的一切,海晏都不在乎了。


    他滿腦子隻剩下一個結論,一個讓他理智崩潰,心念幻滅的絕望結論——


    半妖不是妖,是人。


    他費盡心力,一直想維護荒獄界的安寧,想讓妖族血脈安穩存續。


    他為此求索千百年,隻想找到根治躁狂和血疫的辦法,然卻不曾知曉,他始終在為妖族的血仇做著嫁衣!


    血脈傳承告訴海晏,人族是致使荒獄淪陷的罪魁禍首。


    他們狩獵妖族,煉化萬族血脈,以此助自己修行。


    彼時妖族為求自保,隻得清剿人族。


    然而卑劣的人族卻自甘墮落,與血月邪祟同流合汙,最終引發了葬滅荒獄的血疫。


    真相早已埋入荒古的曆史,無從驗證。


    但海晏卻明白,所謂半妖不過是人族末裔的陰謀,他們籌謀千萬年,就是為了徹底滅絕妖族。


    而他,卻在助紂為虐。


    畫麵裏,海晏溫良的麵容驟然變得無比暴戾!


    那是任何一次穿越投影都從未展露過的,他心中晦暗的深淵!


    這一刻,海晏說出了他審視血祖殘軀後,唯一留給觀眾的發言。


    “人畜!該死!”


    於是光幕上畫麵一閃。


    第9年初。


    王勝一邊修行,一邊不停自語:“還有一年,還有一年,還有一年......”


    還有一年,寧洛必會暴斃!


    不論成敗如何,第10年都將見到分曉!


    然而就在此時,王勝隱隱發覺,他的視野似乎黑了下來?


    “嗯?”


    王勝疑惑地抬起頭。


    然後,看到了那隻遮天蔽日的神龜。


    “......”


    “呃?”


    “那是?海晏吧......”


    “啥,啥玩意......”


    “不是,他,他要幹啥?”


    “不會吧,不不不,不可能,這才第九年呢,他應該隻是路過,不可......”


    緊接著,王勝便看到,那尊碩大無朋的身軀整個傾軋下來。


    他看著那道黑影蓋過了血月,繼而彌望了他的視野,如同整片天幕覆壓而下!


    王勝沒法呼吸,也無處可逃。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微張著嘴,匪夷所思地瞪大著瞳仁,費解地迎接著自己的死亡。


    轟!


    血獄沉墜!


    而另一邊。


    骨舟上的寧洛尚在調和著寶血。


    他的修為已至化妖,血脈也已躋身真龍,眼看著就可以開宗立派,讓七十二峰俯首,天下歸心......


    然而,攪動的寶血卻驟然冰潔!


    寧洛心跳一滯,而後駭然驚覺,他手中的寶血轉瞬灰蝕,骨舟破開的血浪也繼而凝滯。


    “這是......結束了?!”


    “不是,怎麽回事,我還沒開宗立派呢?”


    血獄峰的山岩如雨紛落,望海峰沿岸的緋色血絲仍在扭動著奔赴海底。


    但一切都就此停滯。


    天光落下。


    時停,回歸。


    廣場上,兩道身影重現於眾人的視野。


    王勝目光呆滯,臉色灰敗,口中不停喃喃著:“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他魔怔良久,而後猛然抬頭,死死盯著寧洛,費解道:“你到底做了什麽?!”


    然而寧洛卻撓了撓頭,眼神比王勝更為茫然:“呃,我還什麽都沒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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