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天凡足不出戶,就呆在他在大環路的公寓,花了整整兩天的時間,將徐雅欣留給他的影像資料,重新進行了剪輯編撰,壓縮成大約一個多小時的內容,正好可以錄在一張光碟之內。這樣的光碟他一共刻錄了五張。


    當然這一切都是在趙熾的幫助下完成的。


    趙熾已經到開發區一家it公司報了到,但等春節後正式上班即可,正閑來無事,便被呂天凡叫去幫忙。


    “看來k市真要出事了,要出大事了!”因為協助編輯整理,他不可避免地看到了所有內容,不由咂舌不已,時不時地喃喃自語,像是得了失心瘋一般,讓呂天凡也不禁莞爾。


    當最後一張光碟刻錄完成,呂天凡長出一口氣。這些東西對於他來說就等於是五顆重磅炸彈,任何一顆都絕對有把握對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發出致命一擊。


    他準備了四個牛皮紙信封,將四張光碟分別裝好,每個信封之內附上一張他打印的檢舉信,小心地粘好封口。


    趙熾看著獨留的那張光碟,奇怪地問:“這一張碟你準備怎麽辦?”


    呂天凡道:“趙胖,如果我想在網上發布消息,又不想讓人追查到我的地址,怎麽辦?”


    趙熾瞪著眼睛,他當然明白呂天凡要做什麽,詫異道:“這四封舉報信和音像證據,難道還不夠?還是怕這家夥有更大的後台從中作梗?”


    呂天凡說:“有那麽一點擔心,不過我想還是利用輿論的力量,直接把他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趙熾豎起大拇指讚歎道:“行,不愧是老大,夠狠,也夠穩。這樣吧,光碟給我,其他的事我給你操作。”


    呂天凡搖頭道:“不行。趙胖你記住,這件事你從沒有參與過,也沒聽說過這件事,所有的一切都與你無關,和公司裏的所有人都無關。你明白嗎?”


    趙胖脖子一梗,還想說什麽,倏地不知想起什麽,頓了一頓,歎了口氣道:“唉,我知道了。下載一個軟件,登錄到國外服務器,然後再繞回來,就能隱藏真實的ip址……”


    “別光說,來點實際操作,”呂天凡拉開電腦桌前的椅子,伸手做出請的姿勢,“趙老師,還請不吝賜教。”


    ……


    坐在電磁爐上的鋁盆之內,白花花的湯水在劇烈地翻滾,熱氣蒸騰。電磁爐四周的桌麵上擺著的樣式各異的粗碗糙盤裏,盛著牛羊肉片以及蔬菜豆腐。


    呂天凡和趙熾兩人,各據桌子一端,正伏案大嚼。桌上的兩瓶高粱大曲,一瓶已經見底,另一瓶也已啟開封口。


    當刻碟的事忙活完了,呂天凡要請趙熾吃飯,趙熾說也不用這麽破費,就在你這兒吃得了,酒鍋爐子都是現成的,隻要出去買點現成的肉菜豆腐回來涮鍋。於是倆人出去買了些食材,就在呂天凡的公寓裏支起了火鍋。


    酒酣耳熱,倆人的臉都被酒精和蒸汽刺激得通紅。


    “老大,你可別怪我多嘴,咱倆這麽多年,誰還不了解誰?自從你跟我說要解散公司,我這心裏很不是滋味。這個公司雖然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企業,好歹也是你的一番心血,業績這麽好,說黃就黃,太可惜了。我是故意和李琦交了實底兒,就是希望他能接過來繼續幹下去。哪知這小子還沒等我暗示,就直截了當地說就這麽散了太可惜了,不如由他繼續幹下去。趕趟哪天老大你回心轉意,再回來還能留個家底兒。”趙熾搖頭晃腦地說著,抓起酒杯舉了舉,灌下了一口。


    “這小子倒會說話,”呂天凡應和著舉起了杯子說,“你也挺會選人,為什麽會是李琦,不是老羅、柳婭玲和少宗他們?”


    趙熾笑道:“嗬嗬,什麽意思,考我?拉倒吧,我胖子雖然大老粗一個,這點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除了羅傑這個變態,包括我在內,誰都比不上這個文質彬彬的眼鏡書生,他的鬼心眼多著呢。羅傑誰沒有數?也就你這個更加變態的人撐著,他還勉為其難。讓他接管公司?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什麽變態不變態的,你不會說點好聽點。”呂天凡笑著搖搖頭。我聽李琦說,老羅還要幫他支撐一段時間的門麵。”


    “這都是場麵上的事罷了。你想想,李琦名為老板,何況給他支腿的大部分都是羅傑的徒子徒孫,這羅傑還不是公司的太上皇?他敢吩咐老羅幹什麽事?這兩位都是人精,隻不過互相找個台階留個顏麵而已。”


    “趙胖,我還真沒看出來,你會有這麽多心思。就這麽間小公司,那麽幾個人,讓你分析的像是宮廷內鬥似得。都是一個鍋裏攪勺的兄弟,你想多了吧?”呂天凡笑著搖搖頭,點了一支煙,順手把煙和火機推給趙熾,似乎心不在焉忽然問道:“上回我找九爺談判,你和李琦他們領著西溝的人大兵壓境,李琦、少宗他們的心思我倒可以理解,你是怎麽回事?我不相信你看不出這裏的門道。”


    趙熾嘿嘿一笑:“老大,這可是趕鴨子上架的事。我扶李琦上位,總得送兩步不是?而且我的確是錯看了形勢,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當時確實覺著那麽做對你隻有好處沒有壞處,誰知道九爺那兒竟擺著真家夥。”


    呂天凡沉吟片刻,擺擺手說:“算啦,不提了,事情已經過去,這叫錯有錯著。今天這事兒忙完了,明兒我找李琦去趟工商局,把法人名字變更一下。”


    趙熾詫異道:“嘿,你真改名啊?看來你是鐵了心不想再回來了。下一步你準備去哪?”


    呂天凡輕輕搖頭道:“還能去哪?回家吧,回家住段時間再說。也許我會四處走走,看看祖國的大好河山。從小到大,我這輩子去的最遠的地方就是省城。說出來都怕人笑話。”


    趙熾道:“你不在蒼眼,九爺和潘忠明的不會再找公司麻煩,暗地裏可就保不準了。”


    呂天凡冷哼一聲道:“你這個假設根本不用考慮了。光碟的內容你也看到了,就算是我把和九爺有關的內容都刪去了,那位大老板一落馬,九爺還能不受牽連?你想他還有這個機會嗎?”


    趙熾點著頭道:“說的也是。”


    呂天凡涮了一塊羊肉塞進嘴裏,忽道:“我差點忘了,我還要和匡義的匡老大打聲招呼,到時候也能關照一二。”


    趙熾說:“你明天什麽時候去公司,提前告訴我一聲,我和你一塊去。”


    呂天凡說:“算了,不去了,省著別扭。”


    趙熾一呆道:“公司的賬麵上還有一些現金,包括潘忠送來的一百萬,你給我和廷業一人十萬,剩下的你不會不要了吧?”


    呂天凡說:“我跟李琦說好了,暫時算借給他做啟動資金,什麽時候有錢了再還不遲。不說這個了,我說你是不是給童瑤打個電話,今晚就睡我這,別回去了。”


    “哈,等你想起來黃花菜都涼了,電話早打了,就算你現在趕我走都不成。”


    “你最近回公司,看見劉洋了沒?”


    “這事兒你還不知道?她辭職了,聽說陪著查恩去了香港。“


    “哦,趙胖,來,喝酒!”


    “老大,幹了這杯,我告訴你一個與你有關的小秘密。”


    “秘密?我有什麽連我都不知道的秘密?”


    “先喝了再說。”


    呂天凡將信將疑,將杯中僅剩的一點白酒幹掉。


    “好了,說吧,千萬別拿是人都知道的事糊弄我。”


    趙熾抹了抹嘴唇,做出一副唉聲歎氣的樣子:“老大你可別怪兄弟不仗義,今年恐怕就先走一步了。”


    呂天凡莫名其妙:“你說些狗屁話,什麽先走一步,走哪兒去?”


    趙熾搖晃著手指說:“唉,怪我這話沒說清楚。是這麽回事,我和童瑤準備過完春節就把證領了,開春就把事辦了。”


    “領什麽證?辦什麽事?說清楚……,嘿,趙胖,你是說辦喜事吧?哈,好小子,瞞得這麽緊?大好事啊,不過這就是你的小秘密?是不是童瑤懷上啦?”


    “什麽啊,什麽我的小秘密,我結婚該你屁事。嗨,你先別急,聽我說完,是這麽回事,你看吧,兄弟我就要成家了,你老不是還光著的嗎?我這心裏別提多著急啊。其實啊,瑤瑤好幾次想把她們醫院最好看的護士介紹給你,都讓我攔著。為什麽?實話告訴你,你自己出去找我們誰也管不著,但是我們不能主動給你介紹。嘿嘿,想知道原因嗎?今晚就當我喝高了說漏嘴了,你小子心裏有數就行,千萬別把我賣出去。你都不知道這事兒把我憋得有多急,好了好了,我告訴你,有人早就看上你了,隻是你小子還蒙在鼓裏就是。誰呀?還能有誰,歐陽彤!想不到吧?在學校那會兒,誰會想到貌不驚人的呂天凡,居然是馮旭亮那個大帥哥的情敵,哈哈。什麽不可能,是老馮告訴我的,他追了歐陽彤多少年了,當然最了解她了,你還別不信……”


    雪白的牆,雪白的床單,呂天凡發覺自己正和一個女人相擁而臥,肢體緊緊纏繞。他要知道這個女人是誰,當他用力地後仰著頭,卻看見女人的臉罩著白剌剌的光芒,與周圍雪白的屋子融為一體。


    於是他要出聲詢問,卻無論如何都發不出聲音。當他最終使盡渾身力氣叫了出來,卻赫然驚醒,原來這是一個夢。令他頗為窘迫的是,身上的內褲浸滿了濕漉漉黏糊糊的液體。幸而他是睡在沙發上,而睡在床上的趙熾如同睡豬般打著鼾。


    第二天一早,呂天凡便約李琦去區工商局更改法人。當他們辦完手續出來的時候,呂天凡接到了八阿哥的電話。


    八阿哥告訴呂天凡兩件事。一個是他剛剛出院,另一件是九爺今晚擺宴請客,邀請呂天凡參加,地點就設在波爾海紳士會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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