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赤晶之力,地下礦脈已然清理幹淨。


    但劇本並未完結。


    這說明血潮的攻勢中,尚存在著高原禦獸師們所無法應對的劫難。


    寧洛思前想後,最後隻想到一種可能。


    是那隻血祖,是四年前地上的那隻穢。


    礦脈錯綜複雜,又赤晶遍布,因此穢難以最大限度詭變。


    但那隻穢卻有源源不斷的血包供給,所以仍舊尚存於世。


    雖說血潮不再對禦獸師殘部構成威脅,追獵海晏的血祖也都以失敗告終。


    但隻要這隻穢一日不除,局麵就會一直僵持下去。


    早知今日,當時就不該多此一舉。


    不過現在出手也一樣,剛好可以當做挑戰極境的試煉。


    族長猶豫不決:“尊上,現在沒必要再回地上吧,我們不如就先在礦脈裏安頓下來,養精蓄銳......”


    “養精蓄銳?”寧洛打斷道,“拿什麽養?赤晶的確可以提升族人的力量,也能給予禦獸更多的加持,但你讓那些妖獸怎麽辦?”


    “妖獸畏懼赤晶,沒法直接煉化。而礦脈中氣血資源稀缺,它們又不可能自相殘殺。”


    “長此以往,我們的禦獸隻會被血疫侵蝕殆盡,最終盡數消亡。”


    “屆時,縱使族人血澤再如何廣闊,又哪還有餘力奪回地麵?”


    話語振聾發聵,讓族長也沒法辯駁。


    他們是禦獸師,說到底妖獸才是最大的倚仗。


    所謂養精蓄銳,在礦脈環境下無疑是個妄談。


    根本不可能實現。


    族長佝僂著背,垂首皺眉,即便想法被寧洛否定,依舊固執己見:“可,可是,尊上,地麵血獸肆虐,太過危險。不說我們能否驅逐血獸,單說沒有礦脈庇護,零碎的赤晶根本沒法保住偌大部族。”


    寧洛扶額歎氣,隻覺著難以交流。


    他和族長處在不同的視角,想法自然有別。


    族長所想的隻是血脈存續,他掌管血狼部落數十年,而如今部族被血潮衝擊得支離破碎,元氣大傷。


    他身為族長,已經算是失職,所以自然不能再容許部族繼續衰落下去。


    更何況他年事已高,早就失去了以往的拚勁,因而才會這般謹小慎微。


    這麽一來,說理是說不通了。


    寧洛沒打算繼續浪費時間:“那簡單,我去把地上清理幹淨,等安全之後,再接族人們上去。”


    族長:“......”


    語出驚人對寧洛而言好像不是什麽稀罕事。


    有過繪製地圖的壯舉之後,族長甚至覺著寧洛說不準真有能力挽狂瀾。


    話都說到這份上,他也沒法再勸阻下去。


    思前想後,族長將地圖交由親信,叮囑道:“我隨尊上同去,如果沒能回來,那你就帶著族人們安穩生息,再也不要打回去的主意。”


    寧洛沒有幹預族長交代後事,僅是自顧自切割著赤晶,收納入血澤之中。


    一切準備妥當。


    趁著一旁的族長尚未注意,寧洛悄然踏空,孤身上路。


    坑道崎嶇,但寧洛卻如履平地,若驚鴻掠影,轉瞬不見。


    當族長說到一半,打算回頭瞥一眼寧洛時,入目所見卻隻餘下赤晶的碎屑。


    “人呢?!”


    族長人傻了,他這前後還沒幾息時間,寧洛就這麽忽然人間蒸發,不知所蹤。


    而當他看著滿地狼藉發呆之時,寧洛已然衝破殘垣,回到地表。


    時隔四年,高原的空氣一如既往的腥甜。


    放眼望去四野空蕩,血獸半妖盡皆不存。


    除了,那隻盤亙在原野上的龐然大物。


    咚!


    咚!


    咚!


    戰鼓擂動!


    顯然,那是穢的心跳。


    寧洛回過身子,仰頭望向那隻臃腫的,蜷縮的禁忌之物。


    它沉眠數年,也早已等候多時。


    穢懂得自主學習,也擁有殺戮本能。


    此前在寧洛手上吃虧之後,它日複一日地吸引著高原上的血獸,將他們盡數吞沒消化。


    直到如今,寧洛現身,它終於舒展開蜷縮的身子,結束長眠。


    裸露的肉瘤盤踞正中,其上每一個鼓包似乎都是一顆顆千奇百怪的心髒。


    數萬隻蛟龍的屍體盤結在一起,化作堅實的肋骨,如漁網般包裹著那顆跳動的肉瘤。


    無數禽羽拚接成一對斑駁羽翼,如浮雲蔽日,掩映天光。


    拚接的羽絮也像是飛蛾翅膀上的鱗粉,在陽光下折映著斑斕幻彩,讓人目眩神迷。


    六對鐮刀狀的手臂列次左右,其上遍布著各種妖獸的利爪與尖牙,幾乎令人密恐。


    這樣的形貌,可要遠比塵淵界時赤蠻化蛹的形象要恐怖得多。


    顯然,「穢」蠶食大道,實力也會根據天地層次有別,並不一定就弱於更具智能的「蟲」。


    一方水土養一方穢,這麽說也不無不可。


    戰鼓心髒,蛟龍肋骨,萬禽鱗羽,鐮刃長臂。


    “四年真沒白睡,倒是整得像是古神一樣。”


    寧洛新奇一笑,對穢的禁忌模樣早就見怪不怪。


    穢的命名法毫無規矩可循。


    所以寧洛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眼前這尊巨物,總之就權且以血穢泛稱。


    或者喊它撲棱蛾子也還挺形象的。


    至於實力如何,寧洛不做期待。


    體驗版的穢空有駭人外觀,但都是花拳繡腿三板斧,遠沒有序列之爭裏那種滲人的壓迫力。


    甚至恐怕比之蕭忘所化的穢瞳,實戰能力都要差上一大截。


    寧洛不假思索,全力施為。


    人魂現世,赤血纏身。


    龜蛇隨行,龍吟地震。


    大地搖撼不止,聲浪響徹雲霄!


    就你會打鼓?


    寧洛從容不迫地邁向那隻碩大無朋的撲棱蛾子,臉上全無懼色。


    氣血沸騰,缺氧代償。


    寧洛每走一步,他的心肌搏動就更劇烈幾分,力量也在逐漸攀升。


    懸空的血穢比寧洛預想中還要蠢笨。


    它雙翼振翅,無數血羽如雨傾落,墜地後化作千萬血獸,撲襲而至!


    然而寧洛身周血澤湧動,赤練妖魂傾巢而出,一人成軍,覆滅群獸!


    太玄幻劍入手。


    血穢的心跳驟停了一瞬,立刻應激!


    那柄劍,它很眼熟。


    它本能的恐懼加劇了心跳,六對鐮刃瞬間青筋暴起,肌肉虯結!


    雙翼振動著排開氣浪,掀起猛烈的音爆,如隕星般轟然砸向寧洛!


    族長剛從地穴裏出來,便看到了這駭然一幕。


    “尊上小心!!!”


    但寧洛聽不到。


    極限的呼吸法讓他近乎失去了知覺。


    這種感覺就像是戴著耳塞時犯了心髒病。


    意識中除卻自己的心跳,再也聽不到其他任何的聲音。


    奔湧的氣血讓寧洛瞬間畸變,即便人妖同修,卻也依舊能夠局部妖化。


    龍鱗纏縛手臂,那是虯龍的鱗爪,是這隻撲棱蛾子也觸及不到的高貴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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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另一條手臂徒手碾碎赤晶,和著鮮血滴落在太玄幻劍上,繼而化作凝實的劍鞘。


    赤崩拳之於寧洛,已經不再是一門武學,而僅僅隻是一種基礎的應用技巧。


    當血穢砸落,寧洛微微伏身,小腿驟然發力!整個人如炮彈般彈射而出!


    竊取的劍意猝然迸發!


    劍芒暴漲千萬丈!


    不知為何,當族長見到那貫天的粉白劍光時,他有一種莫名的直覺,似乎劍光勢必能夠貫穿那團禁忌的肉球。


    但理性告訴他,這不可能。


    可當兩道流光倏而交錯之後。


    劍光仍在。


    隻是那猙獰的肉球卻轟然墜地,若冰雪般消融瓦解,再無生機。


    待得寧洛落地,地上僅餘下千萬支離破碎的殘塊,最終,也未能自愈。


    族長瞠目結舌,隻覺得恍若夢中。


    而寧洛似乎對此結果毫不意外,甚至看起來有些沒打過癮。


    他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血色逐漸淡下,氣息也緩緩平複。


    寧洛仰頭望天,疑問尚未出口,心髒便驟然一停!


    天地灰敗,時間停滯!


    寧洛知道,黑潮體驗版的首通,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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