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無圖見鮑百歲說來說去越說越不清楚,便道:“昌兄弟,癢主宏已經隱居,她……她老人家不再做咱們癢主。”


    昌亞這一下驚得不小,奇道:“她,這,卻是為何?”可是這裏一眾人卻無一人說話,個個都臉色立即憂鬱。


    原來癢主宏生性優雅端莊,內心善良,此次癢中生變,禍起蕭牆,緣由自己對待身邊之人管束不嚴,以致全癢上下險些遭到滅頂之災,想想自身確實責任重大,且自己也中毒遭擒,失了顏麵,她心氣本就高傲,處理完後事便萌生退意,有一日留下一封書信便飄然去了。


    楊無圖遞上那封書信給昌亞,道:“這是癢主宏臨走留下的書信,請昌兄弟看看便知。”


    昌亞搖手不接,道:“這是你癢中大事,況信中所述必有隱秘,事體重大,我這個外人,怎可……怎可?”


    楊無圖道:“信中所說實與昌兄弟有關,務必請昌兄弟一閱!”


    昌亞憂疑不定,終於還是展開信一看,一看之下,心中叫道:“不可以……這怎麽可以?”


    原來癢主宏信中直言自己管理有責,疏忽大意失手被擒,自感往日威信一去不返,心灰意懶,自感再沒有資格做這癢主,信中除了對全“西海上癢”人的深深歉意,一再請求原諒,餘下內容便是一力推薦昌亞擔任上癢癢主一職,原因有二:一是昌亞人品樂善好為。自是值得信任,且於“西海上癢”有功,此人人有目共睹。二來昌亞是英雄之後並有英雄遺風,能力與心智都是一等一的。又說他日昌少俠登高一呼,“西海上癢”需得回應,不可猶豫,言中將昌亞視作一棵大樹,有托蔽之意。


    寫完這些又洋洋千字分析當前第七天界大陸正是風雨飄搖前夕,“西海上癢”再也不能獨身事外。況且扶正匡邪本是正義之士之責,亂世中出手也不違“西海上癢”萬年遺訓。信中拳拳之意包含其中。癢主宏對自己的推薦他倒不以為意,但對於癢主宏對當今天下形勢入微的分析卻佩服得五體投地,足見她是個有膽有識的偉人,對於她的隱退又覺得十分惋惜。


    末尾特別注明昌亞已經承諾職司癢主。要求昌亞見信後立馬上任。意思竟是這癢主一職要他不可拒卻。他百思不得,自己何時承諾要做這癢主,竟是一時想不起來。


    他將信還給楊無圖,豈知楊無圖不受,說道:“這信當如委任書,須由少俠保管。”又笑道:“恭喜少俠榮膺癢主職位,此後帶領我等發揚上癢癢訓,世間若有危難,癢主一聲令下。我等自是責無旁貸,人人奮勇。”


    昌亞道:“我年輕識淺,何德何能敢領袖各位前輩。沒的叫人人恥笑。莫說不能,我亦是沒有答應做這癢主,想來想去,竟是想不起來何時答應過,尚請楊堂主明示。”試問癢主宏堂堂一癢之主,何須公然撒謊。可是這一月之中。自己又何時答應了這事。


    楊無圖笑道:“少俠再請想想。”


    昌亞直言道:“想了,沒有想到。”


    楊無圖道:“當日令妹中毒之時。曾到宮上請教散毒之法,機緣巧逢,令侄女又拜在柳大師門下為徒,當時癢主宏道:‘昌少俠,來日或許有事相求,隻盼少俠能夠答應。’無圖當時也在場,親見少俠是個恩怨分明之人,又是‘義’字當頭,此等豪氣不輸於任何英雄,少俠可曾記得自己說什麽來著?”


    昌亞道:“我那時立下誓言,上癢有事,我當盡力。”


    楊無圖笑道:“少俠原話是這樣說的:‘隻要上癢有事,我不知便罷,隻要得知訊息,便當盡一份綿力。’我記得老癢主聽了大喜,過了半個月,老癢主便隱居了,自當是少俠答應了這份不情之請。”


    昌亞聽了他將自己所說之言一字不差地轉述出來,果然就是自己當時所說,仍是不住口地推拒道:“這可怎麽行?我當不來這癢主,不行不行!”


    楊無圖道:“少俠親口應允‘盡一份綿力’,‘盡一份綿力’便是答應了的,怎可反悔?眾位兄弟,昌兄弟把自己認作上癢的外人,上癢不可一日無主,咱們可怎麽辦?”這一句話大是厲害,眾人你一句我一句,都要昌亞立馬答應,昌亞麵紅耳赤,都怪自己當時不想後果就答應下來,這時想要推辭,卻又哪能推辭得了,雙手直搖也無濟於事。


    楊無圖對好女道:“百裏姑娘,昌少俠如再拒卻,可是瞧我上癢不起了,你可有什麽說的麽?”說著對她偷偷擠眉弄眼的。


    好女把昌亞拉到一邊,道:“亞哥,你有恩於上癢,上癢也有恩於我們三人,這個我們也不必說了。”


    昌亞道:“好妹說的正是,我們有恩於人該當努力忘記,別人有恩於我們,卻應該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原是大丈夫所為。況且人家於我們是大恩大惠,即使報達不了,也當時時想起,不可忘了,如果忘了,不是忘了根本麽?”


    好女道:“對啊!原來你早已想明白了。”


    昌亞一愕,道:“怎能不明白了,從小媽媽就是這樣教的。”


    好女語氣一變,道:“亞哥,你知道我們都是身負大仇,我早已經想過了,要想複仇,光憑我們兩人隻怕不易,這還不是最重要的,俗話說,大丈夫該當公而忘私,但有一點點私那也是無可厚非的。”


    昌亞一時聽不明白,問道:“好妹你想說什麽?”


    好女道:“老癢主信中說當世正值風雨飄搖前夕,亞哥,逢此亂世,你可有作一番大業的想法?”


    昌亞道:“身為男兒之身,豈有不想當人傑,去伸展誌向?”


    好女握住昌亞的手道:“眼下正是好時機,亞哥,你本就是我心中的英雄,我……我但盼你有一日風雲天界,領袖群英,做那人人景仰的流芳人物,此是為公。”


    昌亞昂然道:“好妹你有所盼,哥哥自要努力奮鬥,讓你有朝一日能夠以我為貴。”


    兩人說到這裏,已經是在互許終身。


    好女歎了一口氣,說道:“亞哥,我一直在想,我們的對頭應該是為禍開界之人,既是為禍天界就是所有人的對頭,到時候你揮劍為天下蒼生尋路之時,自是大公無私之舉。可是你媽媽的仇,還有我百裏莊滅莊慘案幾十條人命的血海深仇,卻是我們的私事,我們一路追查下去,總有一日有了眉目線索什麽的,單憑你我兩個,不,是你一個,隻怕不易,到那時不是還需借助各路好漢之手麽?人多便容易事成,總是好過你一人拚鬥,也好教我……教我放心。”說到後來,竟哽咽起來,眼中淚光閃閃,說到動情的話,又是麵帶嬌羞,她現在已經在深深擔憂起昌亞的安危來。話語中竟是要他擔了癢主這個擔子,多交朋友多認好漢,將來報仇血戰便有人幫忙。


    昌亞想:“我自也想到這些,可是卻沒有她想得這麽細,一時自和她認識以來,我兩人連遭大難,難得她對我如此體貼入微,思慮細長,剛才一話中真情流露,是早已把我當成她的至親。卻上哪去尋得這樣的知己,得她如此關懷,隻要是她所想所盼,我便為她死了,卻又何妨?”他全心地愛著她,對她的一言一行都是關心不已,莫說她開口相求,就算她不開口也須凡事為她想周全,他想到這些,也是濃情千回百轉,見好女神色中滿是渴望,不禁雙手扶著她,又聽她淚汪汪地說道:“亞哥,在公在私,我真盼你做這癢主。”


    他再也不想,脫口就答應道:“好妹,你說得有理,這個癢主,我答應去做便是。”好女含淚點頭,感激地望著昌亞。


    兩人回到眾人麵前,眾人見他臉色,知道已經答允,楊無圖道:“昌兄弟請隨我去上癢,揀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接替癢主之位如何?”


    昌亞道:“謹尊楊堂主之意。”


    楊無圖拾起地上的那塊牌,運掌於牌,又在昌亞的牌上如法使了一遍,交給昌亞楮離二人,對昌亞道:“這迎客牌的開光之法,明日代老癢主轉授於你,日後隻有你才能開光迎客牌。”


    昌亞謝過,攜了好女,進了“西海上癢”,一路走到吊橋前,見橋頭兩株曲虯古樸的蒼鬆,鬆前一塊大平台,台前一石碑寫著“迎賓台”。那晚昌亞被皮裏帶進,雖說四處石頭發光,但不注意還有這個平台。昌亞見刀萬千與自己並排而行,一副垂眉專致的樣子。想到日後對外當以仙力展示,宏光西海大名,不可不會仙力的修練,便要與學士部交好,刀萬千言語不多,是個悶人,此時當把握機會與他交好,便問他:“刀大哥,這平台迎賓,怎麽做在這裏?想必有一番意義。”說著抬腳從石碑旁走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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